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策藏]当归》青鹤

8、第八章

　　八

　　玄飞，你喜欢吃肉粽吗？
　　恩？
　　我看你那肉塞得比米还多。
　　......
　　玄飞我怎么老是漏米？
　　我教你。
　　哎哎哎你的也漏了，比我的还多呢！
　　........

　　两人唧唧歪歪埋头捣鼓半天，月亮都埋云里了，可算捆出个结实的。
　　玄飞，你真厉害，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方的粽子。
　　二少何必自谦，既然你能包出圆的，那自然也有方的。
　　......
　　......

　　玄飞端详了会二少的粽子，状若月饼，小巧精致。
　　二少捏着玄飞手里跟金砖似的粽子，想笑也没有颜面笑，论形状，两人可谓半斤八两。

　　下锅的时候二少问了一遍又一遍，玄飞，咱们包的叶子这么厚，真的能煮熟吗？
　　玄飞盯着在沸水里烧得咕噜噜冒泡的俩大粽，无言以对。
　　也许...能吧。
　　那要不能呢？
　　......

　　玄飞在灶坑前坐下，要二少先去休息，他来看火，包管粽子能熟。
　　二少一听，哪能乐意，搬了张矮凳凑他身旁也坐了下来。
　　我是有江湖道义的人，锅里也有我的粽子，要煮也是两个人一块煮。
　　玄飞一扭头就看见他让火光映得满面通红的脸，棱角分明，精神奕奕，一双眼睛直勾勾也盯着自个儿瞧，流光溢彩。
　　怎么了？
　　玄飞笑笑道，见二少俊朗非凡，多瞧几眼。
　　二少闻言，岂有不悦之理，他禁得起谁都禁不起玄飞夸，那当然，不瞒你说，我可是西湖畔长得最俊俏的人了。
　　玄飞就喜欢看他这般自信满满得意洋洋的小样，眉目之间的风采就像春日里的蝴蝶，翩然灵动，瞧一眼就好看一分。

　　二少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唔...反正端午都在这过了，那我多玩几天再说。
　　玄飞道他过了端午就得回大营恢复操练，几个月内都无空隙，只怕是陪不了二少。
　　二少一听就萎了，念叨洛阳城再好玩，就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多没意思。
　　玄飞一想也是，二少此行孤身而来，除了一马车家当什么都没带，连个伺候的仆役都没，也真是难为他一阔家大少。
　　想归想，营里事务到底怠慢不得，玄飞纵是有些可惜也没说出口。
　　不如这样，过完端午，二少且先回去，待我忙完手头之事，再邀二少前来，到时定能让二少痛痛快快玩上一场。
　　啊？二少的脸立马就皱起来了，你这就赶我走啦？
　　玄飞无声一笑，伸手一拍二少肩膀，道，不是赶，只是二少不喜拘束，又怕无趣，若我回营，二少一人在将军府里也难以尽兴不是。
　　你一定得忙那么久啊？
　　恩，军中事务乃头等大事，懈怠不得。
　　二少倒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眼下同玄飞处得正投缘，想他朋友无数，却没哪个能像玄飞这般让他高兴，乍一要分别，总是有些不舍。

　　那玄飞，你得忙多久啊？
　　玄飞想想，最少也得忙足三月才能有所空闲，实话实说，二少怕是得等到八月了。
　　八月？二少精神一振，这么巧！
　　恩？
　　二少咧开嘴一笑，实不相瞒，我的生辰就在八月。
　　玄飞一怔，随即笑道，那当真是巧，不知二少生辰在八月几？
　　哈，要说我的生辰，那可更巧了！就在八月十五。
　　中秋？
　　对啊。
　　玄飞是感到稀奇了，看不出来，二少这么个人，还挺会挑日子出生。

　　二少这一高兴，抓着玄飞又道，我生辰那天，你来西湖找我吧？到时候轮到我带你去玩儿了，而且我家可比你这将军府热闹多啦！
　　玄飞盯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神，无声一笑，好。
　　真的啊？
　　恩。
　　那一言为定，不能食言啊！
　　一言为定。

　　二少是在玄飞背上醒过来的，天边已经发亮，玄飞对着灶坑支着脑袋闭着眼，还未醒。
　　二少记不起自个儿什么时候靠玄飞背上睡着的，只记得两人说着话，说着说着就没了。
　　二少探脸瞄了眼玄飞，见他似乎睡得挺沉，没忍心叫他，站起来活动几把筋骨，发现玄飞的背还挺舒服，一觉到天明，半点没觉得哪儿难受。
　　灶台的火已经熄了，锅盖上散着屡屡轻烟，二少冷不丁想起他俩的粽子还在里边，这就把玄飞叫醒了，一把将锅盖掀了起来。

　　饭桌上俩人对着各自盘里的粽子沉默不语，在锅里呆了一晚上，外边的粽叶几乎已经烂了，要不是包的叶子多，只怕成了一滩泥。
　　二少拿筷子轻轻戳了戳，一戳就是一个坑。
　　玄飞，我的比较好吃，给你吧。
　　......
　　玄飞不假思索将自己包的推到二少面前，也许我的也不差，二少尝尝。
　　......

　　两人埋头无声解起了粽子，糯米粒已经看不见轮廓，黏糊糊沾成一团，依稀可见包在里边的馅料，香气已经闻不见了。
　　玄飞先动了筷，夹了一口往嘴里送。
　　二少直勾勾盯着玄飞的脸，想从他脸上窥见点结果出来。
　　玄飞同他对视一眼，细嚼慢咽，要他说啊。
　　这真不是一般的难吃......
　　糯米毫无嚼劲，馅料味道全无，寡淡得就像一碗开水。
　　怎么样玄飞？
　　玄飞微微一笑，道，好吃。
　　二少来了精神，欣喜异常，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
　　那我也尝尝你的。

　　话完麻利地抄起筷子，从面前的粽子挖了一块，满心期待往嘴里一塞。
　　没成想刚入口二少就皱起了眉头，顶着张苦瓜脸嚼了嚼，发现与希望相差甚远，索然无味不说，肉都成干了。
　　玄飞，这个...不好吃啊。
　　恩？
　　二少把筷子放下，伸手将玄飞面前的盘子拉至跟前，你说我的好吃，那把我的一人一半分了吧。
　　玄飞没来得及阻止，就看二少一口气夹了老大一口吃了。
　　舌头一沾着糯米二少就感到了不对，这并非他所想象的好味道，甚至比起刚才尝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脑子里禁不住就响起玄飞刚才那句好吃，饶是二少再笨也明白了。
　　二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就在刚才，自个儿对玄飞的粽子那般直言不讳......
　　玄飞还能不知道二少的心思，眼见二少也吃出了真相，破了刚才自己善意的谎言，索性也不再遮掩，笑了笑道，二少不必这般沮丧，不如我们来说说看，谁的更难吃，谁便赢了。
　　二少一愣，随即反问，比谁的更难吃？还有比试这个的？
　　玄飞把头一点，又道，若二少赢了，那我带二少去看龙舟。
　　二少一听有得玩儿，哪还记得粽子包坏了的茬，立马高兴得没边儿了，好啊好啊，那要是你赢了呢？

　　玄飞装模作样思考一番，笑道，若是二少输了，那自然是由二少带我去看龙舟。
　　诶？这个好，这个好，那就这么定了啊。
　　玄飞瞄他一眼，给他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心里直乐，二少这要傻起来当真是天下无双。

　　那二少莫耽搁了，趁热吃，凉了不好吃了。
　　好，你也吃。

　　这茬搁多久二少都还记得，曾经他在自家府中挑尽食粮，非爱吃不吃，不吃的东西任你多少好言也劝不进半口，佳肴尚且如此，更别提做坏了的粮食。
　　在当时二少也没明白，怎么会有玄飞这样一个人，三言两语就让他乖顺，纵然那粽子着实难吃，可让玄飞哄着就是半点都没抗拒。
　　二少也在事后捡了个机会问玄飞，问他区区一个粽子，还花那些心思哄自个儿是为何，既不好吃，扔了便是，偌大的将军府还怕一个粽子扔穷了不成。
　　玄飞的回答让二少直到百年都难忘。

　　他说啊。
　　二少你自小养尊处优，可能不会明白，我自懂事起就跟在师父身旁出入沙场，战乱一起生灵涂炭，颠沛流离的百姓莫说一粒米，就是一根野菜都比救命稻草来的珍贵，将士们若是困于绝境，饮水充饥都是常事，如今太平得之不易，惜能惜之福，日后才不会遗今日之憾。

　　二少还难忘一件事。
　　那天他和玄飞双双吃干净了彼此的粽子，却仍是分不出高下。

　　俩人的粽子，实在难吃得各有千秋。

　　龙舟会上二少拽着玄飞要打赌，玄飞问他赌什么，二少下巴一抬，给阳光扎得眯起来的眼睛就像两弯月牙，咱们来押宝吧，看谁押的船会赢。
　　说完伸手一指，对着河里挂着黄旗的龙舟又道，我押这条。
　　玄飞好笑，二少怎么跟个小儿似的，什么都好玩，赢了如何，输了又当如何？
　　这个嘛，二少搔了搔额头，我还没想好，赢了再说，你快押快押，不然要开始了。
　　玄飞没辙，随手指了一只龙舟就当是押了。
　　咦，你押红色的啊？那你肯定输了。
　　玄飞原只当二少随兴一说，笑笑没作答，一想端午过后就要同二少别至中秋，心中莫名有些惆怅，二少这一走，将军府可又得安静好长一段时间了。直到黄船的船头首当其冲过了红绳，玄飞才有些回神，扭头一看，果不然二少正朝自个儿洋洋得意，嘴里念着他押宝可从未输过。

　　玄飞无言地看了他一会，终是忍不住，摇头轻笑。
　　二少这一走，可也再没人能叫他这般高兴了。

　　既是二少赢了，那二少就说说想要我如何吧。
　　二少拧着眉头认真想了半天，然后他说，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出来，这样，你先欠着，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你再做也不迟。
　　玄飞一听，不知琢磨了些什么，开口想说话，临到嘴边又压了回去。
　　二少见他欲言又止，有些奇怪，怎么了？
　　玄飞摇摇头，道，就依二少所言。

　　二少纵是心底好奇也不再多问，玄飞不愿说的事情，就是他使尽解数也撬不开。
　　玄飞，你什么时候回军营。
　　玄飞没想二少忽然问起这个，明日一早。
　　多早啊？
　　玄飞就笑，怕是二少爬不起来的。
　　二少岂容玄飞小瞧他，当即赌着口气，一拍胸脯，话可不是这么说，别说一早，你就是半夜要走我也能送你。
　　送我？
　　玄飞心中一暖，曾未能破土的细芽在这一刻蠢蠢欲动。
　　二少准备何时动身回西湖？
　　这话一问，二少的眼神顿时暗了暗，叹了口气，哎，我想过啦，你明天就回军营了，那我就明天启程。
　　玄飞不曾想二少会这么快走，有些没预料，意外之余想想，这倒也是二少的性子，二少就是个静不下的主儿，莫说将军府了，就是一个洛阳城也收不住他。

　　只是可惜，不能送二少一程。

　　二少盯着玄飞看了一会，冷不丁出声就问，你是不是在想你去军营就没法送我了？
　　玄飞一怔，没成想二少也懂看人心思。
　　恩，二少既是明日就走，自然是由我这地主相送才是。
　　二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嗨我当你在想什么呢，这种小事何必放在心上，大不了我晚上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你去你的军营，我回我的杭州，这不就结了。
　　玄飞闻言，一想也是，男儿豪情似海，朋友分别实属常事，自个儿什么时候也这么磨叽，比女人还黏糊。
　　二少见玄飞无言，低头瞧他脸色，怎么了？你不高兴啊？
　　恩？
　　你都不说话。
　　玄飞哪好意思让他听见自己心里所想，话题一岔就把话支了开，我只是在想，二少要回西湖，送点什么东西才好。
　　二少闻言，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还有这桩大事没着落，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要走了，哪有双手空空回去的道理，不行，待会我得去转转，给我家人带点什么。

　　玄飞听着就高兴，他想起最初遇见二少，就是二少一片孝心奔赴玉虚峰的模样，二少若说没什么好，孝顺倒是一等一的。
　　真乖。
　　不如这样，既然二少适才押宝赢了，那就由我带二少去转转，替令尊令堂带点洛阳特产如何？
　　此话一出，二少乐得没边了都，好啊好啊，你带我去吧，反正你在这住，你肯定知道得比我多。
　　玄飞可不就喜欢看二少的开心样，欢喜之余适才压在心底的不舍顷刻又涌了上来。

　　明日一别，他可得好久见不到这傻乎乎的二少了哟。

　　玄飞玄飞。
　　恩？
　　我带点糖葫芦路上吃。
　　......
　　玄飞四下一看，不远处的桥头还真有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儿。
　　玄飞给二少拿了几串，正要付钱，二少伸手一挡，抓着面前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子嘿嘿一笑。

　　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