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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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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程迹推门而入,见到戴续就问“你真的要和刘一诺结婚?”
戴续的目光没有离开电脑屏幕,只是呵斥一声“出去!”
程迹浑身一震,戴续对他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总是比对别人多了一丝熟稔和纵容。这是戴续给予他的特权,他也一直在努力扩张这份宽容的版图。
戴续终于把眼神从电脑上移开,落在他身上,“敲门是最基本的礼仪,还是你认为,你跟我连礼貌都不用讲了?”
“少爷,对不起。”
程迹转身出去敲门,获得了允许再重新走进来。他此时的气势却比刚才萎靡不少,人心就是这么奇怪,戴续对他的心理压制好像已经融进了血液里。即使有一天戴续真的一无所有地站在他的面前,不怒自威,他一样会胆寒。
戴续把人晾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他。
“什么事?”
“你要和刘一诺结婚?”
“是”戴续没有任何迟疑地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程迹握紧了颤抖的手,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
“你宁愿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结婚,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让我帮你吗!”
戴续觉得好笑极了,“我和她结婚,难道不是拜程家所赐吗?”
“阿续,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从戴氏带走的一切,我都可以说服爷爷拿回来。我从没想伤害你,更没想真的要拖垮戴氏。只想你跟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刘一诺吗?因为她有什么,想要什么,明码标价,大家各取所需。而你,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你!”
戴续松弛地靠在椅背上,“程迹,贪心会让你失去的更多。想要钱就别提感情,否则太卑鄙。想要感情,就不能用钱来权衡利弊,不然这份感情未免太轻贱。”
“我从没有用钱来衡量过你,从始至终,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曾经说过,戴氏可以给你,但要名正言顺。也说过,我不会让凌桀伤害任何人,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看来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放在心上!”
程迹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你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几年程家在戴氏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念着小时候的情谊放了程家一马,你若再敢兴风作浪,我绝不手软。”
“戴续,你以为大小姐那么好伺候吗?你以为刘家的软饭这么容易吃吗!”
戴续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程迹条件反射的后退。戴续抬起手,吓得他瞳孔一震。戴续轻蔑地笑了一下帮他扶正领带,“程迹,你善解人意的人设崩了啊?演了这么多年的知心哥哥,怎么突然演不下去了?
程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着,“你……”
“我的人生永远都握在自己手里,没有任何人能摆布我。我爷爷不行,刘家不行,你也不行。我劝你最好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安分守己,程家已经没有机会了。”
戴续收起了威压向后退了一步,走出了办公室。程迹腿软地坐在身后的上沙发上,大口喘息,仿佛刚刚戴续不是扶正他的领带而是掐住了他的脖子。
凌桀走出机场,不禁回想起当年他离开时的场景。那时候,他是真的决定再也不会回来了。
“少爷,车已经在外面了”。顾叔来接他去定好的酒店,凌家的房子早已被拍卖,辽海市对他来说已经连一个被称得上是家的地方都没有了。
“玉衡小少爷没跟你一起回来?”
“过几天Simon会带着他回来,说一下戴家的事吧。”
顾叔把戴家最近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戴振廷术后恢复得不错,已经出院了。
“不过……”顾叔沉吟了一下,回头看了凌桀一眼“有传言说戴家少爷要和刘家的千金结婚了,只是两家都还没有公开。”
“工作室最近怎么样?”
“按照你吩咐的,只变更了法人,其他的一切照旧。现在依然是那个姓徐的小孩在经营,前两天他还来找过我,问我能不能把工作室再卖给他。”
车刚好开过港湾桥广场,凌桀看着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沉默了半晌说“等一下让顾俊来见我”。
戴续的秘书告诉他,刚才有一个人打电话来说对戴氏感兴趣,想要跟他谈谈。
“他想跟您预约一个时间。”
“是什么公司?”
“星河文化。我查了一下法人叫顾丛,注册资金是500万,刚注册不到一年,它下面还有一家设计工作室。”
“告诉他,我们暂时不接受融资。”
“所以他连你的面都没见就拒绝了?”
“是的,少爷。”
凌桀捏紧了手心,就这么想跟那个女人结婚吗?连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去想办法卡一批他们的建筑材料,多拖几天。等他想谈了,让他找我谈。”
“明白,少爷。”
恒和长远项目的建筑材料莫名地被拖了好几天,每拖一天对现在的戴氏来说都是巨款。戴续干着急却找不到此中关节,只好向前辈请教,希望他们能指点迷津。对方看着已经塞进手里的好处又不好明说,只能暗示他最近得罪了什么贵人,有人要给他长长教训。
戴续这几年在商场上受的教训比在老师那受到的还多。他着实想不明白现在的戴氏还能得罪什么人。第二天一早秘书送给他一张酒店的房卡,告诉他送东西的人说他的老板要跟戴续谈谈材料供应的事。
戴续刷了房卡打开门,有轻柔的音乐声传出来,里面的窗帘拉着大半,光线昏暗,他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只好敞着门走进去。穿过进门的走廊,刚觉察到身后有人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容,就被以擒拿的姿势摁倒在床,接着在背后被绑住了双手。那人拿东西蒙住了他的眼睛,然后把他正面朝上的仍在了床上。被蒙住了眼睛,听觉就会变得格外敏感。他听到有人走出去把门关上,然后又走回到他身边。
他快速的思考,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要如何开口周旋。时间、地点都是通过秘书告诉他的,如果是绑架,太容易暴露。
“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戴续感觉到那个人站在对面看着他,却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戴续很有耐心地躺在那等,一副放弃挣扎,任人宰割的模样。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个人靠过来伸手解他衬衫的扣子。等的就是现在!只见他快速分开双腿绞住身前的人,借助被绑在身后的手挺身而起。然而这人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在他有动作的同时就抬起小臂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摁回床上。
两个人的重量压住了他背后被绑住的手,疼得他一声闷哼。
身上的人好似被这痛声刺激到了,没耐心再去解纽扣而是一把扯开,然后又去解他的腰带。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这种不可控让他真实地的感受到了恐惧,他拼命地挣扎试图躲开被触碰的身体。只有这副身体是属于凌桀的,其他都没了,连他的婚姻,灵魂都要被拿出来交换了。如果身体也被掠夺……
原本死命挣扎的人突然放弃了抵抗,声音里是化不开的悲戚。
“你杀了我吧,多少钱都可以给你,只求你给我一份尊严和一个痛快。”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从没有想到过死,因为父母,因为责任,因为凌桀。爱着也恨着,他们都靠着这份交错的感情续命,一旦失衡只怕另一个人也命不久矣。所以他必须活着,即使这些错的根源并不在他,即使想起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痛的。他从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份折磨,把它当做试练,把生命的痛苦理解为考验。但这一刻他突然想放弃了,真的太累了,好像再多一秒他都坚持不下去了。
身上的人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接着温柔地低下头来亲吻他,爱抚他,带着怜惜和安抚。身下的人一震,刚才的防备和紧张让他忽略掉的细节重归脑海。
“凌桀,这是我欠你的最后一样,你讨走了,就别再来找我了。”
他们曾经几次说起过的“想做什么都可以”,戴续放得开,凌桀却舍不得,总是嘴上说说就算了。时间太久,经历过的太多,总以为很多事都忘了,原来谁都没忘记,关于你的一切始终铭记于心。
凌桀放开了他的手,拿下了他眼睛上的遮挡。戴续眨了眨眼,看清了人,他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明明并不明亮,却刺得他眼睛都痛了。
戴续努力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如果你不做,就放我走,把材料还给我”。
凌桀听他说了这话心中怒气突起,压着他继续做刚才的事,理智会克制,但是身体很诚实。令人诱惑的温暖,沉醉的情欲,太让人迷恋了。这颗心,这具身体干涸的太久了,哪怕是一杯鸩酒,他也迫不及待地想喝下去。
“为了能救那个破公司,你还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凌桀突然掐着他的脖子,满眼愤然地看着他。
戴续刚才还迷乱的眼神变得清明,一腔情欲都化作了冰冷,“是”。
“只要能救它,跟谁结婚都可以?”
“是!”戴续明明知道凌桀想听什么,却偏要赌气似的说他不想听的答案。
“你知道,我是个疯子,如果你敢娶她……”
“你怎么样,杀了我吗?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你现在就可以拿走!”
戴续推开身上的人坐起来,手抖得厉害,努力了几次才把衬衫上仅剩的几粒纽扣扣好,捡起地上的西装。
“凌桀,只要我活着,就得去承担我的责任。你想做什么,你随意。”
是了,从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起戴续就说“心给你,伤害我的权利也给你”。不躲不藏,只要你畅快。
“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只要能给你钱,是吗?”
“是。是!只要给我钱。你满意了吗?”戴续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让他难堪的话非要逼着他反复地讲,如今的我们再见就只有诛心吗?
凌桀像刚听懂一样点点头,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衬衫仍在床上“换了。”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凌桀直接把车直接开到了奥园楼下。凌桀目不斜视地说“给你五分钟去拿身份证和户口本。”
“你想干什么?”
“如果五分钟之后我见不到你,不只这次的东西没了,戴氏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供应商了。已经过去三十秒了,戴总,你确定要跟我这么耗下去吗?”
戴续咬咬牙下了车,他猜不透凌桀到底要干什么,管他要干什么,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凌桀把车开到青山区公证处门外,他走到戴续的一侧打开车门用命令的语气说“下来”。
戴续没动,不解地问,“来这干什么?”
“意定监护,签了字,就给你钱。”凌桀一把将他拉下车“以后你躺在医院生死由我。”
凌桀看着他站在原地不动,讥笑着说“刚刚还说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了,来真的你就怕了?戴续你……”
“好”戴续神情坚定地给了他一个答案。
上交了证件,工作人提供给他们一些书面文书让他们签字。双向的意定监护,他们曾经探讨过,不过期间种种,阴差阳错终究没有实现。今天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就变成了现实,来不及思忖后果,还有刘一诺……
“先生?戴续先生?”工作人员看着他拿着笔对着文书发愣却迟迟不签字,然后又看看旁边面若寒霜的人,负责任地问“戴先生,请问您是自愿的吗?”
“当然”戴续笑了一下“就是……太惊喜了,还没反应过来”。
走完程序,凌桀把他送到戴氏楼下。
“一个小时以后会有人来跟你对接。”
“凌桀……”
“如果再让我听到关于你和那个女人结婚的任何消息。我保证,明天,戴氏就破产。下车!”
戴续看着他扬长而去,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