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书》毒伯爵斯内普

1、一

　　一
　　“你与其在这儿二流子一般干躺着，还不如来帮我干点活儿。跟你说多少遍了，只要你还没结婚搬走，这儿就是你家。请不要把这儿当成旅馆！何况，你也从来不付房钱！”
　　德语句子真长，要是这些德国人们叼着动词打多瑙河头蹦下去，准会在纽约顶着句号上岸。我摆足了八千里狂风吹不倒九万个雷霆也难轰的架势躺在沙发上看雅各布·威廉和多莉·松本（美国著名脱口秀主持人）在电视上搞乐儿，才不管他在唠叨。“过会儿新闻，有我一段采访，让我自己也看看。”
　　吉米飞快地回头，甩我一对白眼。可惜我的免疫力已经足够强大，早已不怕这些非物理攻击了。时年公元一○○五年十一月二十日，我跟他搭团结户的第五年。连猴子经过长时间艰苦奋斗不懈努力都进化成人了，我还不能把脸皮磨得跟城墙拐角一般厚？
　　不过这也有点不好意思，足见我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我关了电视，摇摇晃晃走过去往厨房门上一靠。“要我干什么？”
　　他这副样子也真够可爱，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居然还穿着白大褂当工作服。头发松散地绑了个麻花辫，简直比楼底下面包店里售货小姐还可爱。“买酱油去！”
　　“你要是个丫头多好，那这时节我一个两毛五钢蹦扔过去，咱俩孩子五分钟就把酱油打回来了……哎哎哎干吗呢？！”我迅速躲过扔过来的一个胡萝卜头，抓起电话听筒。“纽约10—942056，您好找谁呢？”
　　那边是一女的卷着舌头说话，绝对不是英语，倒有点像斯拉夫语种。这种电话绝对没有找我的，我把听筒一把塞给吉米。
　　他好象预先知道对方是谁，一上来就叽叽咯咯说起来。好久才点头，恩了几声，放下听筒。
　　“谁呀？”我把煮好的青菜倒进盘子里，含糊问了一句。
　　“一个在布拉格的孤儿院，”他咬咬下嘴唇，把白大褂脱下来挂在门后面。“凌晨，我想搬出去。”
　　“怎么了……啊？”
　　“我要收养一个小姑娘，八岁，捷克人。生在捷克斯洛伐克一个叫麦特的小村子。”他说得倒是很平静，好象是在说该出门拿报纸了，可我却吓了一跳——这家伙，哪根筋搭错了会要想到弄个小姑娘回家养着玩？
　　该不会是他的私生女吧，当年我家老爹就是因为我才和我妈指腹为婚，不过也不太可能，就我这发小的长相跟德行，哪个女的跟了他那才不叫不幸，叫自找不幸。何况，八岁小姑娘，那时候他才刚十七呀。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这……随便你了。不过法律允许么？”
　　“按捷克法律，可以。因为我家在那儿有所医院，我是名义上的院长，有捷克国籍的。”他的声音轻轻的，透一股可怜气。
　　“还不如让你妹妹来——小孩应该生活在一个正常点的家庭里，何况她自己还没有孩子，正好先练练。”
　　他摇头。“这个孩子，她的母亲，是我治死的。”
　　——！
　　拿着人命学大夫，哪个医生手底下没走过人命。但是你要是说一个姓威斯特森的医生治死了人，简直可以算污蔑。这家子人说是每代出一两个天才医生，实际上每个人都能在国家级医院里挑大梁。而吉米更是历代天才中的佼佼者！他什么时候还治死过人？！
　　我没说话，听他讲下去。
　　他只是苦笑了一下，有些疲倦地靠在我身边。“其实，说句推卸责任的话，我当时到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已经死亡了。你真的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该死！
　　竟然利用我的好奇心！
　　我的脑子里开始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边在喊决不能向着丫挺的恶势力屈服，农奴受压迫如今要翻身哪！
　　一边却在小声嘀咕：就那份子德行，听见个什么事就想凑个近儿 ，早就被这小妖诱得翻江倒海了还装什么革命烈士坚贞不屈呢。
　　低头看这妖精，居然还是一副受了怕的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绿得像蕾梦湖，我那革命斗士推翻统治的激情立刻去了百分之九十九点八，剩下那半点也变成牛皮糖糊住了嘴。
　　尽管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上还是人民怕美帝。
　　“恩……那孩子，……你一个人带也不方便。你还老上夜班呢，让她自己留家里你也放心……要不，我帮你，给带着？搬家也行，反正房钱你至少出一半。”话出口我差点扇自己一耳光子：好容易来了个自由解放的机会，又没了！
　　他点点头，眼底一抹狡猾闪过，脸色却依然苍白。“以后再议，她的养父母最近去世了，我已经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与她有关系的人了。你能不能请几天假？咱们去办手续把她接过来。”
　　那绿眼睛益发水灵，我却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淹死。先斩后奏，瞒天过海，诱敌深入再加美人计——这小子到底挖了多少坑等我往里蹦呢？！
　　“我说，哥们儿你，能不能别这么……好心眼儿。”我把他拉到餐桌前，摆出板门店谈判的架势。（板门店，朝鲜战争时期中美谈判所）“就因为治死了她妈，就要收养她？而且咱们两条光棍儿，照顾一小姑娘多不合适……你，再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正好能帮你打酱油。你去请假吧，不用多，五天就够。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他居然难得的强硬一回，站起来便走，把自己卧室的门摔得山响。
　　这家伙虽然好欺负我，但真这么认真的时候并不多见。今天这是怎么了？
　　真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