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靠你真他令尊的狠毒！”（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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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好疼。接近肩的地方像是被人打了似的，又痛又麻。
慢慢睁开眼。视线里先是光影交错了三秒，待到大块大块光斑终于退了场，眼前便逐渐变得明晰起来。
乔慕慕环顾四周。她居然身处荒郊野岭……啊，不对，不远处还横亘了一条车道，看上去像是城郊。而她此刻正睡在一棵树下。
站在面前的人……乔慕慕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盟，盟主？”
一袭红袍的尉迟延负手而立。
阳光倏地被头顶延展而开、错综交叠的枝叶割作无数片细碎拼图。树叶沙沙响，于是阳光碎片也哗啦啦倾倒而下，为他一身比血更深的红抹上了几分亮丽的唇彩。
或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俊朗的面容有些苍白。
“醒了？”
他的语气异常轻缓。
乔慕慕愣了愣，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这是怎么……啊！！”
充满迷茫的语尾转瞬就锐利上扬，连带着混沌的记忆被抽了丝剥了茧，将脉络清晰呈上。
“尉、迟、延！你干什么从背后偷袭我？！”
女生一个猛子从地上跳将而起，逼近男人自若的俊容，忽然莫名目眩，便又退了半步，吊着眼尾气势汹汹地继续数落，“我好心好意送饭给你，你什么态度啊？！啊？！下手还这么重……疼不疼哪？！”
男人扬了扬眉：“我不疼。”
“……”被噎得直翻白眼，乔慕慕开始怀疑这位变态上司是不是属狗的，专门不识好人心。
“怎么？对我有什么不满么？”
“多了去了！还就没什么让我满意的！”
“哦。”他并不恼，只是点点头，“那你就走吧。”
“我跟你说你丫的不仅爱赖……床——什、什么？！”
已然开始数落起主子的种种劣行，她猛地抬起了头，瞠目结舌。仿佛站在面前的恶魔撒旦突然从身后掏出木鱼，一脸安详地说“我要放下屠刀，一心向佛了”一样。
“我说，既然对我这么不满，那你就走吧。”
他的表情平静得让她毛骨悚然起来。
就像是对未来的预知，只要她现在一离去，从此和这个男人便只会是天涯海角，于己无忧。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或许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或许是那个“小三儿”还残留了些许灵魂、意识和情感，不然她不会对一个仅仅相处了一天都不到的变态产生这种情绪……淡淡的心疼，和不舍。
疯了还差不多！
赶忙压下这些破碎的心绪，乔慕慕一脸不可置信：“……该不会等我一转身你就放暗箭吧？！”
“放心。我看上去像这么卑鄙的人么？”
当即便接收到女生巨大的白眼，他几乎是气笑了：“难不成你手上还有我的把柄？”
……这倒没有。有点遗憾。
乔慕慕放心了：“哦哦原来你还蛮好的嘛！这样一点都不像个变态哎！”
“……再不走我可真动手了啊？”
话音未落，方才还满脸感慨地站在眼前的乔慕慕“嗖”地就蹿了出去，一面跑一面不时回头，惊疑不定地望望他。当然，她那欢腾的小身影怎么看怎么都像“翻身农奴把歌唱”。
尉迟延无奈地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在唇边停了刹那就无声碎落作了千万齑粉。
紧接着，汹涌的血腥气抑制不住地冲上来，似是火山爆发冲出了滚滚岩浆，啸叫着，欲冲破他紧咬的牙关。
还未走出半里，乔慕慕就停下了愈发踌躇的步伐。
“解放”二字带来的惊和喜早已被消磨殆尽，剩下了满满的、对未来的疑惑。
好吧，先不说对未来的了，就说现在的。
她连这是哪里都还没弄清，只知道顺着车道走，万一走着走着拐进了什么深山老林里怎么办？遇上了猛兽强盗又该怎么办？
一个接一个的“怎么办”像是缓缓攀上喉头的一双大手，一点一点窒住了她的呼吸。
他令尊的！怎么早没想到这些啊！要是真碰上什么强盗拦路抢劫了，她一个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弱质女流，光凭一张还算灵巧的嘴怎么能蒙混过关？又不是说相声！再说谁没事儿会对着一群强盗或者是猛虎雄狮说相声啊？！
不行不行，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去继续伺候那个变态，至少衣食无忧。
如此打定了主意，乔慕慕转身便按原路奔回，祈祷着那变态还没走还没走一定还没走。
远远瞧见了那抹深红，她心头一喜，又加快了脚步。
但是，跑着跑着……她慢慢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那个扶着树干、弯着腰的身影。
是他没错，可看上去，好像不对劲。
仿佛为了证实她的疑虑，男人突然把头俯得更低，伴着微弱的呕吐声，从他口中喷溅而出一摊猩红的液体。
“……尉、尉迟延？！”
小三儿……？
男人惊诧万分，微微抬起头，努力辨认着不远处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的女生。而后眼神微黯。他忘了，小三儿早死了，恰好还死在他自己的手上。
真是讽刺。
自他嘴角持续溢出的血，点点殷红刺得她眼睛生疼。
再顾不上其他，乔慕慕慌忙跑了过去，抚过他虚弱的身体，又打量了一下他金纸似的面庞，皱眉道：
“你没事吧？还能说话吗？话说你这是中毒了还是生病了？怎么昨天看上去还好好的今天就吐血了？喂？”
连珠炮般问完，一股浓重的咸腥味蓦地钻入鼻中。她低头，看见了树下的一大摊深红，把并不茂密的草丛也染作了奇异的赤色。
不由心惊，她抬眼问道：“喂，你是不是……”
“……为什么回来了？”
“……啊？”
堪称“气若游丝”的，他的声音。仿佛有血块凝在喉中，含混的，却无比冷硬的，尉迟延的问话。
乔慕慕怔了一秒，叹了口气道：“那些事以后再说也不迟，重要的是你……吐血了哎。”说着作势就要帮他。
而他决然制止了她的动作，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回答我的问题。”
好像不说清楚就不让她继续似的……究竟现在谁才是伤病患啊喂！明明人都这样了，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啊？
有些纳闷，乔慕慕只好满嘴白烂话瞎咧咧：“我这不是走到半路突然发觉了盟主您的好了么，对我如此宽宏大量还保证衣食每次威胁都只掏刀子，我认错我悔改我从此就屁颠屁颠跟定您了，鞍前马后端茶到冲锋陷阵全凭您一句话！……行了不？”
尉迟延静静地注视着她。黑曜石似的瞳里汪着一捧海水，倏忽潮起，淋湿了所有被掩埋的思绪和情感，继而潮退，显露出的却是此时此刻女生无奈的面容。
不会令人厌恶的狗腿子语气。真心实意的担忧眼神。
少顷，他缓缓笑了开来。
这是乔慕慕第一次看见尉迟延露出如此舒心的笑意，像是一只蝶翩跹舞过苍空，像是一朵花在雨后缓慢绽放。尽管面色苍白，尽管唇边血迹殷红，可是依旧抵挡不住那种惊艳的感觉。
连呼吸也不知不觉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的，那种惊艳。
“那，说定了啊。不许反悔。”他笑得犹如孩童。
“嗯嗯嗯我哪敢啊我可还不想英年早逝——唔？！！”
鸡啄米的动作间只觉一只手迅速向自己盖了过来，紧接着牙齿和喉咙接连被撬开。一颗圆滚滚的东西顺势滚落腹中。
“咳，咳咳咳……尉！迟！延！！你给我喂了什么？！”
被呛出了眼泪，乔慕慕瞪向罪魁祸首。
这变态不是吐了那么多血了吗！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为了让你不能反悔。这是我的独门秘药，解药十天一次，不吃的话就会全身溃烂、流脓而死哦？”
男人明明说着恶毒无比的话语，脸上孩子气的笑容却灿烂得……十足十的欠扁。
“我靠你真他令尊的狠毒啊！！！你该不会是在装病——啊喂？！尉、尉迟延？！哎哎哎怎么说倒就倒啊？！”
语毕，他头一歪便倒在了她身上，毫无预兆的重量让她向后退了两步，好容易扶稳了这个昏迷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再发几句牢骚，不可思议的事就掐着时间，上演了——
尉迟延的身体……竟然在缩小？！
起初以为“加诸自己的重量减轻了”什么的大概是幻觉，结果下一秒便看见他原本修长的四肢开始“缩水”，连带着面部轮廓也返老还童了一番。
整个过程约莫持续了两三分钟，斜靠在肩颈处的这个变态就从美青年径直缩成了十岁左右的，不折不扣的正太。那一身红衣就像被单似的包裹在他瘦小的身体上，尺寸的不合适却意外产生了一种怜惜感。
乔慕慕头疼得厉害，手足无措地抱着他，痛定思痛地思考起她的命运究竟是从哪里开始脱了节。
怎么连这种戏码都出来了？新一变柯南？还他令尊的是古代变态版！
正在这时，忽而风动。一袭黑影稳稳落于她的面前。
“我是湛影。车已备好，请随我来。”
……居然是那个“小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我靠你真他令尊的狠毒！”（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