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十年踪迹十年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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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想，她一生也忘不了那个电光雷鸣的夜晚。姬魅雪如魔鬼一般闯进了她的陋室，笑得凄凉可怖，怒斥她：“国师，我听说你要保顾倾颜？”
殿内漆黑，又无侍随，快快只奏箫不语，姬魅雪见快快不理会她，自顾自坐在堂下说道：“连你都要护着她！这天下竟没有公理了吗！”
“公理自在人心！姬魅雪，你心中只有杀戮，顾家即使有负于你，本算也决不允许你胡来！”小小年纪迸发出如此沉重的话，姬魅雪却只是冷笑一声道：“那我偏要逆天而行呢？”
快快注视着姬魅雪，冷冷开口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国师，我想你已经算到了，瑶朝不久将由顾家带来一场大风波，你由着顾家作孽，算不算也是逆天而行？”姬魅雪轻狂极了，丝毫不将天命放在眼里。
快快抚了抚手中的玉箫道：“这一点，本算自有办法。只是如若和你联手铲除顾家，那么瑶朝可就不止一场大风波那么简单，只怕要万劫不复由你胡作非为。”
“哈哈哈哈”，姬魅雪笑得更是猖狂：“师父说我是天罪星转世，论理我即天命，亦为星君。国师既是算命的，怎么见了星君行事反说我是胡作非为？”
快快冷笑道：“燎沉仙尊确实和你说了你是天罪星转世，但他没告诉你即使是星君转世你也不过是凡人一个吗？你欺师灭祖，枉造掌门令，这一切我都清清楚楚。你信不信，我可以明日就和尉尚宫禀明实情，要你生不如死？论武功，你恐怕远不如她！”
杀戮之气一下子就爬上了姬魅雪的眉梢：“快快！是你要找死！不是我逼你的！”说着，飞身上前，漆黑的殿内只见一点剑光，连尖叫也没，一块血红的舌头就掉落桌上。快快捂着嘴，撕心裂肺的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点了自己的穴道，伏在桌上喘息。
姬魅雪一把扯住快快的衣领道：“你说啊，你不是能说吗？我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说！原本只要你答应和我联手，我就不会这么对你，这都是你自找的，没人可以阻挡我姬魅雪的复仇之路！即使是你也不行！”
快快凄凉的笑了一下，用手指沾了口中涌出的鲜血，在桌上颤巍巍的写下：“蛇蝎妇人，枉为星君。若堕轮回，不得超生！”
姬魅雪看了字不怒反笑：“行啊，那我们就共同来见证好了。看是我铲除顾家坐享荣华，还是你把我贬入地狱不得轮回！”说完，转身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国师练功走火入魔自残了！”
其后种种，姬魅雪都处理的十分妥当，封锁消息，又装得十分体贴照料快快。纵是快快如何白眼相待，她只用笑脸相迎，看得快快几欲哭出来却苦于不能言语。
当夜，最后陪伴着快快的是窗外倾盆的雨声，纵是快快如何坚强，也不过是个孩子。遭此大变，不禁想哭一场。却奈何发出声来时只剩极为难听的咿呀之声，快快越发听不下自己的哭声，最后咬着枕头坐在床上抽泣。
突然想起姬魅雪说的顾家即将引发大风波，快快想，自己已是如此，活着也是没了意思，连夜沐浴焚香，秉烛祷告，备下笔墨纸砚，等待星君降至。
不多时，焚着的香弥漫的烟雾在殿中缭绕起来，渐渐现出了人形，是位老者。老者仙风道骨，器宇轩昂，一身黑白道服，白发执麈。
快快正要开口，意识到自己不能言语，提笔在白纸上写下：“快快拜见师祖。”
老者看快快不言语，已是颇感蹊跷，掐指一算，顿时满脸气得通红，又是怜惜道：“好孩子，委屈你了，师祖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快快又写道：“快快多谢师祖。师祖，快快如今已是废人一个，瑶朝即将面临大难，快快有心愿一个。”
老者道：“莫不是以你之命换瑶朝平安？”
快快点点头，接着写道：“只是，我放心不下姐姐。”
“那你就活下去。”老者抚了抚胡子：“卢昌的徒孙可不能白白费了性命！”原来这位老者便是天机星君卢昌。
快快迟疑了一会儿道：“那，瑶朝的安危？”
卢昌和蔼地笑道：“碧瑶神女自有分寸，天降大任于你，这不过是王朝必将经历的苦难而已。更何况这本是天命所定，总你是天机星转世，一人之力何能阻挡天命？”
快快又写到：“徒孙已算到，此役必将陷百姓于苦难之中。徒孙不愿百姓流离失所，有何解法？”
卢昌正了正脸色道：“快快，此事无力可解，只不过是轻缓。如果要缓，你可愿用八十年寿命相换？”
快快毫不犹豫便写到：“徒孙愿意。”
卢昌笑道：“好，好，不愧是我卢昌的徒孙！只是快快，从此以后你便失去了少女的容颜，成为一个行将就木的九十老妇，你现在已不能言语，若在暴露身份必将招来杀身之祸。只怕今后你见亲不能认，遇事多煎熬，你可愿意？”
快快已不再写，清泪落下，卢昌只在烟雾中看她绝望地点头。叹了声气，卢昌道：“好，那么师祖便成全你，从此以后快快便死，你就是另一个老妪，至于你是谁，尽由你决定。”
快快再三拜谢，卢昌便作起法来。刹那间快快只觉得抽筋剥骨之痛，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疼痛减了，快快跌落在殿中，香已燃尽，卢昌拂袖而去。
随侍们发现快快的时候，快快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了。若不是她服饰不变，又依稀有快快的模样，众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就是如今只有十一岁的国师。
快快转醒后，只告诉众人自己练功走火入魔才致容颜苍老，因无法面对其他的人，从此以后自己更名为云择苇，亦称阿择。又请侍从立即上报快快练功暴毙而亡，假留遗书向国君推荐云择苇继任国师一职，要求秘不发丧。又让宫女送自己出宫，等国君赐封。再从乱葬岗另寻一副与自己相似的尸首，换了自己平日的衣裳，毁坏容颜，只作快快的尸首。因快快平时礼待众人，所以无一不遵从她的命令，全力照办，竟做的天衣无缝。
李承影前来哀悼一番，看过快快尸首，众人口风一致，竟毫不起疑。又遵从快快遗愿，令人立即访寻云择苇，封为新一任国师。就这样一来一回，快快，不，云择苇就又回了宫，做了国师且保住了性命。
又说李承影出宫第二日，太后就把他和顾倾颜叫到了凤辞宫。看太后一脸不悦的样子，李承影就可以预料到一定又是姬魅雪搞的鬼。果不其然，二人一进凤栖宫，除了看到太后不太好看的脸色，还有姬魅雪的得意之色。
还未至殿中，太后一拍桌子怒道：“顾倾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教唆帝尊出宫，害的天帝险些出事，还不给哀家跪下！”
倾颜今日一身藕色暗花细丝褶缎裙，梳着随云髻，只簪了一枝镂空穿枝菊花纹钗，衣着朴素，显然是来谢罪。听太后凤颜大怒，立即跪下，不敢作声。
“母后，不怪阿颜，是儿皇…”李承影才欲解释，太后又一拍桌子道：“你住嘴！后宫的事不仅你做主，哀家也要管！”
李承影只好噤了声，只盼倾颜伶俐些，回答的巧妙。只听太后怒斥道：“顾倾颜，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教唆帝尊出宫？！你知道你死了能值得什么，但是帝尊若是伤着了，哀家饶你不得！”
顾倾颜跪拜在地上道：“罪妾万万不敢有那个胆子，只是天帝昨日到罪妾宫中，问罪妾可否知道昨日是奈何灯节，罪妾自小生在乡间，自然知道，于是如实禀告天帝。天帝十分好奇，说自己自小生在宫中，还未见过灯节，便要罪妾领路，和罪妾一起出宫与民同乐，说也是体验民情，感受民生百态。罪妾心想，天帝既有这心思岂有不应的道理，于是便答应了。天帝还要罪妾不可张扬，所以只带了罪妾宫中的季诗颜和天帝身边的红领事。也是罪妾思虑不周，望天太后恕罪！”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巧妙，看似要太后怪罪自己，其实暗中早已把责任推回给李承影，又给皇家一个台阶下，明眼人纵是知道，这下也无法降罪。
太后冷哼一声，显然是答不上话，姬魅雪又开口说道：“皇侄媳，皇婶想问问你可看清刺客的长相没有？”
顾倾颜不知道姬魅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答道：“看清了，是个老翁，也是疏桐画舫的现任舫主，叫胡闹。”
姬魅雪诡异一笑道：“胡闹？！皇侄媳真会说笑，怎么有人会叫这个名字，依皇婶看，莫不是有人想要胡闹吧？”
顾倾颜暗中打量了姬魅雪一番，这究竟还是不是当初那天真纯净的邻家嫂嫂？是什么使你变成了如今这样的毒妇？嫂嫂。
知道不说清楚就无法摆脱受罚，自己一人不怕，就怕连及顾家，顾倾颜跪着，声音却坚定得很：“七皇婶，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是怀疑倾颜，只管说了便是。倾颜什么都没有做过，问心无愧，相信天太后也不会无缘无故便给倾颜胡乱安下罪名。”
太后听着，矛头又指向了自己，纵是心里向着姬魅雪，也只好答道：“哀家自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你的罪，只是谁又能证明这不是一起预谋好的刺杀？”
李承影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打断道：“母后，儿皇必须要说句话了。贞贤妃从来就不知道儿皇会带她出宫，哪来的预谋？如今刺客尚未捉拿归案，儿皇也平安无事，且依昨晚情况，刺客的目标是贞贤妃而不是儿皇，若不是贞贤妃的宫女挡了一刀，贞贤妃现在恐怕就不能站在这堂上了。”
姬魅雪冷笑道：“天帝，皇婶心里拟了个想法，就怕你不愿听，不敢面对你这宠妃。”
李承影知道来者不善，也只能应答道：“皇婶但说无妨。”
“或许如天帝所说，贞贤妃确实不知道天帝你会带她出宫，但是这并不代表不能预谋。贞贤妃尽可以在路上发送刺杀信号，也可以领着天帝进埋伏，这期间的来龙去脉，只要想演，怎么都能逼真。如果皇婶最近听的不错，顾丞相已经在朝中已有只手遮天的趋势，安排个刺杀不也很可能吗？至于天帝说刺客的目标是贤妃不是你，那一切更好说。刺客本来是要刺杀帝尊的，谁知半路杀出了个宫女，眼看无法行刺成功，转而刺杀贞贤妃使得众人得以相信这场刺杀与贞贤妃无关。天帝，如果一切如皇婶所说，不是也有很大的可能么？”姬魅雪志得意满，显是成竹在胸。
太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皇儿，你既然没出过宫，是谁领的你去得疏桐画舫！”
这下再无可推卸，顾倾颜只得喏喏道：“是罪妾。”
太后一甩袖子，大声呵斥道：“妖妇，还不快快伏法认罪！”
倾颜挺直脊梁，依旧冷静地答道：“罪妾无罪可认。”
“自称罪妾还说无罪可认吗！”太后怒意更甚：“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来人呐，带刺客！”
这下，底下众人都十分惊异，只见众侍卫押上了一个白发老翁，倾颜和李承影认得清楚，却是胡闹。
太后握着姬魅雪的手拍了拍道：“还是阿雪有办法，从哀家这借了季央就把人捉拿回来了。”
李承影冷哼一声：“七皇婶消息倒是非常灵通啊！”
姬魅雪轻笑道：“天帝快莫说，魅雪可不敢当，若不是尉尚宫武艺高强又心思缜密，魅雪只怕还捉不住这狡猾的老翁呢！”
季央！！
帝妃二人心里一惊，她怎么会？！
二人这才想起在殿中巡视一遍寻找季央，遍寻不着，最后终于在角落处看见默默站着的她。季央始终低着头，倾颜却似乎看得出来做出这样的事不是季央的本意。
还未等帝妃二人摸清楚这一切，太后又开了口：“堂下何人？自报姓名！”
只听堂下老翁缓缓开口道：“老朽舒同，是疏桐画舫的现任舫主。”
顾倾颜一愣，舒同！那不是老舫主么！怎么会！老舫主虽然也是个白发老翁，可这副模样绝不是老舫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胆刺客！你可知刺杀天帝是什么罪！”太后怒道。
舒同显得毫不惊慌，开口道：“诛九族之罪。”
太后显然也被舒同的冷静过头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干脆把话头扔给李承影：“皇儿，你来审。”
李承影点头，问道：“昨日你见过朕吗？怎么昨日你还叫胡闹，今日就成了舒同？”
舒同被人押着，冲李承影行礼道：“老朽本名舒同，疏桐画舫也一直为老朽所有。老朽奉人之命刺杀天帝自然不能泄露原名，所以化名胡闹。”
李承影又问：“贞贤妃入宫前是疏桐画舫的常客，也认得老舫主，怎么昨日见了你竟认不出来？而你昨日也说你是刚盘下的疏桐画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舒同抚了抚胡子道：“天帝，老朽如果不这么说，任何人岂不是一看就知道老朽与贞贤妃早已密谋好了？当朝顾丞相于老朽有恩，他要老朽与贞贤妃里应外合刺杀天帝，老朽便配合贞贤妃行事，哪知半路冒出了个宫女，老朽只好假作刺杀贞贤妃，也是为了撇清关系。”
李承影细思一会儿，突然冷笑起来：“顾丞相对你有恩，你就这么回报他？朕一盘问，你就全招了？莫不是受人指使吧。”
舒同苦笑道：“天帝，你贵为国君，自然不知道慎刑司的暴室会如何折磨人。”说着，便扯开了衣裳，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胸膛：“老朽一把年纪，如何受得住严刑拷打？打死便算，谁知七王妃是个蛇蝎妇人，偏偏不要我死，把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老朽实在受不了才打算全盘托出，倒希望天帝能网开一面，老朽也只是个工具啊。”说完，舒同又冲倾颜深深鞠了一躬：“三小姐，对不住你了，我一把老骨头实在受不起。”
倾颜只是摇摇头，眼里噙着泪知道家族大祸将要来临。明明是受人诬陷如今却毫无反驳之力，究竟该怎么办？细细想着，又把目光投向季央，希望她有点法子。哪知季央只是呆呆地盯着地板，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