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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洛阳静水柳曲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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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卫顺着我预想的方向,看到我正指着那冷水池塘。
梨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淹死之前,被救了上来。不过这时距离她把我扑下去,已然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所以梨花现在神情是如此悲伤地看着我。
我很想再善良一次,把老狐狸告诉我的那“十六字箴言”转手送给她。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谨慎为上,大意招祸,凡事都须得三思而后行……”
只是柳曲水万万不会说这些话。
为了端端做好“洛阳静水”的本分,我只得把说教生生咽了回去。
“小姐——”梨花发觉我在看她,拉长了声音唤我。。
“梨花,你好好休息,乖……”
“小姐,都是梨花不好,是梨花不好,是梨花连累了您!”这丫头挂着涕和泗如此说道。
我继续望向那只“落汤鸡”,末了,还矫情地闭了眼睛,轻摇了脑袋。
于是,梨花的涕和泗流得更是欢快了。
“小姐,梨花不该……”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顿住,用一种很是恳切的目光看着我,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暗忖她是否有些话不方便说在人前,便柔柔弱弱地挥退了众丫鬟。
我刚要叫梨花近前说话,却见这丫头已经跌跌撞撞到了榻边。
“小姐,”梨花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梨花晌午时候听说……”
这该死的丫头又停住了,我十分想拿鸡毛掸子抽她。
“说什么?”我轻声细语等她下文。
“说流觞公子他,好像,貌似,离开洛阳,跑了……”
于是,我呆住。
于是,梨花就看到泪水源源不断地从我脸上流了下来。
于是,梨花很焦急地抱住我替我擦了眼泪,温声叫我“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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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流觞公子便是八卦丫头口中那个“小白脸”,弱冠之年,长得还很不错。
他本不叫这个,为着和柳曲水的“曲水”呼应,便取了“流觞曲水”中的“流觞”冠名。
唱这样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便要先说一下水曲柳,不不,柳曲水的父亲——柳尚书。
柳尚书本在洛阳任地方官,官做得也蛮大,算是东都数得着的几个权贵。
柳家一家老小都在东都住得挺好,但两个月前,不知为什么,柳尚书被皇帝派去长安做户部尚书了。洛阳的柳府,留给几个年长的儿子住着,其余未成家的儿女都被他计划带到长安定居。
柳曲水一开始跟着去了,后来才发现竟然要在那边定居。
她跟流觞公子郎情妾意已有不短时日,因为对方家里当家的只是个员外,便没有对父亲说过。二人决定流觞金榜题名之时,再风风光光地永结秦晋之好。
可惜这小如意算盘,就这样被打破了。
柳曲水自是没告诉流觞自己要搬家的事,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音信一断要怎么行,她便跟父亲说想回洛阳,柳尚书自然是不同意的。
柳曲水心一横,干脆将自己和流觞的事和盘托出,希望能得父亲体谅,皆大欢喜。
才子佳人的戏码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柳尚书大怒,却还是把她送回了洛阳。这不为别的,只因他这几日有要事回洛阳一趟,不把柳曲水放在身边不放心。
柳尚书还火速给她找了门亲事,貌似还是还是哪个门第挺高的公子,勒令她不出府邸在家待嫁。
这对小鸳鸯算是遭到棒打了。
柳尚书派人警告了那可怜的流觞一番,又警告了柳曲水一番,让他们不得再见。
据说各种威胁手段都用上了。
然后这时,梨花告诉我流觞离开洛阳跑了。
那么,柳曲水应该是认为流觞薄情寡义,懦弱地逃走了。或者,她可能认为流觞这些日子没见,已经没有曾经那么爱她了。再或者,她也许会认为流觞这么一走,她这么一嫁人,二人便铁定是没了未来了……
不管这柳曲水怎么想,哀伤那是绝对的,悲恸那是必然的,像我现在这样往梨花身上蹭眼泪那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
于是,我选择继续往外挤着眼泪水。
“小姐,你想开点。忘了流觞公子吧!小梨花还听说,流觞公子他,好像和别的女人……私奔了。”
梨花这话说得小心翼翼,够轻够柔。
但是,这内容,委实有些……
我两眼一翻,索性“晕过去”了事。
梨花赶忙在一旁晃我,我闭着眼道,“没事,我一个人静静。”
小丫鬟识相地便出去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方才她说“连累了我”,是为的哪般?
她做了什么不该的事?我挺想问,可此时已不好开口,便也就随她出去了。
断定屋内已经没人,我懒懒地在柳曲水的床榻上伸了伸胳膊腿脚。
不出我所料的是,这柳尚书做事谨慎,女儿拴在身边还嫌不保险,连流觞那边也派人盯着了。
这出乎我所料的是,这柳府的侍卫们也真是会脑补,看见流觞和个女人一起就说人家私奔。
私奔什么私奔,那顶多也就是“奔”,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人家是“私”的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却知道,他们确实就是“私奔”。
我想,这世上可以如此笃定的,除了“流觞曲水”那两个当事人,怕是也就有且只有我一个了罢。
因为,私奔这事,是我让他们做的。
话说老狐狸师父给我派了任务,让我混进柳府帮他找样东西。
我当时就跟他说:“师父您真是太机智了!竟然把教唆徒弟偷东西说成是帮你找个东西,还这么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徒儿佩服!”
我清楚地记得老狐狸当时脸黑了一层,我还清晰地看见他的嘴角抽搐了一抽。
老狐狸让我找的东西当然不会好找,好找的话也不会劳烦我出马。用老狐狸的话说,我是他“最宝贝的弟子”,虽然这话他只要一高兴就会对很多人说,但是我依然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