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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周末的两天,丹青都在跑房产中介,看了不晓得多少房子,略略理想些的开价惊人,而比较平价的那些又往往不符合她心目中的租屋条件。
      想想户头上的款子,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但当真要搬出来住,总得考虑周详,倒不是为自己,主要是不放心母亲,丹青自问真的可以给母亲一个安逸清静的生活环境么?她想半晌都不敢点头。
      ――搬出来以后呢?
      丹青喃喃发问出声,然后一个激灵,是啊,整天念念想的都是要搬出来独立生活,偏偏忘记这句话里头最关键其实并非“搬出来”而是“独立”。
      ――要如何独立?
      这才想起差不多也有一个礼拜没同苏珊联络,不晓得她那边状况如何。
      虽然不知道苏珊究竟有甚么隐情,但丹青有种坏预感,仿佛暗处有个不知名的漩涡,巨大的吸力产生环环相扣的影响力,不知道甚么时候自己也会身不由己被裹卷进去。
      如同那个一直纠缠自己的奇特梦境,丹青时时想起那间布满镜面的空旷房间,每一面镜子都以不同的角度映照出苏珊凄凉诡谲的笑颜,她只觉得不寒而栗,愈发彷徨起来――这份前途未明的模特生涯,究竟还要不要继续?也许,在董某还不确切知晓的情况下,索性悄然抽身,继续接受他的“照顾”?
      呵,不不不,颜丹青,你几时变得这样怯懦麻木了?
      丹青苦笑,自嘲自己何尝不是那只温水中游泳的青蛙,在水沸腾之前就已丧失斗志。
      不,不能这样!
      她叹口气,路是人走出来,办法自然也是人想出来,无论如何,总得做点甚么。
      周一,丹青还没想好要不要去见苏珊,玛姬董却先找到了她。

      玛姬董这一次是一个人来,站在中心花园外围的栏杆前,黑色小裹胸,低腰橄榄绿粗布裤,满头蓬松的短发用一方蓝绿三叶草印花头巾包起来,鼻尖上挂了一副橘红太阳镜,惹眼的打扮引得过路男生纷纷侧目,有好事者吹出响亮婉转的口哨。
      丹青看见她的时候,她也看见了丹青,不等丹青作出甚么反应,先自伸长一条手臂,做了个“等一等”的动作。
      丹青只得停下,玛姬董则像一头小鹿轻快地跑过来,站定后也不说话,蓦地将握着外带咖啡的手伸至丹青面前。
      丹青吓一跳,不禁倒退一步。
      “哈!”玛姬董笑起来,“怎么,你怕?”
      丹青这才看到她另一只手上也握了一杯咖啡,她赧然一笑,老老实实回答,“是,董小姐,我怕你用咖啡泼我。”
      玛姬董收敛了笑容,取下太阳镜,静静端详她许久,忽然清脆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是我太无礼了,我向你道歉。”
      丹青看着面前这双眼瞳,那里面没甚么恶意,也不见得太友善,愣了一下才说,“董小姐太客气,我不会介意。”
      “叫我玛姬,”玛姬董说,“当然,你介意,就像我介意一样。”
      “甚么?”
      “丹青,我很介意你和朱也在一起。”
      呵。丹青想起那晚玛姬董自树影中走出来时的表情和语气,豁然明白面前少女的心事,她笑一笑,“董小姐……”
      玛姬董嘟起嘴“嘘”了一声。
      “好吧,玛姬,我和朱也只是最最普通的朋友关系,如果之前让你误会,那么我也很抱歉。”
      玛姬董看住丹青,丹青坦然回望。
      终于,玛姬董缓缓点头,“我相信你。”
      她轻轻笑了,可是那笑声毫无欢愉。
      “其实还是一样,我真是个傻瓜,对不对?”
      “朱也也一样,我们都是傻瓜。”
      玛姬董将咖啡递至丹青手中,叹息般地自语,“恋爱时,据说先爱上对方的就是输家,从此且看且走,步步皆被动。”
      “可是,如果只有一个人在爱,那还叫做恋爱么?”
      丹青不知道该说甚么。
      玛姬董一仰头灌下半杯咖啡,然后摇摇头咧开嘴笑了。
      “不过没关系,再也不会比爹妈和苏珊他们那样更坏了,终有一天我会让他爱上我。”
      “所以丹青,”她笑嘻嘻看看丹青,“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然我决不原谅你哦。”
      丹青迟疑了一下才问,“苏珊,嗯,你认得苏珊?”
      听到这个名字,玛姬董的脸色变得夷然,“认得?哈哈,岂止是认得!咦,你也知道苏珊?”
      丹青要鼓起勇气才能够继续问下去,“那么,苏珊和董先生是……”
      玛姬董骇笑出声,“你以为苏珊是和我爹?哈哈哈,当然不,爹说得对,他从来也没有背叛过妈妈,不是他不想,只是他不敢而已。”
      她忽然满脸疑窦和戒备,“为甚么这么问?你认识苏珊?她和爹怎么了?还是你知道些甚么……”
      一连串问题“噼里啪啦”抛过来,丹青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终于,玛姬董嘎然收声,若有所思看着丹青,“算了,我也不想知道甚么。丹青,奉劝你一句,离苏珊远一点,相信我,我是好意。”
      “可是,”丹青忍不住问,“苏珊究竟是甚么人?”
      “苏珊,”玛姬董顿一顿才慢吞吞地说,“她现在是我外公的女人。”

      玛姬董已经走了很久,丹青还没有自震惊中恢复。
      苏珊竟然是董某岳父的女人!
      那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那个甚至无法阅读,自己为之念诵录音的老人!
      而他,也是那个下重手痛打自己情人的男人!
      当然,也是他,坐拥自己的权势领地,在一面面镜子中以不同的角度欣赏玩味臣服自己足下的女人体态身姿!
      这是个怎样的家庭?
      这又是个怎样的老人?
      丹青耳畔嗡然作响,脑袋一点一点胀大,她觉得窒息,忍不住扬起脸张开嘴用力呼吸,眼前透过枝叶看到的天空都在旋转。
      湛蓝的,纯粹的,不含一点渣滓的天空,仿佛即将兜头扑下。
      半晌,有人轻轻碰碰丹青的肩头,“同学,你不舒服么?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丹青恍然惊醒,后心的衣裳已然汗湿。
      “谢谢,我没事,没事……”谢过好心的同学,背起背囊,一手紧紧握住课本,她扭头离开原先去上课该走的路线,径自抄近路进了花园向校门方向走去。
      不不,我不要再做甚么模特,也不要接受董某的照顾,我要带妈妈离开,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和这家人的任何人有任何关系……
      事已至此,丹青来不及想更多,满心皆为去意,但觉足下长路漫漫,恨不得立时插翅飞到母亲身边。
      也许太心急,丹青到后来几乎一路小跑,所以拐过转角一时收不住脚,等看到前面有个人影已经不及闪避,“嘭”的一声撞个正着。丹青被震得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两个人手上的东西“哗啦”一下撒了一地。
      一手撑地,丹青呆了半天忘记起身,直到对方弯下腰伸出一只手低唤数声“同学”才猛然抬头,想起自己莽撞,急急道歉。
      对方仿佛笑了,并不介意的样子,依旧伸着手等她,丹青不好意思,只得握住对方指尖,然后就觉得一道力量传来,身体一轻已经被拽了起来。
      “这位同学,伤到哪里没有?脸色这么红,是不是中暑了?”那人关切地问,一面轻轻松开手,但并不急着俯身拾起地上的东西。
      丹青道歉,“对不起,我跑得太快,撞到您没有?”
      “呵呵,”那人又笑,“不要紧,我柔道拿黑带,两头牛也撞不坏。”
      丹青看到一地狼藉,急忙俯身去拣,对方也是同时俯身,两人额头又“咚”的撞了一下,丹青忍不住“哎哟”一声站起。
      “呵呵。”
      两个人同时立定笑出声来。
      丹青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中年男子,个子高而挺拔,一身简单的白衬衫灰色西裤马球鞋大方得体,五官面目更是出奇的英俊,虽然两鬓已略染风霜,却毫无老态,更显得气度沉静雍容。
      对方已经拾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将属于丹青的课本轻轻拍一拍掸去尘土递了过来,丹青急忙接过并道谢,她注意到对方手上拿了几本书和一只MD,仔细分辩了一下,好像都是法文版书籍。
      丹青释然,花园旁边就是外文系,这位一定是外文系的教授。
      “对不起……”不知道该说甚么,她又喃喃道歉。
      “嘘,”那个英俊的中年教授微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傻孩子,我们都是这样,不断的跌倒又不断的爬起,C\'est La Vie,这就是人生,有甚么可道歉的,嗯?”
      “所以每个人都有保持体型的责任,”他幽默地说,“以免跌倒了便爬不起来,right?”
      丹青莞尔。
      “这么急是要去上课?那是得快一点,下一堂课马上到点了,希望你们教授习惯下课前点到。”
      这么一停顿,丹青原先心头郁结的躁火已经褪去许多,定一定神再想,只觉得适才的自己冲动幼稚的可笑,如此这般急急回家又能解决甚么问题?说不定更加困扰母亲心神,真正败笔。不如安心上课,待恢复理智再细细思量从长计议。
      “是,”丹青恭谨作答,“上课要迟到了,刚才真不好意思,谢谢您,再见。”
      少女心绪上的变化直接体现在表情上,这样微妙而奇特的情愫流露令旁观者赏心悦目。
      那位被撞的中年教授温和地笑了。
      “那么,”他说,“再见。”

      这一天的课其实不算多,但不知道为甚么,丹青觉得格外累,那种从心底泛起的疲倦几乎可以溺毙人的斗志。
      下课后,同学们很快离开了教室,她要将脸埋入臂弯歇一歇才能收拾东西起身回家。
      然而家里的气氛也不轻松,一进门丹青就看见朱也在客厅中轻轻踱步,再一张望,并没看见董某和母亲。
      丹青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探询地看向朱也,后者虽不动声色,但眼里的同情却是掩饰不了的。
      “丹青,你别急,董先生在里面,医生已经来打过镇定剂,你母亲已经睡下了,一切都还好……”
      原来母亲白天不知道为了甚么突然大发脾气,家里又没有人,按照朱也的话是“幸亏家里没人”,她暴怒之下开始砸东西,厨房卫生间所有玻璃瓷器能砸的都砸了,楼下邻居不堪其扰上来按铃也无人应,于是找到楼下物业管理处声称要报警,管理处那边早就受到董某的关照,急切之下便直接联络董某,董某带着朱也匆匆赶来,用备用钥匙开门进来发觉母亲已经开始用碎玻璃一道一道割自己的手臂,只好打电话叫相熟的医生过来注射了镇定剂才算安抚下来。
      丹青听得一阵阵心悸,茫然四顾,家里早已收拾干净,没有留下丝毫暴力痕迹,然而目光所过之处,她仿佛可以看到母亲的斑斑血迹。
      “妈妈……”用力推开朱也,她冲过去打开母亲的房门。
      “丹青?”董某正坐在床边,闻声回头略略责备地看住丹青,一面手势轻柔为母亲掖一掖薄被。
      大家一起出到客厅,丹青脸孔雪白,全身骨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酸痛难当,然而即便她再克制,双腿也不禁瑟瑟战栗。
      “来,丹青,坐下再说。”董某伸手要去按少女的肩头。
      丹青胸口涌起一阵厌恶,迅速一侧身躲开那只手,然后冷淡地看着面前这个满面于思眼神关切的男人,静静地问,“妈妈她怎么了?”
      这样略带漠然的疏离眼色对于董某来说不算太陌生,他蓦地想起年余前的某天,自己躲在妻子那间宅子里闭门静思,然后那个春光明媚的四月中午,凉意森森的走廊上,一张洁白的少女容颜如沉在湖底的百合悄然浮出水面,那个时候的那双眼瞳,就是这样冷淡清亮,透出些许的寒意,亮晶晶盯住自己,如同两枚冰锥直直钉穿了自己的灵魂。
      他忍不住打个寒战,手心里悄悄沁出薄薄汗意。
      “丹青,”他尽量让自己语调轻松缓和,“不要担心,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我已经安排妥当,以后家里会一直有人,不会让沉香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这套房子有些浅窄,也该另外找处宅子了,这样也好,让沉香散散心换换环境可能会好些……”
      “董先生,”丹青打断他,“妈妈她究竟怎么了?”
      董某一愣,静默片刻才说,“医生认为,还是抑郁症,看起来药物控制似乎没起甚么作用,病情比以前加重了。”
      “抑郁症……”丹青重复这个病症名词,念起来并不拗口,口齿轻启,脸上肌肉几乎不受牵扯,多么冷淡的三个字,即便念诵出声,也和这三个字的含意一样发音平缓冷淡的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丹青,”朱也心生不忍,上前一步,“医生说过,这是现在比较常见的一种精神疾病,发生机率最高可占人群的10%,许多人都多多少少有抑郁症倾向……”
      “那么,会怎样?”丹青机械地问,“得了抑郁症会怎样?”
      朱也语塞。
      董某镇定地接过话题,“要看病情轻重缓急。一般情况下,病人会表现出狂躁或抑郁,比较严重的情况是产生自残自杀倾向,当然,也可能会伤害他人,因为病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所以丹青,”他趋近过来,轻而有力地握住少女的肩头,“让我们一起帮忙沉香,帮她从那个黑暗封闭的世界里走出来,帮她摆脱过去留给她的创伤和阴影,帮她睁开眼睛看见我们看见今天和明天。好不好?”
      丹青的内心其实也彷徨害怕的要命,这时已撑不下去,嗒然垂下双臂,木着脸点了点头。

      在特别看护到来之前,丹青请了两天假在家里陪伴母亲,其实母亲没再发作,也不再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听凭女儿的意见进食饮茶在室内踱步去露台坐坐吹吹风或看看夜景,除了手臂缠裹的纱布和定时服药,看不出一点暴戾迹象,母亲就像个听话的孩子。
      母亲愈是这样,丹青愈觉得心惊,她伏在母亲膝头哀求,“妈妈,和我说说话。”
      母亲嘻嘴而笑,目光定定看住电话机,“说是要搬家呢,几时搬家,嗯?”
      丹青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母亲口中说要搬家的究竟是谁,自己,还是董某?
      董某着人安排的特别看护和居家阿姨过来的那天,也是帮丹青母女搬家的那天,母亲一听要出门便开始发脾气,只得又是一针镇定剂。
      丹青已经全然没有主张,全程缄默,听凭朱也带人一一打点搬离这处住了两年多的寓所。
      然而到底有些惆怅,丹青不知道下面又该搬到何处,也不关心,哪里不一样呢?一样是寄人篱下。上车看着熟悉的窗口渐渐离开视线,心口忽然生出“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观与萧索。
      新居在东郊,非常漂亮的欧式洋房,丹青记得这片住宅区,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不过不是这座楼宅,那座遍布蔷薇熏香欲醉的小楼属于董太太。
      她们到达的时候,董某已经在那里,他对丹青解释,“这边空气环境都好,带独立的院落,房子之间间隔也远,邻居互不干扰,最适合沉香静养。”
      对于这一点,丹青也承认。
      而且所有东西置备整齐,居室干净敞亮,院落草木复苏、鸟语花香,真如界外净土一般。
      “只是,”董某沉吟,“这里距离市区有些距离,区学校自然不大方便,丹青,我会安排车辆司机每日接送,你觉得如何?”
      丹青一愣,想要推辞,但董某说的也属实情,只得勉强答应,待熟悉周边环境交通后再作打算。
      董某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直到她药性褪去清醒过来。
      母亲惊觉自己置身陌生环境时只跳起来,董某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送至唇边和声安慰,又耐心宽解许久,才抚平母亲情绪。然后又婉转解释母亲当前“情绪困扰,需要调理”,介绍常驻家中的特别看护和阿姨,细细叮嘱须按时服药、正常起居……
      此刻天色已黑,温暖的灯光下,董某的容色不是不温柔的,而母亲也一脸平静安详。
      面对此情此景,丹青唯有喟叹,她悄悄离开室内,来到院中。
      又是很好的月夜,郊区空气格外清新,月亮也仿佛格外明亮,映得旁边的流云银练般洁白澄澈。
      晚风颇大,吹得树叶“哗啦啦”响,吹得丹青身上宽大柔软的衣裳猎猎拍动如振翅的蝴蝶。
      丹青慢慢仰起脸伸展手臂张开手指,体会着风从指尖、发稍、身畔穿梭而过的感觉,仿佛流水,又如同流沙,凉而虚空,明明身轻若举,却又凝滞唯艰。
      多么奇妙,又多么矛盾。
      朱也站在门边,默默注视暗夜下如展翅精灵一般的女孩。
      她是那样美,美的令他心痛难持。
      可是他只能这样远远看着她,无法帮她飞翔,甚至无法减轻她羽翼上的负担。
      这样的想法犹如尖刀,锐利无比地刺穿了他自欺欺人的镇定表象。
      朱也情不自禁踏前一步,他想拥抱她,他想对她说“一切有我”,他只想告诉她他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一只手落在他肩头,那个一如他父兄、他最尊敬的人说。
      “朱也,不要去打扰她。”
      朱也颓然止步。
      是啊,他有甚么资格对她说那些话?
      那一瞬间他几乎痛恨自己,连带着痛恨身后阻止自己的人。
      他蓦然转身,目光与对方的目光相接,他惊讶地看到对方眼中灼灼的忿怒。
      为甚么,他们两人的眼里会有这样类似的忿怒?
      因为谁而忿怒呢?
      难道董某和自己一样,是因为自己而忿怒不堪?
      又几乎是同时,朱也和董元莛眼内的锐芒倏忽消失。
      两个男人静静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
      那个悲伤的、无奈的、甚至不敢流露忿怒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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