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之醉伤泪（戚顾）》雪殇紫陌

5、戚少商遇傅晚晴，顾惜朝逢息红泪。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宋】李觏《乡思》）
　　自古，落日似乎就是思乡的代名词。
　　此刻，在这塞外的酒肆之中，戚少商和顾惜朝都不禁涌起一股思乡之情。
　　只是，家在何方？哪儿才是他们的家？
　　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有时，天涯就是家……”戚少商借着酒劲，突然喃喃道。
　　“这可不像一向好爽的戚少商说的话啊！”顾惜朝下意识地接道。
　　“顾兄弟如何想呢？”戚少商反问道。
　　这一刻，他们就像当初在旗亭酒肆把酒话人生时的知己，全无一点敌对的感觉。
　　“在我看来……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所知道的，是她来到大漠找我了，而我却不得不回京……究竟哪儿才是家？真不好说……”顾惜朝说道。
　　顾惜朝似乎有些醉了，说话也不及平时那么干净利索了。这样，似乎多了一丝温暖，少了些冷酷。
　　当两人饮完最后一壶酒时，天色已渐暗，顾惜朝在桌上放下了几个铜板，就带着醉酒般的摇摇晃晃离开了酒肆。
　　留下戚少商呆坐在原地，看着他离去。
　　有时候，是恨是爱，实在说不清楚。
　　月亮缓缓升入空中，银辉撒在大漠的沙面上，泛起点点光芒。
　　戚少商终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出了酒肆。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戚少商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同在大漠上走的，除了此时的戚少商和刚刚离开的顾惜朝，还有同行的傅晚晴和息红玉两人。
　　原来，自从赌气离开顾惜朝之后，傅晚晴就一直漫无目的地四处走，想着自己和顾惜朝的一点一滴。
　　等她想明白了之后，再回到客栈，得到的消息，却是顾惜朝已经离开，回京了。
　　于是，她也踏上了这段返京的道路，在大漠的风沙中，她失去了贵族小姐应有的整洁清爽，而变得十分邋遢狼狈。
　　就在这样的情况，机缘巧合，她遇见了从碎云渊出来，十分着急与难过的息红玉。
　　当两人发现对方都颇狼狈的时候，便有一种“共患难”的感觉，于是，愉快地交谈起来，最后，便约定一同返京。
　　塞外，城里城外是不同的景象。
　　城外，满天飞沙，大漠无边，不论白天黑夜，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而城中则刚好相反。
　　来来往往的商人，形形色色的人们，每个边陲小城都充满着热闹，不分昼夜。
　　此时的戚少商，正靠着城墙，独自坐着，仰头看发出皎洁光芒的月亮。
　　原来，傅宗书这边召顾惜朝回京，那边已经下发了通缉令，四处通缉戚少商。
　　如今，通缉令已传至塞外，每座城池外，都贴着戚少商的画像，守城官兵们奉命严格把守，所以，本想找地方下榻的戚少商，此刻只能缩在这城墙边，勉强渡过一晚。
　　好在，他依然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只是，刚刚酒入身体，激起了体内毒素，现在十分难受罢了。
　　其实戚少商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即便知道喝酒不利于压制毒性，却还是忍不住踏进酒肆，喝几壶酒，特别是在看到顾惜朝之后，两人就莫名其妙对饮起来了，自己内心深处，竟然还有些许的高兴。
　　戚少商慢慢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息运气，尽全力将自己体内的毒素压制下去。
　　就在这样的时候，傅晚晴和息红玉出现在了城池外围，看到了戚少商。
　　“咦？”息红玉凑上去前去，问道，“戚少商？你居然在这里？”
　　“戚少商？”傅晚晴听到后，也凑了过来，疑惑道。
　　“是啊！这个就是背叛了我姐姐，我姐姐天天嚷嚷要杀掉可以又不舍得杀的戚少商。”息红玉说道。
　　戚少商听到声音后，缓缓地张开眼睛，要是平时，在如此节骨眼上，他若听到了动静后，肯定会快速地闪至一旁，可是，无奈现在毒素快速蔓延，根本无法运气，只能坐在地上干等。
　　好在，来人是认识的。
　　“是小玉啊！”戚少商张口道。
　　“我问你……”息红玉装作很凶的口气说道，“我姐呢？你有见过她吗？”
　　“没有……”戚少商回答道，脑海中闪过了息红泪的面容，眼神里净是温柔。
　　“那就怪了……”
　　“怎么回事？”戚少商有些紧张地问道。
　　“毁诺城被毁了……我从碎云渊出来，只有废墟……”息红玉回答道。
　　“这……”戚少商怔了一下，随后说道，“一定是顾惜朝那个家伙……”
　　没有人听出来，戚少商这一声抱怨，有一种嗔怪，却没有仇恨。
　　在一旁的傅晚晴，在听到了顾惜朝的名字后，手不禁地抖了一下，然后喃喃道，“惜朝……”
　　戚少商敏感地察觉出来她的慌张，终于开始注意到她的存在，问道，“你是谁？”
　　“我……”傅晚晴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叫傅晚晴……”息红玉说道。
　　“晚晴？姓傅？你是顾惜朝的妻子？”戚少商反应道。
　　傅晚晴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小玉……你姐应该没事……如果她在，毁诺城应该不至于这样……只是……”戚少商边运气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要找到顾惜朝报仇，为了连云寨和毁诺城……所以，你跟着我，然后，看着这位傅小姐，顾夫人……”
　　“啊？”息红玉起初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
　　傅晚晴倒也干脆，说道，“我会跟着你们的，我会努力劝惜朝放手的……”
　　此时的戚少商，是想着，带上息红玉，有希望和息红泪和好，带上傅晚晴，有机会威胁顾惜朝。
　　却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与息红泪重逢，还能否与当初一样……
　　更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有机会想顾惜朝报仇，自己是否能下得了手？
　　城门挡住了戚少商，却为顾惜朝敞开。
　　“这可是傅大人身边的红人啊！大家还不见过顾公子……”守城的总兵是傅宗书的亲信，看到了顾惜朝进来，赶忙吩咐道。
　　“见过顾公子……”守城的士兵齐声道。
　　这似乎就是顾惜朝要的权利，但他此刻却没有丝毫的高兴，而是指着城门上戚少商的画像问道，“这是？”
　　“是朝廷那边传下来的，傅大人好像怕公子要忙于其它的事情，无暇顾及，也怕戚少商逃了，所以，下令各城市通缉……”总兵大人道。
　　“傅大人不相信我？”顾惜朝冷冷道。
　　“不是的……只是，他好像……”总兵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
　　这位顾公子看似官职没有自己大，但是，可是傅大人的女婿啊，得罪了他，自己的官职估计也不保了……总兵在心内害怕地想道。
　　“行，我知道了！”顾惜朝冷冷地回答道。
　　总兵带着几乎绝望的心情站到了一旁。
　　顾惜朝再没有说什么，直接走进了城。
　　这时候，空中跃过一个白色的身影，直冲向顾惜朝。
　　“城主！”后面跟着的几名姐妹喊道。
　　没待顾惜朝反应过来，几根“伤心小箭”已经迎面而来。
　　顾惜朝赶忙闪躲。
　　没错，来人正是毁诺城城主息红泪。
　　“息姑娘，何必一出手就这么狠呢？”顾惜朝褪去了刚刚冷冷的面容，换上了招牌式的微笑说道。
　　“毁诺城是不是你毁的？虽然我不在城中，但逃出来的姐妹已经告诉我了，说看到了你的手下……”息红泪冷冷道。
　　顾惜朝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在心里骂道，这帮家伙，事情做得真不干净。
　　但是，夜色挡住了他的神情，没有人看到他皱眉的样子，只是听到他说道，“是顾某派人做的……”
　　“为什么？毁诺城的姐妹招你惹你了？”息红泪吼道。
　　“息姑娘，顾某只是想断了戚少商的后路……”顾惜朝说道。
　　“你……”息红泪听到这个名字后，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戚少商关我们姐妹们什么事？”
　　这一次顾惜朝没有回答，只是快速地转身离开，留下怔在原地的一队人马。
　　顾惜朝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没有丝毫地愧疚之心，反倒有一些高兴。
　　高兴什么呢？难道只因为自己听到息红泪说顾惜朝和她没有关系吗？
　　顾惜朝赶忙摇了摇头，踢掉自己这荒唐的想法，看来，今天傍晚果然是酒喝多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而这边，息红泪和众姐妹们站在寒风中。
　　塞外的夜风，比中土来得更刺骨。
　　“城主……”一位姐妹们唤道。
　　“啊？”息红泪带着一丝苦笑道。
　　“我们接下来呢？”姐妹们一起问道。
　　“你们……”息红泪将声音放柔，缓缓道，“自己想办法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我先去和戚少商回合，姐妹们不能白牺牲，要复仇……我只得去借助他的力量。”
　　“城主……”
　　“事成之后，我会找你们的……”息红泪说罢，翻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与戚少商当初的手下一般，毁诺城的姐妹们竟然无一人敢跟上去。
　　当戚少商和顾惜朝再次碰面时，会发生什么事情？此刻，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