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的黑耀石》月上轩

36、第十七章（上）

　　绵绵阴雨完全覆盖了巍峨宏大的庙宇，天完全黑了，神殿上点燃了巨大的火把。红红的火焰照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憧憧黑影映在墙上、大石柱上，显得鬼魅迷离。
　　透过火光，神色慌张，惴惴不安的人们瞪着惊恐的眼睛注视着铺天盖地的雨雾。风鼓动着他们的亚麻衣服，于是，那瑟瑟抖动的衣裙，就成了死气沉沉的潮湿空气中唯一的活动的自由。
　　易淼站起来，用威严的目光环视所有的人。那种利剑似的眼神使众人不寒而栗，重新安静下来的会场，气氛静得有些吓人。
　　卡梅尼与易淼的眼光接触时，不由得浑身颤抖，心里不自觉地含糊起来：万一凯伊的报告是假的……！后果不堪设想！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易淼沉稳地说：“服从神的旨意，这是每一个凡人的本分。在座的，从‘鹰王’卡梅尼开始，到大祭司、将军、贵族，直至士兵、侍从和奴隶，都应该明白自己的地位，尽好自己的职责，遵守神明的规则。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神的庇佑。否则，到了大祸临头时，就会后悔不迭。”
　　这番话起到了震慑作用，使得原本就忠心耿耿的大部分王公大臣都安静下来，不再参与吵闹起哄。另一些看热闹的人，见形势不妙，也都闭上了嘴。
　　凯伊没想到情况这样快就被易淼扭转，他与卡梅尼对视了一下，‘鹰王’几乎不被人察觉的点了点头。凯伊知道该他出面了。
　　于是，他大步走到场地中央，双臂环抱在胸前，傲慢地大声说：“荷尔斯大人说得不错！凡人应该服从神的意志！作为神的仆人，我，大祭司凯伊，以及所有的祭司和僧侣们，都会牢牢记住这一点。永远为神尽忠职守，永远做神的奴隶！”
　　易淼点点头：“希望你能记住刚才所说的一切，并且能够做到。”
　　“我一定会的！”凯伊似笑非笑地说：“不过，我想请问荷尔斯大人，我们是否应该只效忠于神明？还是对坐在神位上的不论是谁，都应该效忠？哪怕他只是一个冒充神明的凡人！”
　　尹熙再也忍不住了，她站起身大声呵斥道：“卑贱的奴隶！你怎敢如此的放肆！你知不知道这是亵渎神灵，犯的是弥天大罪！”
　　凯伊邪恶地笑着，说：“伊西斯，伊西斯神！如果您真的是伊西斯大人的话，我当然是罪不容赦。但是，在座的诸位！”
　　他夸张地向众人一挥手：“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现在坐在神位上的，所谓的伊西斯神和荷尔斯神，统统是冒充的！他们与我们一样，是凡人！”
　　话一出口，无疑是一道晴空霹雳！众人似千雷轰顶般惊呼一声全站了起来，一齐把目光射向了易淼和尹熙！
　　两位神灵动都没动，连眉头都没有眨一眨，只是表情更加阴郁。
　　大将军阿德夫极受尹熙重用，是最为忠心的王子。他气愤地大声说：“大祭司凯伊！你这个无耻的小人！怎么敢说这种大不敬的话。”
　　另一个王子也喊道：“凯伊！造谣惑众，罪大恶极！你的证据在哪里？！”
　　“是啊！你到底有什么证据？拿出来！”
　　“伊西斯神，荷尔斯神是上天派来护佑埃及的！凯伊要被悲惨地处死！”
　　“大祭司的话不会乱说，他一定发现了秘密！”
　　“是啊，让凯伊把话说完！”
　　“杀死他！”
　　“大祭司凯伊，杀死大祭司！”
　　“在没有把事情弄明白之前，我看谁敢乱动！”
　　“你也想造反吗？”
　　刹时，会场乱成一片！凯伊一声令下，僧侣们抽出刀剑，封住了神庙的出入口。另有二、三十人将神座团团围住！
　　此时，形势完全明朗了！易淼和尹熙反倒镇定下来，他们稳如泰山地坐着，面不改色。仿佛是在观赏戏剧似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亲贵大臣们有的从没有信过凯伊的话，有的纵然有几分相信，可看了看神的表情也赶紧打消了疑虑。只有几个素日心怀不满的家伙，抱着“万一是真的呢？”的侥幸心理，躲在一旁观望，伺机好煽风点火。
　　卡梅尼和凯伊可一点儿也没有退却的念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种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不渴望登上权力的顶峰，尽管头上冒着冷汗，尽管手脚都在发抖，凯伊还是一步步逼近神位。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都不要吵啦！埃及人被他们玩弄了几百年，不会再受他们的欺骗，我们应该拥戴自己的主人！听我把真相告诉你们！”
　　说着，他便添油加醋地把偷听到的话当众说了出来。然后，他动作夸张地扑跪在卡梅尼的脚边，哭泣着说：“主人，上埃及唯一的王！埃及的救星！现在是到了您做主的时候了。只要您下命令，我愿意让他们立即显出原形。”
　　卡梅尼有点慌神，他本想把凯伊推到前面，等到成功之后再出来。不料凯伊这个混蛋竟然给他来这一手，逼着他当众表态，还打算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这样一来，他就真的没有一丝退路了！不行！
　　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于是面向众人说道：“这是一件关系到上埃及根本的大事，不能由‘鹰王’独自决定。我愿意听从大家的意见。你们是否还承认座上的神？”
　　听国王发问，很多人在疑惑、犹豫，这些会是真的吗？
　　凯伊言之凿凿、理直气壮的一番话，听起来句句是实，不像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尤其是一些奇怪的词语，正是平常人们只会从荷尔斯和伊西斯口中才能听到的。
　　耕种祭司大声问：“凯伊大祭司，如果他们不是神，为什么可以与日月共存，长生不老呢？！凡人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我不这样认为。”凯伊说：“拥有几百年的生命，并不等于长生不老。听说下埃及的‘狮王’英贺特仍然在位，他也是已经活了几百年了。兽人们的生命都很长，最少能活一、二百年，那并不代表他们是神，都只是血肉之躯罢了！好啦，还是请荷尔斯大人、伊西斯大人对我们说实话吧！”
　　此话有理，一时间会场上的人都不说话了，寂静得只听到人们的呼吸声，几十双眼睛一齐盯着宝座上的人，他们在等待荷尔斯和伊西斯的回答。
　　易淼和尹熙的心“砰、砰”地跳着，脸上却竭力保持平静，稍带嘲笑地坐着，根本没有回答凯伊问话的意思。他们不是不想开口，怕的是一说话，就会让众人听出他们的声音在颤抖，毕竟只是小人物啊！
　　静了好半天，神的沉默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凯伊独自站在场中央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他咬着牙气道：“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不敢回答就是无话可说，你们默认了！主人，我愿意为您分忧！”
　　说完，他一挥手，僧侣们手中的刀枪齐唰唰对准了神位上的人！
　　弑君篡位！这可是翻天覆地、只能从电影里、小说里才能见到的场面！谁都没有亲身经历过，紧张刺激而又让人心惊肉跳！
　　易淼他们尽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尽管也想好了应对的策略，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吓得脸上变了颜色。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凯伊迅速抽出了藏在宽大僧袍里的锋利尖刀，对准尹熙的胸口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