《只想与你虚度光阴》关山卖酒

87、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听到这个消息几个人倒是都很意外。
　　舒雅琪迟疑道“他才回来没多久，会不会太快了？”
　　“母后大人，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儿子，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戴振廷打断了舒雅琪的话，他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女侠的腿“我觉得挺好的，两个人感情好，知根知底，又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不用再等了。”
　　戴续笑了一下，“谢谢父皇！凌桀说想找个时间正式登门拜访，还有……”
　　“可以，想什么时候来提前打个招呼，让阿姨准备点他爱吃的东西。”
　　戴振邦看到大嫂在一旁气得翻白眼连忙打圆场“大哥，你让小续把话说完。还有什么？”
　　“还有，我们有了一个孩子，叫戴玉衡，今年五岁了。”
　　这个消息一出炸得对面四个人面面相觑、寂静无声。
　　“什么叫你们有了一个孩子？”
　　“准确地来说，是凌桀的亲生子。他在外国依靠技术手段有了这个孩子，但这个孩子姓戴。算起来，玉衡应该和小承差不多大，非常可爱，我很喜欢他。”
　　鉴于之前有了戴承，好歹是第二回见识这种场面了，几位长辈还算能接受。只是戴恒似乎很不满意“凌家的孩子不姓凌，为什么要姓我家的姓？还不是惦记戴家的产业。”
　　戴续的脸上有了几分颜色“爷爷，我们已经决定了，我们三个人无条件放弃戴家的一切继承权。”
　　“小续！”
　　“爸，我们是认真的。我已经想好了，凌桀投进戴氏的钱不算融资，算借款。等我们把戴氏盘活，再把钱抽出来。凌桀做这些并不是为了戴氏，而是为了我，为了我的家人。玉衡虽然姓戴，但他不是戴家人，戴家的产业跟他没关系，戴家的责任也与他无关。”
　　戴恒用手杖狠狠敲了两下地板，“戴续！你这是什么意思。”
　　“爷爷，我这一生除了玉衡不会再有别的孩子了。我要我的孩子快快乐乐，自由自在的活着，哪怕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油漆工，只要他开心，我就满足。”
　　戴振廷听了戴续这满是火药味的话顿时起了脾气，“小续！”
　　“大哥，小孩火气冲，你别生气。而且，我觉得他说的没错，我们戴家的孩子的确活得太累了。小续，这些事都可以放到以后慢慢说。你想和凌桀公开是件喜事，但是我看孩子还是先不要公开了。一方面是猎奇，大众对孩子的探究会伤害到他。另一方面，还会落人口实，对你们两个也不好。”
　　舒雅琪点点头“你二叔说得对，有时候事情朦胧一些，留给大众一些想象空间对每个人都好。你放心，无论是凌桀的孩子还是你的孩子，我们都会一时同仁。”
　　戴续自从第一次发病以后就开始变得容易疲倦、暴躁易怒，虽然在外人看来不明显，但是他自己已经明确的感觉到了，就像刚才他的情绪差点失控。从书房走出来，他觉得非常累，连脑仁都是木的。
　　舒雅琪看他脸色灰败，让他上楼去休息一会儿再走，戴续坚持要回去。戴振邦把他送到院子里，“小续，有些事即使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但它就是不能被摆到明面上。父亲和大哥，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少跟他们置气吧。追根究底，现在这个家是你说了算的，先斩后奏，他们也就得过且过了。”
　　戴续明白戴振邦是真心实意为他好，“谢谢二叔。”
　　戴振邦拍怕自己侄子的肩膀，“脸色这么难看，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凌桀和那个孩子想想。小续，我想单独见见凌桀，如果他愿意见我的话。”
　　“知道了，二叔，我会转达给他的。”
　　凌桀回到奥园的时候，看到戴续正躺在沙发上睡觉。他发现戴续这段时间嗜睡的症状很明显。戴续原本是个极度自律的人，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非常满，即使熬夜加班，早上依然是雷打不动的早起。凌桀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心里酸疼。对于像戴续这样一个天赋异禀、心志坚定的人来说，外界的艰难险阻从来不能真的打倒他。真正使他崩溃的是要他面对‘我不能’。不停地打破自己的下线，从而陷入不断自我怀疑的怪圈，才是最让他痛苦的。
　　凌桀在他眉间轻轻落下一吻，“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亮的星星。”
　　戴续闭着眼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嘴角亲了一下“多谢夸奖。”
　　凌桀捶了他一下，“醒了还装睡，回家谈得怎么样？”
　　“我在等王子来把我吻醒。谈妥了，父皇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提前说一声，准备点你喜欢吃的菜。”
　　凌桀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么，顺利？”
　　“二叔助攻，我爸冲锋，还能怎么曲折啊。”
　　凌桀点点头，“行，那就明天吧。”
　　“得嘞，一会儿我就告诉女侠，他的儿胥明天到位，好酒好菜准备好。对了，二叔今天跟我说，他想单独见见你，如果你愿意见他的话。”
　　凌桀有些意外地点点头“我没问题，什么时间都可以。”

　　与戴振邦的见面约在了第二天中午，地点在一间清幽古朴的茶室。两个人坐定，戴振邦慢条斯理地泡了一壶茶，然后先倒了一杯给他。
　　“明前的新茶，尝尝。”
　　凌桀恭敬地接过杯子，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眼前的人。戴振邦既有从政者的魄力和胸怀，又有文人墨客的雅致与方正。即使如今他已不再其位，但其举手投足之间，言谈举止方寸，那份底蕴与从容，是粗衣短褐也掩盖不住的光芒。
　　难道戴振阳几十年来一直念念不忘，这样的人犹如明珠在椟，美玉在璞，很难不让人心生他念。
　　“怎么样？”
　　凌桀对喝茶一窍不通。他不像戴续就算不用专门去学，日日在家里耳濡目染也能品鉴一二，只好实话实说“很解渴。”
　　戴振邦朗声笑起来，这个答案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仔细回味又觉得非常合情合理。
　　“让您见笑了。”
　　戴振邦收起笑容一脸慈爱地说“不，这才是有大智慧的人。比那些附庸风雅的人有趣多了。早就想单独见见你，没想到，竟然晚了这么多年。”
　　戴振邦问了一些他在国外的近况，是言之有物的关怀，不是浮于表面的客套。
　　“小续昨天回来说，你有了自己的小孩，叫玉衡。”
　　“是，今年五岁了，活泼的让人头痛。”
　　戴振邦从身侧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到了他的面前，“这是我曾经做的承诺，今天终于可以兑现了。”
　　凌桀不明所以，拆开文件袋看到里面是遗嘱、财产转让协议等等。他想起当年戴振邦被刺伤后发给戴续的那条微信，“……若我身故，我的所有财产都无偿赠与凌桀。”
　　“二叔，我可以这样叫您吗？”
　　戴振邦点点头，但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我知道，这些东西对现在的你来说不值一提。但我还是要做，这是我的态度，为我们当年犯下的错误向你妈妈和你道歉。我没有资格求得你的原谅，即使小阳坐了几年牢，我们倾家荡产也丝毫不能弥补我们给你妈妈和你，以及整个凌家带来的伤害。”
　　“二叔，这些事您不知情。”
　　戴振邦伤怀地轻轻摇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凌桀，我们对不起凌玥，更对不起你。”
　　凌桀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像海浪一样层层叠叠地涌出来。这是三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对凌玥、对他说一句对不起。他并不想哭，他一直以为这件事在五年前，在他把戴振阳揍得半死的时候已经解决了。他觉得这个心结已经打开了，他已经放下了。可是时隔多年之后，当他听到了这句对不起，才发觉原来那个心结一直在等这把钥匙。那个叫凌桀的小孩也一直在等一句道歉。
　　凌桀并不觉得难过伤心，也没什么报复成功之后喜极而泣的快感，但他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流一般，止也止不住。
　　戴振邦看着对面这个受尽了委屈与磨难的孩子还在努力忍住眼泪咬牙坚强的样子心疼极了。
　　“凌桀，你好歹叫我一声二叔，厚颜算是你的长辈吧。受了委屈，在家里的长辈面前哭一哭没关系的，小朋友嘛，难过了可以哭，不丢人的。”
　　凌桀破涕而笑“我都快三十岁了，不是小朋友了。”
　　“在我们面前，你们永远都是小朋友。”
　　凌桀把文件袋封好，放回他的面前。
　　“二叔，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东西我不能收，与这些东西的价值无关。五年前的事，我很抱歉，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毕竟因我而起。还有您被戴振阳刺伤，我知道是为了保护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小阳其实也知道错了，只是他那性子”戴振邦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犯的错，得让他自己来还。”
　　戴振邦微微点头“这些东西你现在不收，我的遗嘱也不会改的。就当是我送给玉衡的礼物吧。凌桀，我想找个机会去看看你妈妈。”
　　凌桀释然地看着他“我妈妈在去世之前留下过一段话，她说，过去种种，不必再提。也许，我妈妈才是有大智慧的那个人，她已经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