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与你虚度光阴》关山卖酒

83、第八十三章 我还不能疯

　　第八十三章 我还不能疯
　　“把你吵醒了？”凌桀拉着他坐在沙发上。
　　“早就醒了，听你有客人来就没出来。”
　　凌桀眯起眼睛“戴少爷开始听墙角了？”
　　戴续并没接他的话茬，直奔主题“他喜欢你？”
　　凌桀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随意地答道“谁知道呢。”
　　“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你应该回美国。”
　　凌桀想开口反驳，戴续没给他机会，“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但是对你来说，至少现阶段在那里对你更好。就像他说的，为什么非得是你放弃一切回来呢。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就去美国找你，好吗？”
　　“不好。你真的能抛下你的父母，你的朋友去美国吗？就算你真的去了，在那里，你会开心吗？阿续，你们人人都说我有才华，说我是天才。难道只有美国的那片土地才能展示我的能力，施展我的才华吗？如果我真的有本事，那么无论在哪儿，我都会成为一名非常出色的设计师。”
　　戴续点点头，有点无奈地掐了一下他的脸“怎么这么倔呢。”
　　“你以后要是再敢帮别人讲话，我就揍你。玉衡呢？”凌桀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他是不是溜进卧室去吵你了？”
　　“嗯，小家伙玩累了，正睡着呢。”
　　晚上，一家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玉衡小朋友兴奋的手舞足蹈。一会儿要爸爸扒虾，一会儿要爸爸喂饭。
　　凌桀原本理解他的心情想要忍一忍，但是被他吵的实在忍无可忍，“玉衡，食不言，寝不语。”
　　小猫崽跟接收到口令的机器人似的立刻端正坐姿，收起嬉皮笑脸，是虾也不用扒了，饭也不用喂了，自己吃得特别好。
　　戴续看着这个场面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对不起，吃饭不应该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玉衡赖在戴续的床上死活要跟爸爸睡。原本床也足够大，睡他们三个绰绰有余。
　　结果这一次戴续没有任何妥协“凌桀，带他去外面睡。”原本玉衡就是撒娇占了大半，看到戴续真的严肃起来，立刻偃旗息鼓。
　　凌桀不解极了，“为什么不能睡在一起？你宁可早上睡在房间门口也不愿意跟我睡在一个房间里，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太久……”
　　“戴续！我要听真话。”
　　戴续攥紧了手心，缄默不语。凌桀不想在玉衡面前吵架，长长吐出一口气，掷地有声地说道“阿续，无论过了多久，凌桀依然是凌桀。”
　　凌桀依然是凌桀，他有自己的底线，他只要真相，只听真话。他也，依然爱你，值得你信任和依赖。
　　凌桀安排玉衡睡在另一个房间里，自己仍然睡在外面的沙发上。戴续的一再拒绝已经让凌桀察觉出了不对劲。戴续睡觉从来没有锁门的习惯，两个人不熟的时候就可以挤在一起更何况是现在。就算这几年他的作息习惯发生了变化，可今天早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凌桀盯着那扇门想，晚上不能同处一室，甚至要锁门。可能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会做出一些不可控的行为。戴续是个自制力非常强悍的人，他会认为不可控，大概率是出现了一些心理问题和症状。凌桀并不认为这个问题需要被隐瞒，戴续不是电视剧里的傻白甜女主。难道……凌桀决定明天必须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闭上眼习惯性地转动手里的戒指，戴续细细思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想起凌桀给他看的视频，凌桀从来不是温顺的羔羊，他若想反抗必定直插心脏，稳准狠，不留一丝余地。他爱他不善言说的善良，也崇拜他不可一世的张狂。凌桀的野和狂从来不靠说，是藏在骨子里的危险因子，亮剑必见血。
　　程迹这一次要栽大跟头了。戴续当时痛快地答应他的要求，一方面，他真的准备把戴氏交给他。只有程迹有这个能力，并且他掌权不会亏待戴家的人。另一方面，程家在戴氏套走了那么多钱，手脚必定不干净。财务总监还需要时间完善证据。到时候，恩威并施，就算程家想踢戴家出局也不行，只得好好供着。这是戴续目前能做到的，为所有人安排的，最好的结局。
　　但是现在凌桀要出手了，局势变得不可预测。如果凌桀把自己“预设好的结局”搞砸了呢？黑暗好像能助长疯狂，迷惑理智，他突然张狂地想“那就砸了吧，去他的！”
　　戴续思虑得多了开始头痛起来，之前一直是耳鸣，自从上次进了医院又多了头痛的毛病。他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眼窝凹陷、目光黯淡的自己，想到自己一事无成的人生，“这样的戴续早就配不上凌桀了。”
　　下午凌桀和Steven的对话又在他脑海中重映，Steven那双充满怀疑和蔑视的眼睛不停地在他意识中闪现。
　　他突然很生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镜子里的人怎么可能是戴续！这都是假的！他一拳砸向镜子，结果镜子里出现了更多个大大小小的自己，全是一副了无生气的病容。他更生气了，胡乱摸了东西就去砸，直到把镜子砸得粉碎。
　　戴续跌跌撞撞地从卫生间走出来，发现自己手上套着锁链，“为什么要锁着我？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是不是真的疯了？”手上的鲜血刺得他眼前猩红一片，他用力地晃晃脑袋想把这个颜色甩出脑海。可他只要睁开眼睛就到处都是血红色，满屋子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他跪趴在地上忍不住干呕起来。
　　凌桀在睡梦中突然被撞击声惊醒。他敲不开卧室的门只好咬牙把门撞开。打开灯里面的景象直接把他吓呆住了，到处都是血迹。
　　玉衡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光着脚出来“papa？”
　　凌桀反应迅速一把盖住他的眼睛，快速把他抱回房间。
　　“papa，你在害怕吗？为什么手一直在抖？”
　　凌桀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柔声说道“玉衡，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等一下呢，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就在这个房间藏好，直到通关的精灵Simon找到你，带你离开。如果你赢了，papa就带你去买你一直想要的乐高。”
　　“真的？”
　　“真的，如果你藏的特别好，可以考虑买两个。”
　　凌桀安置好小家伙，立刻跑回卧室。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阿续？阿续？你在哪？”
　　他沿着地上的血迹在床和墙的夹缝里找到了正在瑟瑟发抖的男人。凌桀小心翼翼地靠近轻轻地把手放在他肩上，刚刚还在战栗的男人力气却忽然大得出奇，一把薅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紧跟着两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目眦尽裂的怒吼，“我没疯，我还不能疯！放我出去！”
　　凌桀被他掐的几乎要窒息。他用残存的力气摸到戴续左手的戒指，用自己带着戒指的手握住了那根手指，气若游丝地说“阿续，我是凌桀。”
　　戴续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他感受到了另一枚戒指的形状，他曾经抚摸过千千万万遍的爱人的戒指。戴续好像被惊吓到了，猛然松开了掐住脖子的手，坐在地板上哆嗦着向后退。
　　凌桀来不及喘气，爬起来想要拉住他。
　　戴续立刻甩开了他的手，“滚开！不要靠近我！”
　　凌桀见他没有再伤害他自己的举动，只好打电话给徐凯然，几乎在他拨过去的瞬间电话就被接通了。
　　“地址发给你，越快越好。”

　　凌桀坐在地板上一直在观察戴续。他发现戴续自己竟然又戴上了那条锁链，而且似乎对声音没有反应。戴续的意识一直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或者说他一直在靠意志力努力让自己保留残存的神志。凌桀觉得心里难过极了，他的爱人是一个连疯都不能随便疯掉的人。
　　徐凯然在去的路上猜想也许是戴续跑丢了，也许是两个人打了一架，戴续下手失了轻重。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惨烈的情状，他声音抖的失了音调“阿续？”戴续依然没反应，徐凯然知道戴续耳鸣的时候是听不见声音的。他用力地拍了三下地板，停了一下又拍两下。
　　人在紧张的情况下会有应激性反应，特别是当你失去某一部分感官的时候，突然有人靠近，会条件反射地做出趋利避害的动作。刚耳鸣的时候戴续怕自己会误伤徐凯然，于是和他定下了这个暗号。
　　“凯哥？”
　　徐凯然连着拍了两下，然后伸出手扶住了戴续的肩膀。这一次，戴续没有反抗。他把戴续拉出了那个夹缝，手上都是黏黏糊糊的血，低头看到了戴续手上的锁链。他觉得脑袋里嘣的一声，叫理智的那根弦直接就断了。他一只手扥住凌桀的领子不可置信地问“你锁着他？你竟然锁着她？凌桀你还是不是人！”
　　凌桀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你想动手回来给你随便打，先送他去医院，不能再让他流血了。”
　　徐凯然怕被医生扣下不敢带他去挂精神科，只好带着他在急诊处理了身上的伤口。戴续一直处在一个混沌的状态，像个提线的木偶，被徐凯然拉着让干什么干什么。徐凯然把他送回奥园，吃了药，看着他睡着了。走出卧室看见凌桀站在客厅里，上去一拳把人打倒，骑在他身上就是一顿爆锤，凌桀也不反抗由着他打。
　　徐凯然薅住他衣领，眼泪直接砸在到他脸上“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他为了你先是没了半条命，现在又要变成疯子了，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凌桀！你的良心是被猪啃了还是被狗吃了！你明明知道他当年逼你走是迫不得已，你他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你！你！你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吗！”
　　凌桀带着一脸的伤冷静地问“打够了吗？打够了就起来好好说，他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