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美人》鱼一碗

8、香草美人·八

　　一路上人来人往极是热闹，却也没人上来挑衅。没本事的怕丢了命，有本事的，则是不屑于跟个魔教动手。他们暗自估摸着，等到了武林大会上，可总会有人出面要把这些害人的东西都给一窝端了去。
　　任超宇他们总算到了武林大会的会场，人未至，香气先至。那堆得高高的胭脂山让人人一路上都叫苦不迭，任超宇几次要把这些东西扔了，但江离不让，不知道又有了什么鬼花头；喜凤也是不让，她看着堆成山的胭脂，别提有多高兴了；周成刚更是不让，他看着堆成山的胭脂，别提有多心疼了。
　　魔教到来，众人纷纷侧目，但就是没人上去迎接。废话！谁要跟魔教扯上关系啊，躲还来不及呢。
　　大侠们一致把头转了回来，继续刚才的谈话，以显得一身正气、不为所动，而那些女眷们一边垂涎教主的年轻英俊，一边诋毁那个“妖女”。
　　“看看，说是长得美，也就那样。”
　　“身材很窈窕啊，个子很高……”
　　“呸，没胸！”
　　“对啊，就是那张脸，还不是靠脂粉抹起来的。”
　　“好像没抹……”
　　“你懂个什么？她用面纱遮了脸，你看得出她没抹东西？”
　　“那你也看不出她抹了……”
　　“啧，还不仔细瞧瞧，都备了一箱子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水云斋的胭脂！”
　　“哇，水云斋的胭脂！好贵的哟。”
　　“切，他们这种邪教，不知道从哪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用着都不安心！”
　　“但是水云斋的胭脂耶……”
　　“呸，真是一脸穷酸相！”
　　“唷，你用过啊？”
　　“我……”
　　“我倒是用过，也没见多神奇。”
　　“那是你没买最好的！”
　　“对啊，看到没？一溜儿的黑盒子！水云斋的胭脂呀，彩盒的最便宜，红盒的才叫贵呢，至于黑盒的，啧啧，那是顶级的！没见到那妖女的眉眼跟画儿似的嘛。”
　　“下回一定攒好零用钱去买！”
　　“哈，就你那点银子，得攒上好几个月。”
　　“哇！这么贵！那你咧？”
　　“噗，她呀，一年都不够！”
　　“哈哈哈哈……”
　　纷纷杂杂的闲话，江离是一句都没漏听。

　　这时，又来了一班人马，个个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长纱遮面，体态婀娜。领头的那位女子，别人可能不认识，江离却是知道的。
　　那人正是秦如梦。
　　这秦如梦一见了江离，目光一闪，然后疾步走了过来，拉住江离的手，嘴上说：“妹妹啊，你怎么会来，我是一直想见你，可……”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江离手心里画了两个字——小心。
　　秦如梦为什么来？代表什么来？她为什么提点自己？这儿到底有什么阴谋？
　　江离一边心思转个不停，一边对喜凤招了招手。喜凤见了，老大不愿意地挑了盒胭脂呈给秦如梦。她心里不乐意，嘴上倒也恭敬，“这是我家姑娘的一点心意。”
　　秦如梦接了手，说：“妹妹可真大方。”
　　江离笑了笑，极轻极轻地说了句，“姊姊，可别跟其他人的串了去。”
　　这话刚落，来了个丫鬟，恭身去迎秦如梦，对于江离他们，是看也不看一眼。
　　任超宇向来气量大，可奇的是江离也不恼，又冲着喜凤招了招手。
　　喜凤这回是乐滋滋地去了。她捧着胭脂给那丫鬟，“这是我家姑娘的一点心意。”
　　丫鬟连忙摆手不要。
　　喜凤又往前递了递。乌黑的盒子上，“水云斋”三个烫金的大字闪闪发光。
　　丫鬟终于接了，对任超宇欠了欠身表示谢意。
　　江离还是不恼，递了名帖上去。
　　丫鬟开始满脸堆笑，朝着任超宇说：“任教主，里面请。”
　　秦如梦也将名帖递了那丫鬟，说：“凌霄宫。”
　　“是秦妩姑娘吧，快进去吧。”丫鬟忙着收起胭脂盒，礼节都忘了。
　　秦如梦微微笑了一下，对任超宇说：“教主，久仰大名。”
　　“秦姑娘名声在外，任某平日里也听得不少。”任超宇说着，瞟了江离一眼。后者正忙着分发胭脂，理都不理他。
　　一番客套之后，众人进了中心会场。

　　长生教为了不招惹是非，从不在江湖上明着走动，但各种各样的消息，多少也是知道些的。这亏得任超宇精明，大大小小的生意是遍布山河南北。世人大多都不知阜康钱庄、云来客栈、仁心药店等等等等都是长生教的资产。因为不知道，来来往往时说话便没进没出，于是这情报，也就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开阳山。所以，他们虽是没来过武林大会，但武林大会该是什么样的，心里自然是清清楚楚。
　　但凡武林大会，场内的布置次次都差不多。一个高高的擂台，中间最好的位置当然是留给那些大门派的，若是不幸身为小门小派的呢，就挤在一旁。排位是绝对有讲究的，上次的盟主坐正中，越往中间越光荣，而势微些的，则是争着要与那些自己想要巴结的大派挨着坐，越近越好。于是，会场就拥挤不堪。
　　当然，这是往年的情况，这次就绝对不同了，来了长生教嘛。
　　任超宇进场以后，也不理会那个把自己一行人往旮旯角落里带的丫鬟，而是冲着周成刚使了个眼色。
　　周成刚立马带着手下人开始忙碌起来……没用了多久，一个结识舒坦的台子就搭好了，然后又搭了帐篷，再摆了椅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还是回到三天前。
　　在选定了出行的人马之后，众人纷纷表示：咱们外出，可绝对绝对不能少了面子。个个口气大得很，颇有几分土财主的味道。
　　一推敲往次武林大会的排位，江离发话了：“这一去是断无好位子的，可也不愿跟人挤，坐后头好了，可又被前头的人挡着，凑不上热闹，不好玩……”他手上没了花朵，就摆弄起扇子上的玉坠子来。
　　终于，财大气粗的任超宇一锤定音，“自己搭个台子不就成了。”
　　本是豪气冲天的话，到了周成刚那里就打了个折扣。他非要死气白赖地从山上运东西下去，说外头东西贵，不划算。真是长了猪脑子，运那么老远，运费都赔不起。但他这回钻了牛角尖，别人的话是一概听不进去。于是长生教一行人在路上走，那是浩浩荡荡。没办法，东西多呗。
　　后来在半路上，周成刚一拍脑袋，“猪啊我，这回蚀了老本了！”说归说，他可下不了决心把那些东西又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