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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琉璃凤钗 ...

  •   六月二十八,欲孽和珠儿在花园中散步赏花,今天天气极是好的,阳光照的花儿犹外明艳,绿意格外精神,空气也显得清新令人舒畅。
      把珠儿带到那片白色花海,一路上她嗅着茉莉和栀子花那种飘的悠远又很清淡的芬香,牟满了好奇兴奋的那股劲。
      像那日一样,巡着花香,凭着上次的记忆,踏在这植满花草的阡路上,是王府,自是种的植物比他处名贵些,尽是些珍花异草奇树。
      尤见一匹白帘,走得近了,香更浓了,又是一片豁达浩阔,一眼的白,满周围的茉莉栀子,欲孽见了是不大惊讶了,可珠儿却目瞪得合不拢嘴,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想不到显文王府里内有乾坤浩淼,今日有幸一见,估计珠儿是这样想着的。
      欲孽和珠儿两走向花丛,栀子茉莉是按丛路栽植的,每路里还有条供人行走的泥路,此时上午辰时,还有些暮春流露,晶莹地在枝头叶面滋润浑滚,映着昼光闪着高亮斑斓。
      走在其间,罗云纱都湿了。
      可年轻的女子总是喜欢这类浪漫清新的,比如欲孽和珠儿,浑然不知,只顾着着手采着茉莉栀子,估计要是让显文王君原牧知道了,再大度也会生气,毕竟这是纪念他人生中两个重要的女人,但是欲孽并没有告诉珠儿,君原牧需要的不是同情,男儿亦不会想看见女儿家看着他的同情。
      又回到无恼无忧的时候,自从到了这个时代这还是唯一真正如此,多值得怀念那些现代童年的日子。她记得小时候她每日都是这样的。欲孽在和珠儿追闹着,也许有些幼稚,可是却极适合古时的高院闺秀们的生活。
      “是谁在这里这么放诞无肆,难道不知道王爷不许别人进这里吗?”有一女声从这林的栀子茉莉花丛另一头传来。
      欲孽和珠儿被这扫兴的声音打断了趣味,看向那林茉莉栀子,等待着话音主人找来。
      一侧出现了五个人,凤嬷嬷,淑仪公主,淑馨郡主,还有两个丫鬟,原来是她们。
      “原来是你们,你们竟敢擅闯原牧哥哥的花田!”开口的正是淑仪公主,她就是喜欢永远走在别人前头。
      欲孽和珠儿第一时间行了参见之礼,“欲孽(珠儿)见过公主、群主,公主、郡主吉祥千岁。”这次珠儿并没有如上次那般厉害怯弱,虽然这次还是躲在了欲孽的身后。
      这次在这里又遇见淑仪公主,欲孽心中暗叫不好。
      “你们可知道这里除了原牧哥哥他亲自亲许批准,任何人不得擅入。”
      “公主怎么知道王爷没有允许欲孽进出这里,我可将要是王爷的妃子,他让我进出也是常理的事。”欲孽并没有像昨日那样闭口只听她细细数她罪过,而是采取应当的反驳。
      “什么?!不可能,你竟然敢骗本公主!”公主对欲孽的话有点不可思议。
      “就算给欲孽十个胆子,欲孽也不敢斗胆欺瞒公主殿下。”上次在这里遇见君原牧,君原牧没有责怪她擅闯这里,欲孽就认为他是同意的了。
      听得她这句话,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淑馨郡主,双瞳变得越发深沉。
      “这怎么可能?!原牧哥哥说过,除了我们青梅竹马几个人,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这里,难道他忘了吗?”
      在很多年以前,在他们还是年轻少男少女的时候,他在这片花海下说,这里,只允许他们这群青梅竹马进入……
      “大胆!你一定是在骗本公主,原牧哥哥又岂会为了一个女人破坏了我们当年的约定,你少在这里糊弄人心,你这大胆无礼的女人,我必会让原牧哥哥好好的惩罚于你。”
      “如若公主执意不信,那欲孽也无法子,只是公主大可现在就去问王爷,问个明白。”欲孽对待她的刚强紧逼毫不示弱。
      “这个不劳烦你担心,我必然会去问的,至于现在……,”淑仪公主露出尖利奸猃的表情,“贱民花氏,擅闯王爷重地,知错不改,胆敢冲撞公主,目无尊卑,无视礼教,礼当重罚,暂赐掌嘴,后有发落!”
      现在全然不和与君原牧在一起的淑仪公主有丝毫相像,心狠手辣,狡猾善变,喜怒无常。
      “什么!你竟敢在王府里滥用私刑!”欲孽脸都白了,珠儿也被吓得身颤体动得不行。
      “还等什么,给我上,给我掌她的嘴,让她嘴硬,竟敢顶撞本公主。”淑仪站在那里很是凶恶狠厉,指挥着身边的两个丫头准备冲上去行刑。
      “你们竟敢对王爷未来的王妃用刑,你们还把王爷放在眼里了吗!”一个孱弱的声音竭力在欲孽身前响起,她犹如神祗光芒四耀把欲孽守在身后,虽然她的身体一直抖个不停,那是珠儿。“小姐,这次就让珠儿保护您,珠儿的这条命是你的,小姐记住了!”她的声音贫弱无力却充满那种力度,想要保护人的力量。
      欲孽顿时感动得哭了,不是被淑仪公主的私刑吓得,而是被珠儿的行为深深地感动,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硬,不要给我演这出苦情姐妹戏,休的想逃过惩罚,这是你们自找的!”
      两个丫鬟摩拳擦掌地走上前来,掳起两管衣袖,面目狰狞,一把推倒挡在欲孽身前的珠儿,珠儿身体贫弱,不堪这么一推,跌倒在地,欲孽哭着向珠儿爬去。因为没有掌嘴的短板,故那两个丫头准备用手来掴她们耳环,欲孽护着珠儿不幸被丫鬟钻了空隙,丫鬟拧起欲孽的脸蛋就是一个耳瓜子,欲孽脸上立时现出一个红彤彤的五指掌印来,触目惊心。珠儿看了,撕心裂肺地心疼,攒紧了力道扑向那个挥欲孽耳光的丫鬟,紧跟着欲孽也扑上去与其扭打一团。
      俨然变成了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虽然欲孽哭着,可是手上也是能怎么用力就怎么用力,全然不服输的性格,然而珠儿毕竟是身子弱,不及那蛮横丫鬟,脸上、身上都是掌印掐痕。当然那两个丫鬟也不是全然占便宜的份,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而淑仪公主居高临下地俯看着这出好戏,眼色鄙夷,神情挑衅,嚣张横戾;淑馨郡主还是站着保持着那深沉的眼色,漠然无视;凤嬷嬷想插手拉开却又不敢行动,毕竟作为一个奴仆擅自插手主子的事情是有越规矩的,也就只是不时在一旁劝道淑仪公主,而公主全然不听,凤嬷嬷也就只得无可奈何。
      四个女人还是扭打在一起,突然,一个闪亮的东西滚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遭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停了下来,那是一柄发钗,钗头正面向上。随着金钗的停止翻滚,四人的打斗也停了下来,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转为集中在那朵头钗上。
      “咦?那不是我的金丝八宝翡翠凤头钗吗?!”淑仪公主惊讶地呼道,却决然不含兴奋、失而复得的喜悦情愫在内,因是皇室贵族,并不稀罕几件珠宝饰物,淑仪公主却转而变得愤怒火气。
      “花欲孽!你竟然敢偷盗我的凤头钗?!难怪我今天早上怎么找都找不到。”淑仪愤怒地指着欲孽厉声指责道。
      “你竟然诬陷我!”欲孽也随之淑仪的无故诬陷而惊讶,她欲孽怎么会做偷盗之事,她不辱这诬陷,也无法承受这诬陷。
      “我花欲孽问心无愧,从不做这种偷盗苟且之事,虽然身份有别,但也请公主莫要坏我名声,辱我人格。”
      “好大的口气,明明偷我凤钗,还胆敢如此狡辩,如此强词夺理!”
      “难道我一国堂堂公主,还怕了你这女人罢了,别以为凭着这身狐媚皮囊魅惑了王爷,就可以在这王府里兴风作浪,无法无天了。”这下真惹恼了这位淑仪公主,连平时一提到君原牧就原牧哥哥长原牧哥哥短的,现在也改了更正式的称呼。
      “你一日未被显文王纳为妃,一日也就是一贱民,休想爬上枝头做凤凰!”
      “凤嬷嬷,你是宫中老人儿了,庶民偷盗公主之物,理应如何?!”淑仪正眼不瞧凤嬷嬷一眼,气势赦人地对欲孽威慑道。
      凤嬷嬷在一旁低着头颤巍巍地禀道:“回公主的话,按天朝律法,庶民偷盗一国公主之物,理当诛之。”
      欲孽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都僵了,珠儿听了也站立不稳瘫倒在地。这公主果真是想要了欲孽的性命。
      我欲孽何时何地得罪过淑仪公主,为何她想要取我性命。
      “不要啊,公主,不要啊,请公主高抬贵手,放过小姐吧。小姐决然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珠儿愿以性命做担保。”珠儿泪水如雨下,哀伤地跪倒在地对淑仪祈求道。
      “就你?一条贱民的命能值什么,哼!”尽管珠儿祈求,可淑仪却没有丝毫同情之意。
      帝王家,冷漠绝情。
      “珠儿,不要求她,清者自清,我花欲孽就是硬骨子的人,绝不会受人诬陷轻易妥协!”欲孽捂着通红炙热的脸颊意正言辞,“活着,就要活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就要活得刚阿自持,正人君子。”
      “小姐,别说了,小姐以前说得对,我们不要这王妃之位,珠儿一生伺候小姐就好。”
      转头又对淑仪公主说:“其实那凤头钗不是小姐偷的,那凤头钗是我偷的,公主要治罪就治我。”珠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停止了哭泣,身体也不颤抖,声音又如此坚定。
      珠儿,你得鼓起多大的勇气啊,为什么要为我背下这罪名,我花欲孽何德何能受你如此恩惠,我花欲孽怎能如此幸运交与你这种姐妹,我花欲孽三生有幸啊!
      “是你?!”淑仪公主一阵震鄂,不是因为以为真是她,而是不相信有人会主动承认。“不可能,别想骗我,我刚才明明看见那凤钗是从花欲孽身上掉出来的。凤嬷嬷,叫侍卫来,把这两个行窃的小偷抓起来。”
      凤嬷嬷说出“喏”,也同时混合着珠儿的声音,“不是的,那是我放到她身上……”
      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熟悉浑厚又富有磁性魄感的声音打断了——“够了!”
      在不远处一个欣长的身影,地上拉伸出深沉漆黑的影子,不时有茉莉栀子花瓣朵飘过,带着那种清淡又间歇的清香。显文王君原牧,你总算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珠儿留下来的茶水丫鬟和李总管,还有王府的侍卫。
      “淑仪,你这是在干什么!”
      显文王愤怒地对淑仪说道,而淑仪也定定地看着他,这下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淑馨出来替淑仪解释,“王爷息怒,是府上的欲孽姑娘和珠儿姑娘偷了公主的凤头钗。”
      “我没问你!”君原牧一口回绝郡主淑馨的话,使她吃了个闭门羹,她难堪地退了回去。
      “怎么,你现在竟然为了个女人对我大吼大叫,你还是最喜欢淑仪的那个原牧哥哥吗?!”淑仪也嘶叫出声来,在场那些奴仆侍卫们全都凛了气,他们还没见过王爷和公主都这么生气过,这还是头一遭。
      “她明明偷了我的东西,你不质问她,竟然在质问我,难道她迷惑得你连最基本的判断力也给夺走了吗?!”“我那个是非分明的原牧哥哥到哪里去了!”
      “如是如淑仪所说,我自会秉公承办。”他冷着脸回道,额际的发丝迎着风飞舞。
      “还有,这里不是只有我们几个青梅竹马才可以进来的吗,现在怎么像她这种人也能进来,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你什么都忘了吗!”这句话淑仪说得才是真正的撕心裂肺,她如此动情。
      “我不想再说!凤嬷嬷,带淑仪公主下去!”
      “怎么,你准备逃避了吗?你是被她迷惑了眼……”,这时凤嬷嬷带着几个侍卫丫头已围绕在她的身边。“大胆!你们这帮狗奴才竟敢碰本公主!”
      “放肆!给我带下去!”
      淑仪公主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继而又愣愣地看了君原牧一会儿,说道:“不用,我自己走。”
      她落寞地转过身,恶毒地看了一眼欲孽和珠儿,然后决然提裙走去。身后跟着一群丫鬟侍卫,还有凤嬷嬷和淑馨郡主。
      淑馨郡主转身的时候,君原牧对她说了一句话,“难道你就是这样照顾公主的吗?”
      她停下脚步,静静待立,不语,终得开口,“请王爷对失窃案件秉公处理。”
      “我自是会秉公处理,不仅秉公处理,还会秉公彻查!”
      她不动声色,“那自是最好。”说完跟着公主离开娉婷而去,姿态端庄。
      淑仪走后,只剩下欲孽和珠儿,欲孽扶起珠儿,“珠儿,你可有事?”
      “小姐,珠儿没事,不必担心。”可是明明可见珠儿身上的伤痕比欲孽多得多,重得多。
      “李总管,请京城最好的大夫来。”君原牧还是冷着脸,背负着手。
      “不用,多谢王爷好意,欲孽和珠儿承担不起。”欲孽满是冷漠说着,还微带讥讽。
      “这件事我必会做个公道,如是清白,必不会受其冤枉,然偷盗者必会严正以处。”
      “那欲孽恳求王爷必要彻查到底,还清者一个公道,把真正的犯法者诸之以法,那已是对我们的大恩大德。”又道,“然我花欲孽自命即使再穷困潦倒亦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苟且之事,我亦愿流落街头也不愿受人侮辱诬陷。”
      君原牧看向她,眼神犀利,目光如炬,如可刺穿身体的利剑般,“那如此本王便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手下绝不留情。”
      那把金丝八宝翡翠凤头钗还躺在满是青草的泥地上,黄金的雕身,景泰蓝镂雕工艺,雕以八宝模样,钗头凤凰展翅姿样,鸠嘴衔着三流坠石,三颗鲜红如血的红玛瑙,钗身镂空处,处处琉璃点缀,凤凰血羽用琉璃铺张,整体又由金丝衔接弥补,丝上有珍珠粒粒,钗有两个簪头,故为钗。
      他上前,蹲下身,捡起钗,执在手上对着阳光看着,春暮夏至的风吹着,显得这里的茉莉栀子花又有了几分浓郁,确实还是那般清香且间歇,却又温暖且迷人。
      欲孽和珠儿回来了过不了一会儿,李总管就领着一个白须郎中来了,他为我们上了一点药,只是一些皮外伤,无伤大碍,只是珠儿身体弱些需要静养几日。我们的茶水丫鬟小蝴蝶端着盆水进来,我斟起湿巾帮躺在床上的珠儿擦脸,“珠儿,怎可这么傻,为何要为我受了冤屈?”
      “哪里,这些都是珠儿该做的。”欲孽替珠儿枕起身子,珠儿虚弱的说。
      “哎……”欲孽无话可说,唯有静静深情地看着珠儿,峨眉嫀容,清丽娟秀,那一双秋水墨瞳,流连着江南六月春暮夏至的氤氲,朦胧的湿气,我们,见证了这些似水流年。
      淑仪公主,这梁子,欲孽算是不得已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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