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鸣佐] 仿若隔世》Roin

11、十一

　　宇智波旧宅，渺无人烟。
　　撕掉封条，佐助推开日渐腐朽的大门。大门吱呀一声，抖动着打开了。
　　仍旧渺无人烟。
　　曾经，只要推开这道门，便是一片熙熙攘攘。
　　一群与自己一样黑发黑瞳的人，笑着对他说：佐助，你回来啦。
　　小男孩一个个打着招呼，一边蹦蹦哒哒地往家里冲。途中冒冒失失，撞了不少人。
　　好热闹。
　　而现在，连只乌鸦都没有。
　　年久失修的大宅里，散发出一股萧条而寥落的气息。
　　“我回来了。”

　　***

　　鸣人一跨进火影楼，就被小樱来了个颜面直击。然后伟大的六代目火影，以被揍得七荤八素的状态，被人揪着耳朵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鹿丸觉得摊上这样一个火影，自己安宁的后半生算是彻底玩完了。
　　方才，被小樱丢进来的火影大人见到自己的最高参谋，先是讪讪一笑，然后恍然大悟般击了下掌，道：我说手鞠大姐怎么换了那个发型，原来是情侣头啊！话说井野和佐井的好事都到了，你俩为啥还不结婚呢？
　　于是小樱又给了自家火影一拳。

　　“虽说我早知道你肯定去找他了，但……”谁知道这么快就让你找到了，而且居然还把人带回了木叶……嘁，姓宇智波的家伙一个个都是惹事的主，真麻烦，“喂，鸣人，你到底想怎样？”
　　“什么怎么样？”
　　“——小樱，再来一拳。”
　　“等等等等等等等！开个玩笑还不行吗！小樱你快把手收回去啦！我说还不行嘛！——反正，在能保证佐助的人身安全之前，我不会让他轻易离开我的势力范围。外头有多少人觊觎他那双眼睛，昨天已经见识过。”
　　“佐助居然就乖乖跟你回来了？那些老头子在打什么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放心，我已经跟佐助详细说过了。他是这么说的：‘与其纠缠不休，不如现在一了百了’。以及：‘反正如今世上唯我一个宇智波，唯我一双写轮眼，我从石碑上读到了什么，又愿意说出多少……你们管得着吗？’。再说，两位老顾问已经去世，即便佐助回来，也不用担心他再寻仇了。”
　　奈良鹿丸闻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喂，鸣人，佐助君回村的事，你没傻到四处张扬吧？”
　　“我没傻到那个程度！除了你们几个，谁都不知道啦！”
　　“那佐助君现在在哪？你有派人保护他吧？”
　　“佐助说他要回一趟宇智波老宅……我让卡卡西老师跟着了”
　　“是吗……”
　　“放心啦，是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佐助哦，帅得和四年前一模一样。既然回来了，迟早会见面的……所以，别哭啦，小樱。”

　　很久没在伙伴面前掉眼泪的强悍医疗部部长，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留下六代目火影和他的参谋长面面相觑。
　　最后参谋长问：“你这样就够了吗？”
　　回想起宇智波少年颤抖着拒绝他的模样，六代目火影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想也是……不如说，如果你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我也不用老是遇上麻烦事了。佐助回村的事，暂时先瞒着老头子们吧……不对，估计你们靠近村子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了。唉，算了，我去试着稳住他们吧。真是的，想想就觉得头大。事先声明，顶多就一两天，后面你自己看着办。”
　　于是六代目火影千恩万谢，表示鹿丸你是大好人下次我请你吃拉面。结果参谋长嫌弃地表示，比起拉面，你先把积下的文书搞定吧，喏，你瞧，就是桌上那叠。
　　六代目火影的脸登时就绿了。

　　***

　　走在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道路上，一股寂寥之感始终萦绕在佐助心头。
　　他也不知道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还要回来，但他就是，想看一看。
　　看一看自己曾经的，家。
　　仿佛一个流落异空间的旅人，忍不住泛起无尽乡愁。

　　挂在墙上的、族人与父母的照片，相框由于长年未擦洗，已落满了灰，连相框中的面容连带着一起模糊。
　　佐助伸出手，将灰慢慢拂去。
　　严肃刚毅的父亲，温柔美丽的母亲。
　　脑海里闪现，在鼬的记忆中看到的，他们最后的容颜，与最后的话。
　　父亲和母亲，是带着微笑离去的。
　　鼬……最后的最后，也是笑着。
　　太好了。
　　太好了……
　　我好想，再和你们一起欢笑……
　　一滴，两滴，眼泪啪啦啪啦，打湿了相片中的人。

　　咔嚓。
　　“去死吧！宇智波佐助！！！！”

　　***

　　“喂，鸣人，佐助有多强悍，你我都清楚。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需要木叶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而且，石碑的研究，早被你叫停了吧。你把佐助带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私心。”
　　“你倒诚实。不过，也有佐助自己的问题吧。”
　　“此话怎讲？”
　　“只是我自己的推测——七岁的变故后，仇恨可谓是佐助生存的唯一原动力。他的恨有多深，我们都是见识过的人。我不知道上战场前，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肯定他已不再——怎么说呢——苦大仇深。不过，活了那么多年，从一个小鬼到半个成人，原来的生存目标突然失去，再怎么强悍的人也必定得怅然若失一段日子。结果，他还没来得急怅然若失，又被抛到了四年后的世界……我们这些人是很欢迎他回来啦，但佐助自己又怎么想呢……”
　　“你的意思是……”
　　“你比我更懂他，我啥意思你心里明白。反正，你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些，然后为了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一个依靠，才火急火燎地把人拎回来了吗？”
　　“……智商高真可怕。”
　　“少调侃我。不如说，你才让我由衷钦佩。”
　　“对了，鹿丸，你是怎么追踪我的？我明明检查过，还特地换了身行头……你到底在哪儿做了标记？”
　　“你的内裤，牙事先涂上了一种特殊香料。”
　　“去你的！！”

　　***

　　听到异响，原本靠在墙上等人出来的卡卡西，默默叹了口气，接着翻墙而入。
　　正好看到佐助把人甩到空中的场景。
　　不等对方调整好姿势，佐助已瞬身迫近，一拳，然后一腿，招招发狠。
　　佐助这家伙，是想把人在半空揍死吗……
　　其实嘛，如果不是碍于会毁坏或是弄脏周围的建筑，佐助就直接开须佐，一把捏死闯入者了。
　　所以，卡卡西的任务，与其说是从袭击者手里保护佐助，不如说是从佐助手里救下袭击者的命。如果佐助在木叶村里杀人，不论原因为何，反正会惹来一系列麻烦。
　　出掌挡下佐助的拳头，卡卡西乐呵呵道：
　　“好好好，接下来就交给老师吧。”
　　宇智波少年狠狠瞪着昔日的老师，眼眶略微发红——杀红眼了？应该不是。
　　不过佐助好歹没有继续攻击，他收回手，翻身下落。见状，卡卡西又叹了口气，然后一手刀把仍然悬在半空的闯入者拍回地上，自己再悠悠然落到佐助身旁。
　　原本已被揍晕的闯入者痛得醒了过来，一抬眼，一双冷冰冰的黑瞳正俯视着自己。
　　“呃啊——咕——可恶——宇智波佐助！你个异端！怪物！滚出木叶！你根本不该再出现！要不是你——为了鸣人大人，我——”
　　“闭嘴。”
　　卡卡西毫不留情地朝肚子踹了一脚，闯入者发出一声闷哼后，整个人就不动了。
　　佐助冷冷瞥向卡卡西。
　　卡卡西回望他，仅露的一只眼中，褪去了平日的慵懒。
　　“事先说清楚，人不是鸣人派来的，这家伙只是鸣人的——呃——狂热粉丝。”
　　“呵……那种事，我知道。”
　　诶，你是指你知道人不是鸣人派来的，还是指你知道人家是狂热粉丝？不过这问题很无聊，卡卡西没有问出口。

　　如果说我爱罗至少还更成熟了点，那卡卡西在外貌上就真的是……毫无变化了。
　　初次见面时是那样子，佐助离村时是那样子，两年后再会时是那样子，四年后重逢时——还是那样子。
　　但是……
　　“卡卡西，你老了。”
　　佐助毫不留情道。
　　并不是指□□的老去，而是指心灵。从那只袒露的眼里，已找不到过去的锋芒。
　　也是啊，突然间，一直刀刃相向的最大敌人，被揭露出其实是自己曾经的挚友、心目中的英雄，又不得不亲自将其手刃……还有无数因那位曾经的挚友而阵亡的战友……而在战场上好不容易重聚的第七班，又被命运再一次拆散……
　　智商再高、功夫再强，又有何用？我们每一个人，不过是命运洪流中随波逐流的小舟。
　　“是啊，人老了，不中用了。”
　　卡卡西倒是坦然。
　　他伸出手，摁了摁佐助的头，又用力揉了揉头发，就像当年一样。
　　佐助顿时抿起嘴，皱起眉，一副极端不情愿的模样——不过，没有闪开。
　　卡卡西再次叹气。
　　“至少你回来了……这就够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佐助依然抿着嘴，不说话。
　　“好了，时间差不多，咱们也该走了……算了，再等一会儿吧。两个红眼眶的人，走出去会让人生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