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刀》梦里长安躲雨人

25、第二十五章

　　于是同事们重新站起来，活动工作，熙熙攘攘。
　　蒋文心不再突兀的站在中间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腿，她站了几分钟却要像站了几百年一样麻木了。
　　她想，那轻飘飘的一挥手，像是一个赦免的手势。
　　而她就是这样可以被轻易赦免的人。
　　也可以被轻易处罚。
　　她敲敲膝盖，不想哭，也不想笑。
　　只是疲惫的收拾东西，奔向车站。

　　摩肩擦踵的车站，蒋文心在东推一下西搡一下的人群里向前赶。
　　头发有点乱了，腾不出手理顺。
　　忽然看见，下乡的大巴前，一块干净的平台上，眼角刻着皱纹的蒋妈妈，一手提着包，一手领着一个四岁的小男孩。
　　男孩看见她，用柔糯童稚的声音喊，“妈妈！”

　　进入冬季，树枝秃了，枯叶被扫进垃圾箱，呢大衣换成厚厚的羽绒服，街道寂静，人们裹紧大衣小跑着进公司，互相打着招呼，“早啊。”“早。”
　　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窝在暖和的地方，懒得出门，没有春游，没有踏青，没有登山，没有去海边避暑，冬天是缺少游玩的季节。
　　体力过剩的年轻人中午在单位踢毽子消磨时间。
　　季允穿着十一公分的高跟鞋，包臀半身裙，走起来一摇三晃，倚到门口，拿厚厚的文件敲敲门框。
　　“业余生活很丰富嘛！”
　　屋里踢毽子的年轻人，立刻收了毽子，笑道：“哪儿啊，这不是闲的吗，天又冷，人又穷，只能自个在屋里自娱自乐呗。”
　　“季姐，咱们公司什么时候组织集体活动啊？咱们这帮穷鬼在家都憋疯了。”
　　季允开朗大方，又十分美丽，年轻人都愿意和她搭讪。
　　她坐在椅子上，美腿一翘，“这次让你小子占个便宜，跟市里的案子基本上谈好了，等正式签了约，公司准备犒劳大家，度假村两天一夜游怎么样？”
　　同事们立刻打了鸡血一样呼啦啦从四面围过来。
　　“真的吗？”
　　“是真的？”
　　“什么时候去！我要穿最漂亮的衣服去！”
　　“度假村？咱们的度假村吗？有温泉的那个？哎呀，太幸福了。”
　　“有温泉？我要去买泳衣！”
　　季允笑的白牙闪闪，“都穿漂亮点，最好穿上比基尼，这次高层也去，闪瞎他们的眼睛！”
　　立刻有小女生问：“总裁也去吗？”
　　季允摸着下巴，“让你失望了，施先生不去。”
　　一群女生立刻失望的叹气，其他同事们听说大boss不去，放了心。
　　这时又有人提出，“谈成这么大的案子，才给玩两天，太抠门了。”
　　季允敲他的头，笑骂，“去两天就不错了，你就不知足吧，谁欠你似的？”
　　说完转了转眼珠子，“不过你们等着吧，出去玩只是小意思，年会的时候还有大礼物等着你们呢——封个大红包不比什么都实在吗？”
　　众人听完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不到一下午，消息在大楼里传遍了。
　　连蒋安安下午来文印室的时候都忍不住问蒋文心，“你听说了么，月底公司安排我们去度假村呢，全体！”
　　蒋文心一边帮她复印，一边微微笑着说，“每个人都在聊这个事啊。”
　　蒋文心一副憧憬的模样，“大家都憋疯了呗。海国公元诶！我在h城上了四年大学都没进过那个度假村，离它最近的时候，还是在它前岛购物中心逛街的时候。”
　　等等又说，“不是逛，是看。”
　　“文心你在h城下属县长大，你有没有去过啊。”
　　“没。”
　　蒋安安看她兴致不高。
　　“诶，那这次你会去吧，我们住一个房间好不好。不然我就落单了。”
　　蒋文心犹豫了一瞬间，答“好。”
　　“听说整个海国公元项目，从上一任蒋氏时候就开始策划了，但因为又是填海又是拆迁，工程太大，搁置了好几年……把蒋氏都拖垮了，幸好被施先生的公司注入资金，整合接收，才有了现在的新正源……文心，怎么不印了？”
　　文心立刻把手里一直举着的纸放进亮了半天灯的打印机里。
　　这次，反而她身边的蒋安安静默了。

　　月底很快来了，寒冷的天气没有打击同事们的积极性，他们全数到场，坐着公司的大巴，开往度假村。
　　大巴按科室分坐，可是赵腾走到蒋文心这边的时候，前后左右的三姑六婆大姐大婶全部热情的招手，指着她身边的位置，“坐啊，坐啊。”

　　文心想，看来是非跟他说清楚不可。
　　他还年轻，这是为了他好。

　　到了酒店，公司管吃管喝，蒋安安等一群女同事兴奋地拉着她观山戏水泡温泉，一路没停。
　　蒋文心第一次来度假村内部，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有兴趣仔细游览。
　　夜晚，温泉旁边的草地上生起篝火，虽是冬天，年轻人却不怕冷，把白天的泳衣外加一件睡袍，party的气氛罗曼又慵懒。
　　香槟汽水布丁慕斯分摆在两边，蒋文心从成堆的食物里，拨出一只高脚杯，加了汽水，边喝边用目光在人群里逡巡。
　　平日在办公室压抑情绪衣冠楚楚的同事们，此刻，有的胸怀大露，一展风情，有的轻抿酒杯，言笑晏晏。使尽解数散发自身荷尔蒙和风情魅力。高层们也躲进小楼，在一片高声笑语中各寻欢乐。
　　蒋文心寻找了一段时间未果，朝不远处路过的陈姐打听，“陈姐，你见赵腾了吗？”
　　她声音虽低，但是陈姐周围的几个大龄女同事却反应甚大。
　　李姐，刘姐都笑着说，“这小赵太不对了，遇见好玩的就自己去玩了，也不知道陪着文心，”
　　“还年轻嘛，文心你要多教教他。他才会懂。”
　　陈姐笑着说，“我们没见他，等见了他一定要他第一时间回来。”

　　她们说“回来”，一个归属性这么强的词。

　　文心苦笑，她的身边哪有位置？
　　陈姐只对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跟着好姐妹们熙熙攘攘的走了。

　　四周又安静了，蒋文心在黑暗里继续苦笑。

　　肩膀被敲了一下，她慌忙回头，赵腾把国字脸笑成娃娃脸，十八颗白牙在黑夜里若隐若现的散发光芒。
　　“你找我？”

　　“大家安静一下！施先生来看大家了！”
　　副总忽然出现在二楼露台，那里灯火璀璨，光晕迷蒙，楼下的男女同事停了谈笑，搭讪。举着各自的高脚杯，带着略有些意外的神情，向那里望去。

作者有话说

　　完成任务~！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