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赴死》正月初六

11、第十一章

　　等待回答的时间仿若千年。

　　事实上飞碟立刻给了回答：是。

　　朱烨本想让飞碟把武器显示在屏幕上，稍想了想又作罢。看着眼前庞大的城堡，问：炮火能穿透面前的防御吗？

　　飞碟回答：不能。

　　飞碟上有能穿透的吗？

　　是。

　　什么？

　　点355号飞弹以上均可。

　　朱烨终于喜形于色，只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去死。她在脑中一字一句下令：开启所有点355号飞弹以上武器，目标面前堡垒。

　　您权限级别不足以执行此项命令。

　　我的权限可以使用什么武器？

　　您的权限不可以使用武器。

　　你妈，朱烨把所有知道的三字经在脑中过了一遍。她瘫在沙发中，脑中疯狂运转。这次机会这么好，她不能无功而返。

　　正当她绞尽脑汁思考对策，脑中飞碟略有些机械的声音响起：接到返航命令，准备返航。

　　朱烨被惊呆，这就结束了吗？不，她不能接受。

　　朱烨试着问飞碟：可不可以不返航。

　　飞碟的回答毫无转圜余地：不可以，飞碟必须执行更高级别命令。

　　可不可以以在执行更高级别命令的时候执行另外不相冲突的命令？

　　可以。

　　加速返航。

　　是。

　　朱烨闭了闭眼：全速返航。

　　是。

　　朱烨从桌上拿下点的烈酒，看着屏幕上代表飞碟速度的数值越来越大，她有些紧张。一路研究屏幕上的航图，此时终于稍稍入门，眼看着离禽兽的操作室越来越近，她紧张得灌下一大口烈酒。

　　飞碟离操作室越来越近，她看到飞碟显示的速度值后面已经有很多个零。她脑中的弦崩到最紧，仿佛马上就会断掉，差一点，还差一点……

　　朱烨不住命令飞碟全速返航，屏幕上代表飞碟的绿色荧光点已经与代表黄色的终点渐渐重合，她甚至能看清楚操作室中的一个个人头。

　　这样就阻止不了了吧。

　　右腿叠在左腿，她瘫在沙发上，把酒送到嘴边，笑着念忽然想到的台词：哭喊吧，哀求吧，挣扎吧，然后……死吧！

　　乌玛甩甩有些晕的脑袋，他酒量向来自信，今天喝的确实有点儿多，此时也已经开始有些撑不住了。刚刚那女人修长的双腿从男士衬衫下延伸，露出半个雪白的屁股，在飞速而来的飞碟中，真他妈够劲，他想。

　　“乌玛，还琢磨那女人呢？”撒西被侍卫搀着，龟速向大门走去。

　　“可不是，”乌玛嘿嘿一笑，“不知道将军什么时候给放回来。”

　　“何止，可好等。”

　　乌玛听出他话里意思，一时有些尴尬，好在训练有素，立时抬着笑脸重新挑了个话题说：“她这表现可把我们半船兄弟比下去了。”

　　撒西晃着脑袋答：“非也非也，你没看后来磁场又加了半个点上去？”

　　乌玛注意力一直在飞碟里的女人身上，确实没注意到，忙问：“那就是8.4了？”见撒西点点头，喃喃说：“这可真惊人……”

　　撒西倚着侍卫官侧头瞄他一眼，“你以为所谓地狱光照射后活下来的人，还是一般人？”

　　这话内容没有问题，态度却有些轻蔑。乌玛神色不变，仍然笑脸送撒西出门上车。怨毒的目光一直目送撒西的车消失在林荫尽头，乌玛又想起那个女人最后的笑容，屏幕上放大的红唇，目光迷离，他忽然觉得自己太久没有女人了。

　　朱烨在一间竹楼醒来，睁开眼后感觉浑身虚弱，于是并没有动，躺在床上回忆之前发生的事，不由感叹科技的魔力。那么短的距离，仍然轻松减速直至完全停住。她太小看这群禽兽了。

　　飞碟停后她不住吐血，之后就不省人事，想来再这么下去，死期也就不远了。

　　一个机械手臂从竹节间伸出，又分成好几股带有不同工具在朱烨身上不停忙碌。少顷，在她体内注入些黄绿的液体。朱烨立时觉得身子轻松许多，于是坐起身来。

　　这是间十二三平米带浴室的小屋，所有家具都是竹制，打开衣柜，整整齐齐挂满衣物。见身上是件长睡衣，朱烨便从柜中随意拿了件出来换上。

　　这似乎是个农家院，四周围着篱笆，篱笆外是竹林，风吹树叶沙沙响个不停，再看不到远处情形。院门正对三间平房，中间似乎是个客厅，左右个一间卧室。她就是在右边卧室醒来。

　　朱烨试图打开院门，无奈看上去简陋，实际却是高科技。强行出门就有机械臂出来抓人，朱烨被抓过两回便作罢，又回屋转了两圈发现什么都没有，便寻了院中的摇椅坐好。

　　刚躺上摇椅，旁边的竹桌上便被机械臂摆上茶壶茶杯。这机械臂无处不在，实在让人不舒服。

　　莎拉进院的时候发现院中坐着人，一时被惊了下，觉得有些酒气上涌，疑心自己看错。晃着身子走近一瞧，发现居然是个认识的女人，她们一起被送到这里来，她记得这女人呆呆的好像没有说过话，此时似乎并没有变化，仍然呆坐着，见她进来，也没有瞟一眼，也不知大半夜张牙舞爪阴森森的竹林有什么好看的。

　　她走过去，坐在那女人身旁，端起茶喝灌进肚中，果然压下些酒气，才开口说：“你……我睡左边那间，白天不要吵我。”她本来想问你怎么来的，后来发现这根本不用问，一定跟她一样是将军叫来的，才转口换成别的。

　　朱烨转头看她，见有些昏黄的夜灯下，她一身大红紧身裙，更显得丰乳肥臀，艳光四射。

　　莎拉等了半晌没人答话，有心搭话聊一聊，细想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头晕愈发严重，便起身回屋睡觉。

　　白天睡得有些多，是以朱烨总是不见困，拨着指甲想似乎有段时间没有见过李玉了，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第二日傍晚有车来接人，接的却是朱烨。莎拉在门口盯着上车的朱烨看了一眼，便转身回屋。

　　这次走得是另一条路，朱烨远远看到一个小山顶，有些像是第一天来时见过的假山，于是猜想她还在这个庄园。

　　这个猜想在远远见到那个棕色卷发男人的时候得到证实，他正在伏案看着什么，眉头皱起来。带路的人把她带到案前便退下去，留下她与几个站着的军装士官面面相觑。

　　朱烨扭头四顾，发现角落里有个单人沙发，便坐过去，见站着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瞪着她皱眉，便把目光调到窗外。

　　“给，给屁给，一个人都不许给，”朱烨被半泰的骂声叫回注意力，发现他从桌上屏幕中似乎凭空一张一张揭起纸，揉成一团砸在旁边站着的士官身上。

　　那士官并不敢躲，又不敢在气头上触眉头，只能为难得小声汇报，“总长下令咱们把人都交过去，所以……”

　　“阿卡斯猪嘛你们，”那半泰似乎火气更大，“就说没训练完。”

　　“可是，总长说交给他们训练……”

　　“滚你妈，训练个屁，就是一群炸弹，用得着什么训练！”半泰用力从后向前扶了一把自己卷曲的短发。“随便你们编什么理由，一个都不许给。娘老子的，你们难道还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天天闲磕牙。”

　　那士官听了这话，脸上居然兴奋起来，一反刚刚小猫一样的说话声，响亮得回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半泰脸上也阴转稍晴，“怕个鸟儿啊你们，猴崽子，狡猾到我这里来，回去做五百个空翻再来见我。”

　　那士官脸上现出可怜的样子，答了是带着几个人出去了，只剩下半泰和他的侍卫官。

　　半泰好像这时才看见她，也不急着叫她，就坐在那儿色眯眯盯着几米外的朱烨看。看了半晌手扶下巴一乐，才起身向朱烨走来，“美人儿，喜欢驾驶飞碟吗？”见小美人儿眼睛果然一亮，半泰兴致更高，过来拉上朱烨就走，边走边说带她去玩儿。

　　半泰说了半晌，又问名字又问喜好的，不见应答，扭头瞪了眼侍卫官萨摩。萨摩愣了下揣摩半晌会意，迅速打开手上通讯器调资料，然后给半泰看：这丫头嗓子正常得很，会说话。

　　于是半泰放下心来，心说这小美人紧张得很，一会儿玩开了就好了，又美滋滋的想不会说话也不要紧，床上会哼哼就行……

　　朱烨被拽着走到旁边一间屋子，很宽敞，绕墙放着不少挺大的机器。半泰拉她走到一个机器旁，正要开机，想了想，又一手拉朱烨一手拉着机器，进了里面的一间屋，这回萨摩没有跟进来。

　　一进门看到那张超大的床时，朱烨顿时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