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与你虚度光阴》关山卖酒

39、三十九章 原谅的机会

　　第三十九章 原谅的机会
　　凌桀光着脚坐在奥园的落地窗前，外面放的烟火映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他在认真地回想，是什么时候开始从有意为之、刻意接近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凌桀认识戴续的时候，戴续十三岁，是海河一中初中部的明星，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时候的凌桀简直嫉妒得发狂，明明一样年纪的两个人，却活在天差地别的世界。戴续的人生中充满了鲜花和掌声，享用不尽的赞美与荣誉。仿佛他天生就该是人生的主角，而自己只能活在阴影里，被辱骂，被霸凌，除了那个目的，人生再没有别的意义。
　　在戴续无知无觉的时候，凌桀看着他过了一年又一年，戴续有什么喜好，性格有什么特点，大学要报哪个学校什么专业，他一清二楚。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戴续的嫉妒变成了期待，甚至是追逐。他千方百计地塑造自己，千挑万选的等待机会，却万万没想到第一次与他相遇竟然是在暗海那样的场合。
　　他沮丧透了，觉得这些年的百般算计都要付诸东流。却没想到命运一次又一次地把他们绑在一起，更没想到戴续会真的喜欢上他。他曾经设想过很多攻略戴续的策略，桀骜不驯的，乖巧温顺的，甚至谄媚讨好的。然而，戴续偏偏喜欢那个冷心冷肺的他，阴谋算计，能装爱演，照单全收。他告诉自己，他的底线在哪儿，其他的从不要求他改变。凌桀不用为了任何人改变，因为他爱他的底色。
　　戴续给了他正视自己的勇气，给了他面对生活的希望，教会了他做人的原则。甚至在那些昏暗的少年时光里，是戴续的生活片段陪伴着他挺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原来他想要的不只是报仇，还想跟戴续一起站到光里。
　　“你怎么光着脚坐在地上？”戴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风尘仆仆的样子。他走过来把他从地上背起来放到沙发上。
　　“能耐了？怎么还抽上烟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跑回来了？”
　　戴续帮他掐了手上的烟，“母后大人睡了，我才越狱的。”然后从外套里套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他，“女侠给你的新年祝福”。他清了清嗓子学着舒雅琪的样子说，“希望小桀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学业进步！”
　　凌桀瞬间红了眼眶，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这，阿姨太客气了。”
　　“我妈，早晚也是你妈，不算客气，收着吧。”
　　戴续把红包塞进他的衣服兜里，然后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开口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出神，连我开门都没听到？”
　　“阿续”凌桀想了想“商量个事成吗？”
　　戴续看着凌桀煞有介事的样子觉得有趣，他也假装正色起来说“行，你商量一下我看看。”
　　“若是有一天我做错了事，用我的一生换你原谅我一次。”
　　“怎么？猫主子背着我偷腥了吗？愿望许得这么严重，这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凌桀有几分心急地抓着他的胳膊，“那如果以后你也犯错了，只要你还爱我，我也原谅你一回，行吗？”
　　“你跟我好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回家，家里人难为你了吗？”凌桀从来不是个喜欢把这些话拿出来说的性子，今天这么反常让戴续觉得很不安。
　　凌桀摸着他被北风吹得冰凉的脸，“我原本是个刀枪不入的混蛋，结果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软肋。可我不能放弃自己一直追寻的答案。”
　　“所以你在追寻的答案，可能会伤害到我吗？”
　　“嗯”
　　“凌桀，既然是你一直在追寻的必然对你很重要，甚至可能我才是那个后出现的意外。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就别放弃。这世上太多两难的选择，而我不希望自己成为让你为难的选项。你可以不选我，我不怪你。”
　　凌桀满眼的悲怆地注视着他，“阿续……”
　　戴续笑笑摸了摸他的脸“我相信在你心里我应该同你的生命一样重要了，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凌桀笑着“切”了一声。
　　他接着说“但是每个人都有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我们把它叫做宿命吧。既然我们尽力了，但是仍然难逃命运，那就面对它，接受它。只是经过命运的淘洗之后，戴续可能不像现在这样好了，不再意气风发，没有玉树临风，缺乏刚毅果断。那你还会爱我吗？”
　　“你是我的心脏，没有了你，就没有了爱。”
　　戴续狠狠抱住他像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我猜你曾经吃过很多苦，你不说，我便不问，怕惹你伤心。等到你想说了，我会好好听，只要你爱我，我就给你一次原谅的机会。”
　　“我也给你一次原谅的机会，只要你还爱我。我们击掌为誓。”
　　凌桀举起手掌和戴续击了三下。
　　“凌老师，我现在可以拆新年礼物了吗？”

　　第二天一早，凌桀看到枕边放着一张彩色的小画，两个人的背影隔了一段距离站在海边看海，手腕上隐隐拴着一根红线。右侧竖排写着两行小字，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凌桀拿着画轻轻吻了一下。

　　新学期开学重归海河大学的校园，戴续和凌桀都觉得分外亲切。
　　小陆一进门看到他们俩，开心的笑成星星眼，还要跟他们反复拥抱，然后欢天喜地的把从家里带来的食物分给大家。凌桀把从国外带回来的书和礼物送给他，小陆看着这些书兴奋地直搓手。他趁着徐凯然不在寝室的时候对凌桀说，这些画册和材料本身就很贵，托运费用也不便宜，一定要给钱。
　　“小陆，这两年我们没少吃叔叔阿姨做的饭，从来没说过要找你结账。如果你不肯收下，那你先把饭钱算一下。”
　　“你每天还要打工，这些钱要你辛苦很久的。”
　　凌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有你续哥，他养我。”
　　小陆看着他有点害羞地笑了“凌桀哥，看到你们俩现在这样真好！希望你们，我们能永远都这么好。”
　　戴续和凌桀之所以选择大三上学期出国学习，是因为大三下个学期会有一个权威的设计大赛。历年在这个比赛上拿到好成绩的学生就会被推荐到名校去读研或者进入全国顶尖的设计公司当实习生。
　　今年的紫金奖建筑及环境设计大赛的主题是为辽海市设计一座地标建筑，最终的获奖作品有可能会被政府采纳落地实施。这应该是每一位设计师的梦想，在一座著名而浪漫的城市，屹立着属于自己的作品。
　　作品提交的截止日期在六月中旬，还有三个多月，时间还算充裕。于是除了上课以外的时间，四个人都在专心设计草稿，终于赶在四月的尾巴画好了初稿。
　　“凌老师，诚挚的邀请您指导工作”戴续倚在厨房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说。
　　凌桀在国外呆了半年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厨艺，虽然程度只是做熟而已。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很忙，于是赶上谁有时间就谁做饭。
　　凌桀回头看看他笑着说，“那艺术家也帮我看看。”
　　吃过了饭，两个人把自己的画稿摆在客厅中央，互相端详起来，看了一会儿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他们都想到了利用辽海市优美海岸线的天然优势。戴续设计的建筑是一个美术馆，魔方的形状，幕墙使用大面积的阳极氧化铝板。这种材料能反射出不同时段和质感的海边光景，海影天光与建筑交相辉映。而且铝板经过阳极氧化后，硬度和耐磨性都会提升，具有良好的耐热性和优良的绝缘性。表面生成的氧化膜具有防护性和装饰性，无油漆覆盖，在突出金属色泽的现代感的同时，能更好地适应海边的气候环境。
　　凌桀设计的是随着海岸线走向变化的长条形建筑，最后一部分延伸到海里。主体材料是玻璃，整个宛如一座漂浮在海上的透明小岛。椭圆形的地面也用玻璃制作，方便感受水的深度，进而让人产生漂浮水面上的感觉。同时用水覆盖了建筑的边缘，水透过不锈钢的细格百叶窗屋顶不断向外蔓延，无边水池将建筑的水平面与大海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