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可归》迷雾水滴

11、十一月

　　近三个月没见面，作为父母必定会思念自己出门在外的孩子。
　　这两天，尚晨的妈妈被公司派到杭州开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尚妈妈偷偷溜到尚晨的学校看望自己的儿子。也许是想给尚晨一个惊喜吧，尚妈妈并没有提前告诉他自己来杭州的消息。
　　向门卫询问了尚晨曾说起过的他所居住的那栋楼的具体位置，尚妈妈拎着一只装满尚晨爱吃的零食的购物袋，向目的地走去。一路上，尚妈妈暗自猜想尚晨见到自己的表情，是激动，或是不满，又或是没有多大反映，这些都无所谓，她只是希望能见自己的儿子一面。
　　看着门框上的数字，尚妈妈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最后，她停在了一间半开着门的寝室前。满心欢喜的尚妈妈以为终于找到尚晨的寝室，可以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惊喜了，于是她轻轻地推了推半开着的门，引入眼帘的是尚晨用双手固定住一个男生的头，脸慢慢地靠近那个男生的脸。
　　自认为开放、跟得上时代步伐的尚妈妈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她无法接受男生之间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或许是为了避免彼此之间的尴尬吧，尚妈妈悄悄把门合上，在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这才敲了敲门，等着尚晨他们来开门。
　　来开门的是尚晨。在见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妈妈突然出现在寝室门口时，尚晨一时竟也没反应过来，毕竟原本应该在距离自己的学校一二百公里的家中的人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般人都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的。
　　尚妈妈强装镇定地和尚晨打招呼，接着举起手中的购物袋在他面前晃了晃。
　　尚晨这才回过神来，把尚妈妈请到屋内，让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他接过那只购物袋放在桌子上，然后从外出的室友那儿拉了一张椅子，自己坐下。
　　母子俩聊了两句后，尚妈妈突然发现屋内的另一个男生看着有点儿眼熟。
　　“你是哪儿的？”
　　在大学里，见面的第一句话不再是问别人叫什么，而是问对方从哪儿来。有时只要知道了对方和自己是老乡，就算忘记了他的名字，见了面还是会兴奋地聊上几句。
　　“我是杭州本地的。”
　　声音十分耳熟，尚妈妈又仔细看了看那个男生的相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不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和他聊了两句。
　　这时，尚晨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掏出手机看了眼短信。
　　“妈，我有点事儿要办。”
　　“这样啊，正好，我也应该回去了，一起下楼吧。”
　　说着，尚妈妈起身，准备要走。
　　“别，妈，这都快中午了，等会儿一起吃午饭吧。你先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尚晨拦住尚妈妈，让她再坐一会儿，然后自己跑了出去，想尽快办完事儿回来陪妈妈吃顿饭。
　　尚晨离开后，寝室内安静了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夏芾思考着自己是否应该去外面转转，若是被尚妈妈认了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你是夏芾吗？”
　　打破沉默，阻止夏芾走出寝室的还是尚妈妈。她又仔细观察了一遍，愈发觉得眼前这个男生就是安小莲所谓的男朋友。
　　“嗯，我是夏芾，阿姨您好。”
　　夏芾在听到尚妈妈叫出自己的名字时，内心还是多多少少慌乱了，但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淡定地回答了尚妈妈的问题。
　　“你不是小莲的男朋友吗？怎么会和尚晨是同学？”
　　夏芾意识到此刻编谎话很容易出漏洞，并且也没法儿和尚晨串通，于是便决定实话实说，至于安小莲那边，总能找到办法应付过去的。
　　“阿姨，您别生气，小莲姐不想被逼着相亲，所以才想出找人假扮男友见家长的方法。对于欺骗了您这一点，我感到十分抱歉。”
　　说着，夏芾向尚妈妈鞠了一个躬。
　　“唉，这孩子！我们这不是关心她吗！”
　　尚妈妈显然是没有怪罪夏芾，只是感叹安小莲的不懂事。
　　接着，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明明说一会儿就回来尚晨还没出现，夏芾时不时地看了看门外，眉头微微皱起，若是现在离开寝室，似乎有点儿不礼貌，但他又不太能忍受这种压抑的氛围。
　　“小芾，你能给我留个电话吗？”
　　尚妈妈再次开口打破压抑的气氛。
　　“我也知道这很唐突，但是尚晨那孩子老是忘记给手机充电，很多次我想给他打个电话，但他的手机都是关机。我也提醒他很多次，可他总是答应得很好，一挂电话就忘了我说了什么。你看你和他是室友，如果我再打不通他的电话，也可以找你帮帮忙。”
　　尚妈妈说的很诚恳，夏芾也不好拒绝，便把手机号告诉了她。
　　虽然尚妈妈说的都是事实，但这并不是她向夏芾要手机号的主要原因。不知怎么的，她有一种预感，以后她一定会约夏芾单独见面的。其实尚妈妈平时并不相信预感之类的东西，但是这一次，她还是选择跟着感觉走。
　　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尚晨气喘吁吁地跑进寝室时，尚妈妈和夏芾的共同想法。毕竟两人不太熟，并且还有辈分的差距，所以就算两人以前见过面，像刚刚那样独处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累死了，这跑上跑下的！”尚晨随手拿起夏芾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老妈我们去解决温饱问题吧！”
　　尚妈妈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外。
　　“芾子，一起去吗？”
　　“不了，一会儿我还要去找班导，你们去吧。”
　　夏芾摆摆手拒绝了尚晨的邀请。
　　尚晨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也知道和家长同桌吃饭多多少少会有些拘束，再加上夏芾曾经和安小莲一起欺骗了自己的妈妈，虽然不知道她是否已经识破，但这两人一起吃饭绝对是更尴尬。
　　尚晨和尚妈妈走后，夏芾去了班导的办公室。
　　“你想好了吗？是去还是不去？”
　　“老师，能让我再想想吗？”
　　“唉！也不是我想为难你，只是你也知道，下个月就要出发了，这件事是真的不能再拖了，我已经帮你争取了一个月的考虑时间了。”
　　班导也很无奈，他知道夏芾很难抉择。一来作为交换生的所需的费用并不低，夏芾的父母的经济实力如何他并不知道，但从国庆假期夏芾选择留校而不是回到离校并不远或者说很近的家可以看出，他也许和家里闹矛盾了。二来大一学生其实并没有报名此次活动的资格，夏芾的这个名额是他联合多名老师共同争取来的，他们一致认为除了年级不符合之外，夏芾完全有资格作为交换生去华盛顿大学学习一学期。
　　“夏芾，去外面看看没什么不好的，到了明年，还有没有这个机会都还不一定呢。”
　　班导见夏芾沉默不说话，开始做他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能珍惜这一来之不易的机会。
　　“要不我先帮你手续办了，至于费用，能拖就拖吧，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下个月去机场前给我答复吧。”
　　“嗯，谢谢老师。”
　　班导又延长了夏芾的考虑时间，这次真的是极限了，如果到那时夏芾还是没有做出决定，就只能当作放弃这次难道的机会了。
　　夏芾离开班导的办公室后，去食堂买了一个汉堡，然后就慢悠悠地回寝室了。
　　路上，夏芾还再思考交换生的事情。
　　说实话，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尚晨并不能一起去。当初他做出让人大跌眼镜的决定来到浙大，就是不希望和他隔得太远，如果他选择去美国当那所谓的交换生，还不如一开始就选择北京，至少不会相隔半个地球。再有就是费用的问题，自从上次回家后，他仍旧没有和家人联系，现在他也开不了口向他们要钱，自己打工所得的那点钱加上以前的压岁钱也只够日常开支。按理说他应该一开始就拒绝了这次机会，但是这是那么多导师共同努力才争取来的机会，他也无法轻易拒绝。
　　夏芾摇摇头，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推开寝室的那扇虚掩着的门，右脚才刚踏进门内，便被抓住手臂，拉近屋内。夏芾被尚晨压在门上，惊吓之余也并未挣扎，只是任他压着。
　　“我妈知道你和安小莲骗她的事了？”
　　“嗯。”
　　“她有说什么吗？有没有让你难堪？”
　　从他听到妈妈说起这件事开始，他一直在担心她有没有为难夏芾，但又不好直接问她。
　　“没有，她只是说小莲姐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是嘛，这就好。”
　　尚晨揪着夏芾的一撮头发玩了一会儿，突然邪邪一笑，把脸往前凑去。夏芾连忙推开他。
　　“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刚刚是谁下棋输了还不愿意受罚的？”
　　事实上，并非是夏芾不愿受罚，而是那时候正好遇上尚妈妈敲门，尚晨便被夏芾赶去开门了。
　　夏芾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就任凭尚晨亲吻，乖乖不反抗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切，被折回来准备给儿子留一点现金的尚妈妈看见了。
　　尚妈妈浑浑噩噩地回到宾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亲吻另一个男生，但是……
　　或许他们只是在玩吧！
　　尚妈妈如此安慰自己。
　　下午的会议，尚妈妈完全不在状态……

作者有话说

　　浙大到华盛顿大学的交换生确实是有的，但是时间和具体情况我是真的不知道，网上也没找到，所以就自己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