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靖王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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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四日，赛事也愈演愈烈，进入竞争激烈的决赛阶段，虽然实质上是决赛评委的决定才是最终结果，但是现在的任务还是得表现最好的自己，以博得注意和青睐。红歌和璇翊自然是进去了决赛，诗文歌舞不在话下。
永禧六年六月二十，清薄夜幕中，青城秦淮河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沉雾，河岸边灯火辉煌，官兵扎守，在这辉煌灯火中影影绰绰依稀看见有一艘豪华气派的大舫气势磅礴地缓缓顺水前进，间歇的木桨声不时传来，仿佛可以让人感觉到那清漪荡漾的碧波在慢慢呢喃轻语。舫身一律围绕着大红灯笼，银河月兔的月华夹杂着这红灯昼辉倾泻在满舫船舱和桐油夹板上，床头高高的桅杆上锦布悬旗飘扬，上面写着四个古体大字——第一花魁。
决赛与预复赛不同，百姓庶民不可参加，只有受到邀请的嘉宾才可以入船，而这些嘉宾不是些有权有钱之人便是身份特殊，故人数不多，档次也不能低，遂用了这艘豪华画舫举办决赛。
欲孽和珠儿皆属于这庶民一类，理所当然的没有机会看见那些伊人们的龙争虎斗了。但是幸运的事情总是会照顾到幸运的人，就比如欲孽。
君清云昨日遣他身边一位随从，来对欲孽说君清云邀请欲孽和珠儿随同他一起上船。我就弄不明白了，君清云有何能耐让我们这两个庶民也能到那气派大船上共宴豪席呢？他让那男子给我的解释是：他是受邀嘉宾，嘉宾可以随带眷友一同入船，于是便邀请了我们俩这无名庶女。
今夜并未乔装打扮，而是一齐女儿身装束，我和珠儿今日都很素致，毕竟今天是那些勾栏美人风头正劲的日子，虽无人如我容貌倾城，但还是收敛点为好。今夜君清云也没有亲自来与我们同行，而是由他的随从代劳。
只是令我奇怪不解的是那随从把我们带到一个舒适的舱房内让我们好生休息便不再有带我们出去参赏第一花魁比赛的意思，虽然口头上没说什么，可是我感觉他这是在明晃晃地监禁我们。
经小计谋策划，欲孽终于趁着机会偷跑了出来，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去找君清云问个明白。蹑手蹑脚来到正厅，正厅坐满了人，但由于画舫很大，并不觉得拥挤，正厅中央还有一块空出来的地方作为舞台。
这时比赛已然开始了，随便找了个靠右的旮旯角落自居坐下，看着华台上绿肥红瘦的艳伎各使看家本领，争取摘夺“第一花魁”桂冠。她们的打扮自然是极费心思，丹笔描唇红又艳，眉用黛木纤黑长，珠白粉靥面容娇，各种华服锦帛、金簪宝饰，身上穿着佩戴得光鲜靓丽又各具特色。形象分固然重要，真材实料才是天道不可更改的货真价实，于是乎，她们，起舞弄弦，莺歌笙笛，诗音词画，十八般武艺样样上场。
然而欲孽无心观赏，视线忖度搜寻，只求觅见他去问个知晓明白。向四周环视，最终在大红结花系度的评委席上看见了他，刚好他此时也正紧紧地盯着她看，估计早就看到欲孽了。那眼神，好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直逼欲孽心肺肝脾间，荡气回肠，他是要说明什么？责怪她跑出来了吗？
可是他又为何要隐瞒呢？他又为何要监禁她？
评委高台上坐着七人，今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七人清一色的全是年轻俊美男子，他们身着华贵袍服，无不姿态潇洒风流，周身亦散发着富丽华贵之气，更有其中之一给人一种莫须有的压迫感。其中还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的孪生兄弟，可气质截然不同。在这七人之中除了君清云认识，连那个楚衡也在。怎么，今年朝廷改为换一群小伙子上场了？
欲孽细细思索间正恰依春楼红歌上场，她并没有像其他选手那样手握乐器献歌奏乐以博人气，也没有赤手如上次那样奉舞取悦他人，倒是有几分高傲，没有穿得繁复华贵，而是着一身艳红如秋时红枫、简约精炼倒也飘逸的霓服，手背于身后持一柄柳叶窄剑，颊侧飞丝飘忽沉浮，令人意想不到她要舞剑。
一个青楼女子居然要舞剑弄势，做些班门弄斧的事情来，人们咋舌，只有各帅哥倒是淡定自若，拭目以待的样子。欲孽想这红歌果然高明，与别人不同、出乎别人的意料，未现技艺便是全场焦点，和现代炒作有的一拼。果然，红歌很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提襟执剑，烟罥眉微蹙，柳叶剑倏得划过空际，寒光并着剑气锋芒凛冽，宛若银线撕空，月刃割天；旋转翻折，帛纱袂带缭绕，如红蛇翻舞造势；剑指正前，目光清肃，刚劲又带阴柔，凌厉并无温度；躬步蹲身，弓弹提剑，折手捉影，上下斜刺，左右挥点，似春燕啄泥，河鲤扑岸；三两番跃跳轻点地，倾体斜扫响嗻嗻，一舞剑器动四方，看这架势众人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剑，她的脸，她的舞姿，亦都那么惊艳卓绝，让人叹为观止，欲孽也很吃惊红歌会有此等武功，此人果然不容小觑。难怪她的舞姿如此出神入化，“武”与“舞”本就同属一体，以此等功夫，舞艺造诣自然比别人高，冠名京华并不为过。
接下来上场的便是红杏楼的璇翊，看了红歌这么精彩的舞剑之后她有点期待璇翊亦会不会像红歌一样给人们带来意外的惊喜呢？
令人失望的是璇翊并不打算像红歌那样走独特路线，一身依是那抹清雅，手持琵琶娉婷端庄行至，坐待低首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琵琶弦音缓缓宛若流溪倾泻，低沉抑郁的乐声如愁丝万千绕萦心头，充满悲感，这是她一向的特点。轻拢慢捻抹复挑，高潮低谷平缓急，甚于悲情至最低谷处弦声入微似难以下手，泣不成声，然又有时如乐鼓轰然全部作响，激越雄壮，憾人心魄，一会儿又重跌深渊，万劫不复，渐渐抒情，悄悄无言。就这样，给人复杂情绪，似乎可以看见弹弦者心境一般，又仿佛冷漠诉说别人一生的悲哀凄苦一样。
乐曲奏完，琴拨划弦作罢，抱着琵琶转身隐去在人们的视线中，空留下身后一群久久沉浸在凄苦之情中的人们不得忘怀。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站了起来，“好一首《霓裳》！”
众人如沉梦惊醒，纷纷转首，目光向那里看去，一究此声主人之真容，包括那评委高台上的人。面对这些如同经过凸面镜聚焦般的目光，那个人顿时脸色就垮下来了，不好意思，欲孽就是这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理智的后果就是这样……
面对众人瞩目，尴尬二字凝在脸上，口吃结巴了，“呃，璇翊姑娘弹的……弹的确实……确实太好了，小女子一不注意便失……失礼了，是小女子不懂礼教，扫了大家的兴，欲孽实感歉意。”最后以一个傻傻的笑容结束了这样的解释。
人们注意到了她那张脸，有人盯着她怔怔发呆，剩下的便是流光溢彩。高座上有一男子开口，那男子可能算是那里最大的，留着性感的小胡子，看起来应该是二十七八年岁，也就是让欲孽感觉有压迫感的那个人。声音磁性而富有魅力，“既然姑娘扫了大家的兴，那姑娘就该有所表现补偿才是。”
刁难，正准备落座的欲孽又重新站直了身子。台上坐着的都是身份显赫的人，为了保险欲孽施了一礼，礼貌回道：“既然小女子扰了各位大人的兴致，理当有所表现，可是小女子无才无德，又岂会有什么可以补偿各位大人的？这个着实难为了小女子。”脸上满是为难之情。
“那唱首歌吧。”太子像是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似的欣然轻笑。
“这个，小女子天生五音不全，曲调不通……”，还没等欲孽说完就有人厉声截断了她的话，“大胆！太子殿下让你唱歌岂是你能反对的！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旁边一人趾高气扬地为太子殿下显示了“威严”两字的意义。
君清云眉目微蹩。
原来这个人就是当今太子，原来那份压迫感其实是帝王霸气。只是现在太子要求欲孽唱歌，该如何是好？能和太子坐在一起，那，君清云又是谁？！
不行，作为一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不能屈服在封建社会的封建统治者们的淫威之下。
“小女子有眼无珠，不识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还请太子责罚。”
“既然如此，皇兄便成全了她，赏她二十大板。”评委席上另一个男人玩世不恭、放荡不羁地随口说了一句，眼睛浑浑噩噩瞄着舱厅红漆顶板，饶有打趣地慵懒地瞟向欲孽。那人称太子是其皇兄，理该是个王爷。只是欲孽与他无怨无仇，他竟然谏言赏欲孽板子。欲孽看清那人模样，长得极是好看，怎么心地不是这般。
“哎，煜灏，不得对姑娘太过苛刻。”
“姑娘不必忧扰，臣弟崇王向来便是这样口舌伶俐，吓到了姑娘。只是不知姑娘是哪位大人商户的千金，下次让崇王爷拜罪便是。”
“回陛下，小女子乃一介草莽庶民，并无家人就职商堂官场上。”欲孽诚实禀道。
“皇兄，依臣弟看这女子八成是鱼目混珠混在人群中进来的，何必在她身上再多浪费时间。”，这个小王怎么如此咄咄逼人，不知事理连连诬陷诽谤，君清云怎的也不帮欲孽说上一句，能做上那里的必然能和太子搭上几句话，解释一下。
“是吗？”，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却充满了威慑的气息。他的脸上如戈壁大漠那般寂寥无垠无声又无风吹雨打，全然是一丝细碎砂砾般孤零、自恃坚强，不受绿意，不与潮湿，但看自觉渺小却亦不为人知的是金刚美钻。
“不是的……”，欲孽准备否认别人的误解，令人不幸的是欲要说的话却又被人半路恶狠狠地厉声截了去，“大胆！在太子面前胆敢狡辩！”那煜灏王爷明显是和她过不去，可是两个人从未谋面相识，他为哪般针锋相对。
“皇兄不必再追究，此女是随我携来的。”终于有一个人救欲孽于水火之中，原本以为是君清云终于出山了，可这一听话语又觉不对，侧目相望亦不是他，而是双胞胎之一，那人站起身来拱手对太子做了一揶，眼神深邃、剑眉紧蹙地看着我。
又冒出个王爷，不对，应该是两个双胞胎王爷。乖乖，今天可谓是皇子大聚会啊。
“三弟一向眼光不错，欲孽姑娘相貌确实倾城之姿，只是不知其品格如何，是否如容貌这般万里无一，三弟应多加管教才对。”敢情这太子把我当成他三弟的女人了，还教训起他来了……汗……，“君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三弟也不用偏袒你的女子，不如就让献歌一曲以抵冒犯之罪吧。”欲孽何时又多了一条冒犯之罪了？！这太子话里带刺，分明就是非要为难于我。而君清云自始至终都没有作出反应，唯有变化的就是他的眉目蹩得更紧了。
“不瞒殿下，小女子确实不擅音律……”，欲孽没说完就被人又给抢词夺了话去，今日是怎么了，身份高贵就可以无比无礼地不让人说句整话啊，欲孽不禁有些气馁。“三哥的女人就只会百般推辞了吗？什么都不会，那到底是会些什么？！是欲孽姑娘秉持谦逊美制，或是根本就不把太子的命令放在眼里。”那煜灏王爷转回慵懒模样，却给人感觉比之刚才更为盛气凌人，步步紧逼，欲孽看见他的眼瞟过了显文王婉回欲孽身上。
“小女子确实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好展现给太子陛下和王爷的，不过小女子可以作首诗弥补小女子的过失。”
“哦？看来姑娘颇有诗词天赋，这就是姑娘所说的什么都不会？本王可是拭目以待了，不过给姑娘一个建议，在太子面前赋诗可不是明智之举。”，所有人听了欲孽的话都觉得不可思议，虽是显文王的女人，可如此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要在太子面前自荐赋诗恐怕是没有丝毫自知之明的了，太子什么样的诗没见过，竟敢在太子面前卖弄文墨。
太子看着欲孽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望着欲孽自信的眼色，直觉告诉他这女子会做得出那种可以连他都为之叫好的诗词来。
欲孽自信满满，她自是心中有数，也有十足的把握震撼全场，而刚才离场的璇翊也在角落静静地盯着她看。
看遍舱厅众人，扫过评委席，挨个眼光一一停留在太子、君清云、楚衡、煜灏身上片刻，而他们则全是高深意味地盯着她细细端详。
咳了两声正色道：“青城江头夜送客，柳叶桃花青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欲孽很是陶醉地咏出了这首《琵琶行》，千呼万唤使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唐朝诗人、香山居士白居易所作，为了符合现实情境，在必要的地方稍加修改。
随着欲孽更深层次的背出这首诗，不管他是富可敌国的豪商巨贾，还是身份高贵的王侯将相，或是那高傲刁难的太子，盛气凌人的崇王，都无不为之叹服。在座各位，议论纷纷，一片哗然唏嘘，钦叹显文王的女人容貌已是如此美如绝代，更哪想这诗文才华才是天下无双。
“……座中泣下谁最多？城东女辈欲孽花。”最后结语，城东方向有一座山名叫天山。
“姑娘果然文貌才全。”太子发表了赞美之词，算是给予肯定了。
“二弟你说是吗？”倏而改变了神色，神情转变，话里有什么在暗示，太子转为面无表情，在座也没有任何人作出反应，只是僵直着像这句话从没从太子口中说出过，老大人堆笑慈眉，其余世俗应和，没人像欲孽那样感到疑惑，因为在场都知道太子与二王爷不和。
“确实好诗，只是不知道‘青城女辈欲孽花’里的欲孽花是否指的便是姑娘自己。”太子并没有如欲孽期待那样反应巨大，只是承认这是首好诗，便不再多有表情显露。
“正是，小女子名叫花欲孽，而这首诗因为璇翊姑娘我为之取名为，《琵琶行》。”
从此，花欲孽这个大名一直在京城里漫流传颂，因为一首《琵琶行》，欲孽名气在京城内也是一番一发不可收拾，只是，也正是因为这首《琵琶行》彻底使得她在这个时空走上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道路。
“本太子记住了，下次必当拜教。”太子喝了一口茶，轻搁杯盏，淡淡说道。
“多谢太子抬爱，欲孽不敢当。”
“以后你自会当得起的……”，“你说是不是，靖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靖王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