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RG同人》暗夜莲守

2、你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二）

　　“大姐姐！大姐姐！”一个穿着病人服的小男孩高兴的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到焕城的腿上。
　　大姐姐？！
　　诚熏张大了眼睛看着表情很有些尴尬的焕城。
　　“乔恩，虽然我是长头发，可是我真的是‘哥哥’。”焕城脸色很难看的纠正道。
　　小乔恩根本不管这些称呼上的区别，仍然大声的叫着：“大姐姐，今天教我折纸鹤吧！”
　　诚熏努力的忍住不笑出声来，脸因此而有些变形。
　　焕城用狭长的眼睛瞪了他一眼，接着纠正小男孩对自己的称呼：“如果你叫我‘哥哥’，我便教你。”
　　小乔恩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那，大姐姐必须陪我出去玩！”
　　焕城很无奈的点点头，“好。”
　　“这个大哥哥也要一起陪我。”小乔恩突然指向诚熏。
　　焕城有些生气的看向诚熏，那表情好像在说：为什么他叫你就是“哥哥”。
　　诚熏终于笑起来，很愉快的答应了。

　　焕城很耐心的教这个有着一头卷发的小男孩折纸鹤的方法。诚熏也在一旁静静的当旁听生。
　　“……这样，这样，然后就好了。拉着它的尾巴，它的翅膀就会扇动，它就会飞了。”焕城边说边演示着。
　　“它会飞到天堂吗？！”小乔恩突然问道。
　　焕城有一瞬间显得很悲哀。他几乎忘了，这里是医院，这里都是病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即将结束生命的人。焕城突然看向诚熏，他到底是什么病？！
　　毕竟，他们都是病人，自己竟然做了任性的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当然会啦！”焕城微笑着回答，“因为它们是上帝派下来专门为孩子们实现愿望的。只要你叠够一千只纸鹤，你许下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真的吗？！”小乔恩兴奋的问。
　　“真的！”焕城温柔的微笑。
　　“太好了。”小乔恩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也要去教其他人。我要教他们都学会折千纸鹤，那样他们都可以健康的生活下去了！”
　　诚熏心中一顿，再看向焕城，早已热泪盈眶了。

　　过了一会儿，护士找了过来，将小乔恩带走了。小乔恩生气的说，“我还没有去外面玩呢！”
　　护士赶忙说：“今天天气不太好，明天再出去吧！”
　　焕城也赶忙微笑着说：“等到哪天天气好了，我们三个再一起出去玩。好吧？！”
　　小乔恩低头想了想说：“好吧！那我们可说定了。”
　　“嗯，说定了。我们拉钩。”焕城弯腰伸出右手的小指。
　　小乔恩拉过钩后便满意的离开了。
　　焕城忍不住叹了口气。
　　回头，突然发现诚熏在看他，焕城竟有些不自然。

　　“昨天……我也失礼了。”焕城不去看他，老实的道歉。

　　“我叫文诚熏，今年21岁，在美院学习艺术。现在正无聊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希望和我对面的人交个朋友。”诚熏微笑着伸出右手。
　　焕城愣了一下，随即又微笑开来，大方的伸出手，“我叫金焕城，今年20岁。目前失业，现在是一个无业游民。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

　　“我的朋友，你可愿意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诚熏整理了一下靠背，找了个更舒服的动作躺下。
　　“什么故事？”焕城还想装傻。
　　“啊，我知道，昨天你是因为砂子飞进眼睛里了。”
　　焕城歪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爱的人不再爱我了，于是我失业了。照顾你，可以得到金钱。所以我来了。”
　　焕城说得非常简单，但是诚熏知道，其中的心酸与痛苦一定非语言能够表述的。
　　既然他本人不想得到别人的同情，诚熏自然也不会勉强。
　　于是，诚熏也用轻松的口气问道：“他可是你的老板？”
　　焕城想了想，“算是吧！”
　　“这样小心眼的男人不要也罢。”
　　“是呀！”焕城笑着点了点头，眼泪差点掉出来。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放手，但是感性还是让人忍不住流泪。
　　“你可急用钱？我可以借你。”诚熏仍然轻松的说。
　　“不用。我还有些积蓄。”焕城也轻松的耸耸肩。
　　其实诚熏已经猜到焕城会这样回答，但是仍然觉得，他不应该如此轻松。他越是装作轻松，越是让人不放心。如果像裕敏一样遇到不顺心的事，大哭大闹一场，第二天就可以重新开始。但是他……可能会伤一辈子……

　　“那你呢？”焕城问道，“为什么进来？”
　　“啊，因为我的白血球比别人多了点，所以进来调解一下。”诚熏说得更轻松。
　　焕城却很失落，似乎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问，“啊，对不起。”
　　诚熏不愿看到他失落的样子，笑着说，“没有！你看，我很健康的。其实就和感冒发烧一样的。”说着还坐起来腕起袖子，显示自己的肌肉。
　　焕城没有笑，安静的替他放下袖子，低低问，“裕敏……他知道么？”
　　一句话直指重点，诚熏的心好像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啪地一声，回到现实。
　　“我没告诉他，我以为他会知道的。”诚熏像是累极了，重重地靠在靠背上。
　　这就是裕敏的弱点了，他的世界是很小的，小得只能放下他自己，所以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别人好不好。
　　如果他知道的话，也不会扔下诚熏一人到处跑了。
　　其实，这未必是坏事，至少他没有烦恼哀伤痛苦，他永远只活在自己的快乐世界里。而且，这也是他最大的优点了。

　　房间忽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相对无言的坐着。

　　过了一会儿，焕城打破沉默，“你可以出去吗？我请你吃晚饭，下馆子还是我亲自下厨，任由你选。”
　　到这时，诚熏才又恢复常态，装着很认真的思考着说：“嗯～～很难取舍呢！只能选一个吗？虽然我很想下馆子，但是聪明人都是会选择让你亲自下厨的。”
　　焕城笑道：“你不怕你这个聪明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我的厨艺可比不上裕敏哦！”
　　诚熏也笑说：“如果到了不可下咽的地步，我会让你再赔我一顿法国大餐的。”

　　过了一会儿，趁诚熏睡着了。焕城去找护士，询问了诚熏的病情。
　　“因为发现的比较早，现在一直在有效的治疗中。”
　　“晚饭倒是可以外出食用，但是一定要注意供给丰富的优质蛋白质还有充足的维生素和水。”
　　护士还好心的送给焕城一本关于白血病饮食的小册子。
　　“不要担心，他这种程度的白血病是完全可以治愈的。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通过骨髓移植就可以治愈了。”护士安慰焕城。
　　焕城以为需要在骨头上钻个洞来取，护士解释说，“以前是如此，但是现在科技发达了，只需要抽血后再提取就可以了。”
　　焕城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血型，就顺便验了血，也顺便填写了骨髓捐献申请表。
　　到底是外国，没有人愿意为韩国人捐献骨髓。
　　焕城告诉自己，因为是朋友，所以理所应当的。在要离开的最后的日子里，做一件好事，只希望有人能够记得自己。
　　回国后，一切又要从新开始，在国外时间长了，回国后也像外国了。在没有人认识自己的环境里，努力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下午的天气有些阴冷，空气是灰蓝色的，衬得焕城一头挑染的金发特别耀眼。在这陌生的街道上，焕城雪白而有些稚气的脸，显得特别不真实，像一幅油画一样。
　　诚熏几乎有些失神。
　　“这是我最近租的房子，简陋了点，但是便宜，交通也方便。没办法，在英国稍微好一些的房子，价钱也是非常可观的。”穿着宽大的外套走在前面的焕城抱着超市纸袋，回过头来指着一个简陋的二层楼，介绍道。
　　通向二楼的楼梯是露在外面的，铁制的镂空楼梯，因为有些旧，个别的生了铁锈。
　　诚熏真的没有想到焕城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如此美丽的人……

　　“我就住在二楼。请进！”焕城用钥匙打开门。
　　屋内是整洁的，不过，并不太像长住的样子。东西不多。
　　“这里治安不好吧？”诚熏把刚刚在超市买的材料放在桌子上。
　　“反正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可偷的了。”焕城打开冰箱，检查还有什么材料。
　　“你是否不打算在这里长住？”
　　“是呀。我打算回国了。”焕城把东西摊在桌子上。
　　回国？可还回来？诚熏没有问出口。
　　“你最喜欢吃什么？最讨厌吃什么？”
　　诚熏认真的想了想，道，“只要不是西餐都喜欢，我不吃芥末。”
　　裕敏从来没有问过诚熏最讨厌的是什么，但是每次吃日本料理的时候，裕敏给诚熏沾过芥末的生鱼片，诚熏都会吃掉。
　　“那我来做中国料理吧！”焕城穿上围裙，袖子高高卷起。“你先随便坐，无聊的话，那边有个小电视。”
　　“好。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叫我。”诚熏开始参观房间。房间很小，一室一厅。大概是因为刚搬过来，或是不打算长期住下去，房间内完全没有多余的物品，墙角放着一个手提箱。诚熏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出于尊重别人的隐私，没有翻看他的任何东西。
　　最后，诚熏还是靠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

　　等到焕城做好饭菜，来叫诚熏时，发现他又睡着了。
　　不是因为时间太久了，而是因为身体不好，容易累。
　　焕城悄悄关上电视，拿来一张毛毯为他盖上。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天渐渐暗下来，焕城不敢去开灯，怕吵醒他。
　　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焕城正在犹豫是否要叫醒他时，他却唔咽一声忽然醒了。
　　大概一时间没有分辨出身在何处，冲着昏暗中焕城的身影疑惑着叫了声“裕敏？”。焕城赶忙起身去开灯。
　　诚熏看清是焕城后，歉意的笑了笑，一只手努力的搓着面孔，像是要把倦意赶走一般。
　　“不好意思。我做恶梦了。”
　　“没关系，我在这里。”
　　诚熏突然愣住了。再抬头看焕城，他已经进厨房热饭菜去了。诚熏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否幻听。也许焕城没有发现，他的这句无心的话，却让听者感动温暖许久。

　　“因为又热了一遍，味道会不如刚做好的新鲜。如果不好吃，可不能怪我。”
　　“没有。非常美味。我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中国料理。如果刚刚没有睡着就好了。一定会更更好吃的。”
　　“真的好吃？”
　　“真的好吃。”
　　“比裕敏做得如何？”
　　“还要好吃。”
　　“哈哈，不怕裕敏听到吃醋？”
　　“嘿嘿，反正只要你不告密，他才听不到。”
　　“哟，你这是要我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喽。”
　　“呵呵，没有啦！我说的是实话。裕敏擅长的是韩式料理。”
　　“唔。不如回国后开个中国料理店如何？”
　　“好的。我支持。如果以后我还有机会回国，我会去吃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没有边际的话题，一顿饭吃得很开心。诚熏觉得有种全身心放松的感觉。像“家”的感觉。不，即使在自己的家中也没有如此轻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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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诚熏推辞。
　　“不—行—！我和护士说好了的。我必须送你回去。这样也对的起裕敏。他可把他的宝贝交给我照顾了呢！”焕城穿好外套，“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裕敏回来会第一个找我的。”
　　一开门，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周围一片漆黑。
　　“注意脚下，这个楼梯有些危险。”焕城提醒诚熏。“不过，也因此，小偷不大会来此光临。”同时也不忘了调侃自己。
　　诚熏已经安全抵达地面，焕城放了心，因为没有看清最后一个台阶，焕城突然一个踉跄从楼梯上滑下来。诚熏赶忙伸出手臂接住他。
　　焕城站稳后，连连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夜盲。”
　　“没关系，我在这里。”诚熏故意用焕城的话来回答，然后冲他笑了笑，转身先走一步。
　　焕城愣了两秒。随即也宽慰的笑了。赶忙跟上去。

　　之后几天，诚熏经常去焕城家蹭饭吃，说什么医院的伙食太差，把自己饿出病来了。一定要吃焕城做的饭来补补。
　　焕城也没有拒绝，反正材料费都是诚熏掏的。而且，护士说化疗后会没有食欲，吃些自己喜欢的食物是好的。
　　其实比起吃饭，诚熏更喜欢的是和焕城在一起的那种轻松舒服的感觉。不，是几乎爱上了那种感觉。有种沉迷于梦中的感觉。直到那天，裕敏的电话，将他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