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妖》璈桀

8、第八章

　　第八章
　　林中鸟儿突然不叫了。
　　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正要牵马往回走就听到了林中的异样。
　　两个侍卫见他有回去的打算便抓起那些刚被射死的东西。
　　“公子要回...”“别出声！听！”马儿似乎也感到危险，不安的踱步。
　　“远处竟有打斗奔跑与兵器相撞的声音！莫非是王爷遇上了危险？！”
　　“嗖——嗖——”两支箭极速穿过。
　　“啊！！”其中一侍卫还没感到危险，便被林间飞来的暗箭射到了胸口，顿时倒了下去。
　　“扶他靠在那棵树后！注意隐蔽！”
　　“公子自己才是！”那人安置好同伴，便挡在他面前。
　　莫离看看身后箭筒，只剩下不到十只。敌暗我明，想必钟离奡桀那里也才遇上危险，一时半会不会赶到。
　　只剩两人，将箭上弓，像刚刚飞来的方向射去。竟然没有任何射到的迹象！却惹来了数十支连续不断的箭，射在地上，树干上的，发出慎人的声音。
　　只好随侍卫躲回树后，中箭的人已经断气，拔出剑后，发现血液已经范黑，箭上有毒！竟是要置人于死地！
　　无暇去想这些刺客什么来历，冷莫离已经感觉箭射来的地方越发靠近了！
　　只好屏息凝神，专注感受那些人的方位，慢慢拉弓，喘息之际向不远处斜上方的树冠上射去，只见一人惨叫一声落下树来。那人并没有遮面，身上服饰古怪。
　　林间杀气弥漫，冷莫离已经感觉到四周数十刺客渐渐逼近。
　　直到将箭筒中的箭全部射光，莫离扔下箭筒，转眼看去，那侍卫也死了，但暗处的箭却如雨般袭来。
　　眸色一凛，走！
　　抓住他们攻击的死角，冷莫离转身冲进林中，就听到身后没了箭雨的声音，只有追击脚步沙沙的声音。
　　只好运起轻功，如鸟儿般穿梭在林中，可那些人却还没放弃，这时才后悔没有随身带有兵器。
　　不过，要说功夫他也自认绝对不会弱于他们，只是停下来搏斗，估计自己也先被射成了刺猬！
　　运功飞驰将近半个时辰，体力开始跟不上了。突然又听到身后脚步越来越近，这里竟有比他轻功还好的？！冷汗立刻从背上冒出来。
　　就在背后！
　　只好回身接招了，这样想着，却在没来得及动作之前被一只手臂捂上口来。然后被另一只手臂缠上腰身撞在身后铁一般的胸膛上！被紧紧圈进怀里。
　　“别怕，是我。”低沉惑人的浑厚嗓音让冷莫离又是一惊，却立刻抓住抱着他的手臂，一时说不出话来。
　　“奡桀？”
　　“受没受伤？”“没。”
　　“跟我来。”被紧紧抓住手腕，冷莫离跟在他身后向林子左面跑去，然后飞上一棵要几人合抱那么粗的柏树。不久便看到有几十人追上来。
　　冷莫离见他俯视下去，好似猛兽俯视它的猎物。
　　“钟离奡桀！有种你就出来，不然，你与你身边的美人儿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冷莫离眉间一皱，这人声音沙哑刺耳难听至极，再看向钟离奡桀，原来是冲着他来的。
　　“怎么，玄魇王也有怕的时候？哈哈！本阁主头会见到。”冷莫离见钟离奡桀已经缓缓拔出剑来，那剑一看就不是俗物，剑身是黑色的，剑身上雕着他并不知晓的灵兽，只有双刃泛着银色的寒光，从同样黑色雕兽的剑鞘中拔出没有弄出一点声音，只觉得周身温度骤降，好似地府的大门悄悄开启，他面色如常，一贯的冷煞。
　　但他伸手按上他持剑的手“别被他的话激到，他们人多又带了弓箭手。”
　　那双已经布满寒霜的眼充满了嗜血的狠厉和兴奋。
　　“莫离放心，区区蚁蝼。”说完已经跃下树去转眼已经离冷莫离藏身的树很远!冷莫离心中一紧，却又觉得根本是毫无意义的担心。
　　那些人见他现身，吓了一跳，冲他包围过来，却好像感受到了那压迫的气息，在十几米开外就停住脚步。
　　他毫不废话，纵身冲了上去，一剑挥去已经有四五人脖颈喷出道道血注！有人的头颅已经在地上......而冷莫离惊异的发现，他的剑根本就没有碰到那些人丝毫！更别说粘上一滴血液！就像隐形的利刃，无形间取人性命，无形的让人恐惧。
　　人如锋刃，剑即是人！
　　“樊硕，你今日来送死，我替你将岚钰阁所有人性命留下。”身后箭雨飞来，他毫不动容，连回身都免去，回手掌风袭去，嘴角勾起妖异的冷笑，那些箭就同四月落花般掉落在地。
　　他没有因为生命从他手中捏碎而稍显同情，只有兴奋与张狂。冷莫离紧紧盯在那人身上，眼中尽是无言的佩服，和微微的恐惧，是的，此时的钟离奡桀与和他在一起时不一样，他是魔。
　　几剑挥下去，四周尸身成片，大多身首异处，血的味道令人越发恐惧，已经没人再敢上前。天上一道火光亮起，那些人如获大赦，逃离了这修罗场。
　　“钟离奡桀，等我岚钰阁的‘丹心’一到，看你还如何嚣张。“
　　那诡秘声音之后也再没响起。
　　冷莫离愣在树上，仿佛没有转过神来，灵动的大眼有些迷茫。
　　直到他走到树下，轻点几下回到他刚刚站的地方。然后冷莫离被拉下树来，太过突然让他浑身一颤，却又落在那人臂膀中，自己毫无所知。
　　“莫离吓到了？”他已变回原来那个他。
　　“还不至于，行走江湖，许多高手怎没见过。”
　　看着他刀削似的脸，尽是坚毅，什么也看不透。
　　“玄魇王，也涉足江湖？”他还记得，那声音说到‘岚钰阁’，那是个在武林中有举足轻重地位的组织，他只知岚钰阁很是自负，外人不清楚他们的手段。
　　“你觉得我是王爷便不能涉足江湖？”
　　“那也不是，他们与你结仇？”只是漓钺还没听说过这样的重臣呢。
　　“我毁他百年根基，让岚钰阁颜面尽失。”
　　“你真是哪里都要翻云覆雨。”
　　厉眸中渐渐浮上丝丝温柔，看着那好奇的绝世姿容，嘴角也勾起弧度。
　　“我做过很多事，也都为平衡江湖与朝廷，别国与楚易的力量。”
　　“......”看着可不是，他那作风明明是要赶尽杀绝的。
　　见冷莫离不再惊骇他先前所为终于放下心来，他绝不避讳自己所有的样子暴露在他面前，也并不担心他接受不了。
　　“你的侍卫呢？”
　　“有一个去报信了，其余的都死了。”
　　“十几个人，就这样死了？”
　　“保护不了主子，死了也是应当。”
　　冷莫离突然无言了，他们两人想的原来是两码事，那为何还能正常的与他共处一室，要在先前，自己是绝不会与不同道人一起......
　　“走，此地不宜久留，也许樊硕还会回来。”
　　“你可还知道这是哪里？”他还记得，这期间他们跑了几里。
　　“先朝东走，去找墨龙和云霄。”原来那两匹宝马叫墨龙和云霄啊。
　　找回两匹马时已经下午，看见墨龙背上沉甸甸的一堆猎物，甚至还有麝鹿一类，他终于信了先前侍卫所言。
　　找了个隐蔽的山涧，冷莫离在溪流旁点起火来，他可不指望这位养尊处优，事事有侍从打理的王爷能给他做上一顿野味。
　　但他惊觉，回头看去钟离奡桀...居然在收拾那只鹿，还有模有样的用尖利的树枝穿起来，动作毫不笨拙。
　　“你......”
　　他回头挑挑眉，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我以为你一定不会屈尊降贵自己弄食物吃，”
　　“为何不会？”
　　“就是征战，也会有侍从为你准备好一切。”
　　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他熟练的在鹿的脖子上划了一刀，吊在一边放血。
　　“少年时候父亲将我扔进深山随师傅学武，身上除了一把普通的剑再无其他，有时师傅要我一人去领悟教给我的东西，就会十天半月不见踪迹，要想活命，就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冷莫离不做声，若是自己也能像他这样吃得了苦头，功夫一定也不是现在这样。
　　“那要是碰上林间猛兽呢？”紫色的眼睛闪着晶亮揶揄道。
　　“冬天的时候，猛兽和我一样饥肠辘辘，有次碰上只老虎，看上去也是在觅食，我便杀了它，撕了它的虎皮当御寒的衣裳，吃了它的血肉自己充饥。”
　　喝！他吃过老虎肉......他仍然面色不改的冷峻，好像根本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是冷莫离能想到，那其中的苦。想到少年在寒冬不得不和猛虎搏斗，以求生存，也许，这就让他从少年时候就明白了强者为王败者寇的道理，在历练中多了冷酷少了些情。
　　“你觉得我残忍？”
　　“不，我很佩服。”
　　“呵。”他脱下自己劲装的外衫铺在地上。“坐这里。”
　　冷莫离并不推辞，自己坐了一角。看着他把鹿放在火上，去溪流中装满水囊，洗了手坐在他旁边，把水囊递给他。
　　接过来喝了几口又递给他，然后豪不嫌弃的全部喝光。
　　坐在一起距离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有血腥味，也不知道是刚刚他杀人时弄的，还是收拾鹿弄的，不过，冷莫离少见的没有觉得厌恶。
　　太阳已经敛了刺眼的光芒，从西方放射火红的夕阳，东方的天色已经变成深蓝色，从金红直到深蓝的变化，从山涧中看来如同一匹丝绸色美而富有诗意。山风起了，那如同夕阳颜色的云缓缓的飘过。
　　冷莫离望着天边一时无言，突然希望时间就此静止多好，只是四周景致让心里空空的。
　　“奡桀。”
　　“恩。”
　　“你生辰何时？”
　　“九月二十，是我二十七岁生辰。”
　　“二十七？我看你根本不像二十七岁的人。”
　　“那像多少岁？”
　　“也就二十四五吧。”
　　“有何差别？”
　　“呵呵，我才不过双十，二月九除夕的生日，你可比我大了这么多。”
　　“你可娶了王妃？”
　　等待许久，没有得到答案。
　　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羊脂白玉的皮肤泛着淡粉，卷长的睫毛随着笑意颤了颤，大眼中尽是温和，竟显出旖旎情意。
　　钟离奡桀注视着冷莫离所有的表情，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紫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略显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再次坚信，他绝对是自己捡回来的谪仙。
　　只能属于他，只能属于他钟离奡桀。
　　贴过身去，理理他被晚风吹乱的青丝，又贴近他的脸
　　冷莫离惊觉他的贴近，竟是说不出话来，压不住心口的起伏，那双慑人的眼看向他时没有意思冷酷，尽是宠溺。
　　没容他思考其中的含义，刀削似的薄唇已经附上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