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弦上曲》浅唱淡笑

13、商女不知亡国恨

　　却说尉季央自往凤栖宫来，走至上林苑，行至一树下，慢慢放缓了脚步，忽地一运内力一掌往树上打去，便听得伴着树叶稀稀疏疏落地响的还有女子的轻笑。

　　“哎哟，大师姐快住手！”落地声止，只见尉季央面前停了一女子，白纱裹身，可不就是那咄咄逼人的七王妃。

　　“你是什么玩意儿，倒有资格喊我师姐？”季央语气不善，竟连正眼也不瞧姬魅雪一下。

　　“哟，大师姐这可便不知了，妾身是凌曦岛的八弟子。妾身拜入仙尊门下时，师姐已出师，师姐不晓得魅雪那也是情理之中。但这辈分魅雪可不敢短了，倒要敬曲怨师姐一声大师姐了。”

　　“哼，你说你是我凌曦门人我便信了么！”季央转身背对着姬魅雪，没有一点和善之意。

　　只见姬魅雪不急不缓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玦，上前两步，递与季央道：“但盼与师姐共谋大业！”

　　季央接过玉玦，仔细看了两遍，这确是师父燎沉仙尊的掌门令，见此令者，但凡凌曦门人，都要听从持令者一切号令，违者必为凌曦不容，天涯海角提头来见。

　　“仙尊嘱我带此玉玦出山，交与师姐，望师姐加紧联系同门，勿忘亡国之耻！”姬魅雪一脸恭敬，倒无半分轻视之意。

　　尉季央手紧握玉玦，半晌不语，姬魅雪看着，正要再加把火鼓舞季央，却听季央说道：“师父？他怎么会管这种事…他向来要我放下仇恨…”

　　姬魅雪连忙作揖道：“魅雪怎敢伪造师命，不过为报师恩奉命出山助师姐复国，师父为何委派了这命令，魅雪不知。但如今掌门令已由师姐掌控，师姐如何，魅雪听命便是。”

　　“姬魅雪？”尉季央稍侧过身子，斜眼打量了一番姬魅雪，满眼都是怀疑：“我素来不信有人会无端帮我，我想，你这么心急劝师父要我报仇，是要颠覆丞相吧？”

　　“不错，既然师姐已然猜透魅雪的心思，那魅雪也不便隐瞒，我是为了报仇，丞相这种负心薄幸的男人世间少一个也是造福于天下。只要我们联手对付瑶朝，届时丞相便是阶下囚，还望师姐成人之美，了魅雪一桩心事。”姬魅雪也挺直了身，一脸阴毒谄媚。

　　尉季央冷笑一声道：“真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姬魅雪，你只不过是想推翻丞相，天底下谁人不能为你复仇，你偏选中我一个小小侍女？”

　　姬魅雪走前两步笑道：”大师姐的鉴火玄辰法魅雪一直心生羡慕，师姐既有如此武功，又是王室后裔，定能服众且是名正言顺的很。大师姐，前些日子我在秦淮江泛舟时听过一句诗，倒要大师姐解解是什么意思。“

　　尉季央心生疑惑，嘴上也只得应了她：”说来听听。“

　　”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师姐，我看这两句诗场景美得很，只是魅雪读书甚少，惘然不解其意，师姐可否告知魅雪此为何意？

　　“放肆！姬魅雪，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用不着你再三提醒。这若是在以前，你已经项上人头不保！”季央狠甩袖子，背过身去，怒意正盛。

　　“哦？只可惜是现在。师姐，你也说了，若是过去，魅雪是项上人头不保，只是以师姐现在的身份，恐怕反倒是魅雪都可以欺压师姐吧？”季央低头不语。

　　姬魅雪看季央沉默不语，忙道：“所以师姐，若想回到过去再过回那种为尊之日，魅雪甘愿为你奔波，魅雪的条件刚刚也说的很清楚了，如果师姐现下无法定夺，那魅雪也十分愿意等师姐的消息。只要师姐愿意，军队，总是不愁的。”

　　“你回去吧。”季央声音清冷，让人听不出情绪。

　　“那魅雪，可就等着师姐的好消息了。”姬魅雪漾漾笑着，行着礼便恭敬退下了。

　　季央不愿多停留，转身欲离，忽听得背后一温润的声音响起：“阿央功夫退步了许多，我已在这好一会儿了你竟也没有发现。”

　　季央一惊，忙回过身来细细一看，树荫下站着的人一身白衣儒袍，青丝用白发带绑着，清爽不羁。见来人上前两步，季央躬身行礼道：“参见沐翰林。”

　　来人正是沐知风，听到‘沐翰林’三个字，微微皱了皱眉道：“阿央何须多礼？”

　　“沐大人，后宫耳目众多，行事到底是小心为妙。”季央依旧福着身。

　　沐知风弯了弯嘴角，上前扶起季央道：“那，拜见敬孝公主？”

　　季央眼睛睁的大大的，满是慌乱：“你...你...”

　　“我都听到了。”知风笑意不改：“前朝敬孝公主尉迟默，能文能武，美名远播，知风早有耳闻心生敬佩。不过阿央你放心，今日的事我会当做不知道。人各有逍遥梦，只是阿央，希望你以瑶朝百姓为重。”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沐公子放心。”季央颔首。

　　知风点点头，接着问道：“倾颜她，怎么样了？”

　　“好也不好。李承影对她好，太后倒是瞧她不顺，其实也是七王妃从中挑拨。但公子放心，在你来救小姐之前，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季央隐了几思怜惜之意在眉间道。

　　沐知风一拂衣袖作揖道：“我会尽快筹备，劳烦阿央你多照料。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不宜行事，十三王妃失踪，七王爷废众妃，骠骑将军遭查，咱们所谋之事只能慢慢来。我会多来看倾颜，只是我不便露面，如果她有疑心，希望你代为隐瞒。”

　　“如今小姐宫中已由国师师姐季诗颜掌管，她是自己人，你可以暗中多联络联络她。至于我，已被调去凤栖宫侍奉太后，我会多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改改她对小姐的印象。沐公子，可要尽快，宫中众人我这几日见识下来，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日子一长，我怕小姐会受苦啊。”讲至情处，竟连声音也颤抖。

　　“难为她了...但知风救她之心不会动摇。阿央，我欠你的情不知何时能报。现下快门禁，我该出宫了，我会再来看你和倾颜，珍重。”季央福了福身，知风便轻轻上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