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与你虚度光阴》关山卖酒

73、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小续，小续？”舒雅琪看他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又抱不动他，只好把人叫起来。
　　“妈？”戴续强打着精神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舒雅琪看着儿子的倦容一时心疼得厉害，摸摸他的脸“是不是晚上又没吃饭？我给你做了蛋炒饭，过来吃。”
　　母子两个坐在餐桌前一起吃一盘炒饭。
　　“女侠，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姥爷给你做的炒饭，我就是吃饱了也还是要跟你抢几口。”
　　戴续突然想起了儿时的场景，“要是永远不会长大就好了。”
　　“儿子”舒雅琪把一个文件袋推到他面前，“这里面是咱们家所有的财产，你想办法把这些都变现。等你爸做完手术，你就去美国找凌桀，别再回来了。”
　　戴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妈，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们不管呢！”
　　“小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自己的命就应该自己担着。为这个家你已经尽力了，难道还要你把命也赔进来吗？”
　　戴续坚决把东西推回去“我不会走的。我跟凌桀……我们不可能了，这么多年早就放下了。”
　　“你能骗得了所有人，你能骗得过你自己吗？如果你放下了，那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你真的要孤独终老吗？妈妈不在乎你喜欢的是同性还是异性，也不觉得传宗接代是什么使命。我只要你过得好，你开心快乐。”
　　舒雅琪说着流下泪来“我儿子明明是那么有天赋的孩子，多才多艺，勤奋刻苦，却被我们拖累成今天这样……”
　　“妈，哭了就不是漂亮的小仙女了。”戴续坐到他身边抱住她“你也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我认了。我只要你和爸爸，还有爷爷，二叔身体健康，我就开心。”
　　舒雅琪离开前坚决把东西留下，让他放心去用，再坏的结果，全家也能一起面对。
　　送走了舒雅琪，戴续拿着啤酒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港湾桥的灯火辉煌，看着马路上的熙熙攘攘，只觉得这世界荒凉无趣得很……

　　手机提示他收到了两笔转账，一笔十七万，一笔十二万。
　　逸然：二哥，这是我攒的私房钱。你千万别拒绝啊，要不然我会伤心的。
　　小陆：续哥，钱不多，你先收着，我再想办法。
　　戴续放下手机看着落地窗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突然放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声越来越响，震得他心脏都痛了。
　　不禁自嘲道“戴续啊戴续，你这一生真是可笑，何其可悲！不应该，再赔上更多人的幸福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说，“学姐，你的要求我同意了。”

　　凌桀决定接受海河大学的邀请回去担任客座教授，同时辽海市官方已经正式向他发出邀请——请他设计一座地标建筑。现在他手里还有一些工作没收尾，他的助手也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去。同时公司合伙人非常希望他能再斟酌一下这个决定，如果现在离开不仅会损失一大笔钱，而且对他的个人发展也会有影响。
　　自从顾叔告诉他徐凯然准备把工作室卖掉，他就心急如焚地想要回国。凌桀知道这个工作室对徐凯然和戴续来说意味着什么。不到万不得已，徐凯然绝对不会卖掉工作室。顾叔只知道最近戴氏的资金链好像出了问题，再具体的就需要找内部人的打探消息，还需要一些时间。
　　“我跟你一起回去。”阮文煜看着这几天着急上火满嘴都是水泡的人说。
　　“谢谢，我自己可以。”阮文煜已经帮了他很多，更何况回国不是跨省说回来就能回来，他实在不想再麻烦他了。
　　“凌，我们是亲人，也是朋友。更何况我不白干，你要发我工资的，我的薪酬很高哦。”阮文煜得意地看着他。
　　“那你这边的工作怎么办？”
　　“我一向是个不得宠的小少爷，说不定回去跟你混还能有一片新的天地。能不能给我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
　　凌桀走过去拥抱了他一下“谢谢你，Simon”

　　Steven听说他要离开顾不得上次的不欢而散再次登门。
　　Steven对他和孩子一直关照有加，凌桀不想离开之前还要留下不愉快的记忆。
　　“凌，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是我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听说你的助手不跟你一起走？”
　　凌桀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点点头“是的，他们不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
　　Steven停了两分钟说“我跟你去，作为你的助手。”
　　凌桀转过身来看着他“不，Steven，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凌，你突然回去是为了他吧。我也想见见这个让你为之疯狂的人，如果他能让我对你死心，那么等工作结束了，我就回来。否则，我这一生都会觉得非常遗憾。”

　　“学弟，不好意的，让你久等了啊。”刘一诺嘴上说着歉意，实际脸上一丝歉意也没有。
　　“等候美女是我的荣幸。”
　　刘一诺仔细地看了他一会儿，“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上学的时候多可爱。”
　　“以前那是小孩，谁能一辈子是小孩呢。”
　　刘一诺调皮地点点头，“行吧，大人，我们来谈正事。你需要多少钱？”
　　“3个亿。”
　　刘一诺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没问题，我的要求也很简单，结婚，互不干涉。五年之内，这些钱你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否则，公司归我，债务归你。”
　　戴续点点头，“成交。”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下周末约个时间回家跟我见见家长？”
　　“学姐，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刘一诺掰着手指说“人品、样貌、家世、才华，你都是最好的，就算是以后做试管生孩子，你的种子也是最值钱的那一拨。况且，我是投资还有利润可以拿，稳赚不赔啊。”
　　停顿了一下，她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学弟，虽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但凤凰终归是凤凰。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说不定以后我还有许多要仰仗你呢。”
　　“承蒙学姐看得起我。”
　　“你能对那个小学弟这么长情，我有理由相信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父亲你都会做得非常好。”

　　晚上戴续约着徐凯然在家里吃饭，并且把银行卡还给了他。
　　“什么意思？”
　　“资金的问题解决了。试试把工作室买回来吧，如果不行就重新开一个。”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不是说银行都不给戴氏放贷款了吗？”
　　戴续坦然地看着他说“我要和刘一诺结婚了。”
　　徐凯然听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多少钱？”
　　“3个亿。”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徐凯然突然发现还没到三十岁，戴续的头上竟然有了白发。
　　戴续看他盯着自己发愣，知道他是担心自己。
　　“凯哥，我挺好的，真的。我跟学姐协商好了，结婚不过是个形式，年节的时候演一演夫妻，平时各过各的。如果父母催生就去做试管，我的生活跟以前没什么变化。”
　　戴续努力地把这些话说得平常，平常的好像根本不是他自己要经历的一切。
　　徐凯然知道戴续是一个自尊感很高的人，可此刻现实要求他抛弃自我，一个人一生会主动或者被动地抛弃很多东西，金钱，权利，感情……无论过程怎样艰难，只要活着，总能挺过去。但唯独要一个人抛弃自己，抛弃那个耗尽心血铸造的自己，那个无比期待过的发着光的自己，终究是无法和解的。或者说那不是抛弃更像是杀死，用亲手磨好的利刃，一点点刺进胸膛，不能挣扎，无法求救，只能冷漠地看着，看着那个发光的自己形神俱灭，归于沉寂。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也就不过如此。
　　两个人喝了很多酒，徐凯然把戴续安顿好，然后打电话给小陆让他来接自己。
　　回去的路上，徐凯然穷尽自己毕生的脏话把凌桀骂得体无完肤。回到家，小陆才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是不是得告诉凌桀哥啊？万一真的生米煮成熟饭，凌桀哥还能有命在吗！”
　　“你，放的，什么罗圈屁！这件事的受害者明明是我们阿续，他把自己都卖了！都他娘的是凌桀害的！”
　　小陆拿着电话正在挣扎要不要打给凌桀。
　　徐凯然一手掐着腰一条腿踩在沙发上，像个煮开了的茶壶似的，噼里啪啦地对小陆说“你给他打！他要是真在乎！就立刻滚回来！过两天阿续就扯小本本，到时候他可别后悔！”
　　小陆看着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拨通了凌桀的电话。

　　“喂，小陆。”
　　“凌桀哥，嗯，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一下”
　　凌桀感觉心中莫名一紧，捏断了手中的铅笔。
　　“戴续哥要结婚了，和那个建筑学院的学姐，刘一诺。”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瞬。
　　“很好啊，郎才女貌，替我恭喜他”凌桀仿佛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诚心挚意地送上祝福。
　　突然电话那边一阵响动，手机被另一个人从小陆手里抢走了。
　　“凌桀！戴续明码标价把自己给卖了，3个亿。恭喜你啊，大仇得报，现在不止戴氏要没了，戴家没了，戴续连自己也没了，你高兴吗？”
　　凌桀知道自己应该挂掉电话，因为徐凯然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让自己好受，可人有时就像自虐一样，要痛一点，再痛一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自己活着。
　　“凌桀，你还记得刚上大学时候戴续的样子吗？无论戴家其他人跟你有什么恩怨，可阿续有什么错！为什么别人犯的错，你犯的错最后都要他来买单！他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认识你，喜欢你！”
　　“凯哥！凯哥！”小陆在那边抢下了电话，通话被挂断了。
　　“Simon，帮我订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