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ceiling

55、燕妃

　　自我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皇帝的女人，爹娘一直都以王妃的标准严格规范我的一言一行。十三岁那年我终于嫁给了还是太子的李昊，初见他时，那俊美的五官和与他浑然一体的霸气让我的心不自觉的微颤，我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遗落在某处了。

　　太子他对我很好，我是他的第一个侧妃，在我之前他还有一名侍妾，那是一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女人，我自知自己永远没法与她争。那个女人很美，她的名字也很好听，紫云……紫色的浮云，其实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忧伤的代名词，紫色……永远都会让人感觉哀伤！

　　她很单纯，对任何人都不设防，这样的女人在宫中如何能生活至今都安然无恙呢？我们共同的夫君，李昊，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我知道他这样做既是为了保护她，也是为了保留那一份纯真，那在宫中永远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曾几何时，我也是那样一个女孩，在父母的保护下无忧的成长，思想纯真，直至入宫前一年母亲开始管束起我的思想，将我培养成一名不折不扣的宫妃。从那时起，那个单纯的女孩逐渐远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昔日的太子终究成为了大金的霸主，我看着他缓步走向龙椅，不知怎的心里很激动又很担忧，自己深爱的男人成了一国之君，这换做任何女人都会为之兴奋的，可这也预示着我将与更多的女人分享他……

　　皇上登基之后我被封为燕妃，他说最喜欢我那头乌黑如绸缎般顺滑的发丝，因为他这句话，几年来我每天都很小心的爱护自己的头发，它们是他喜欢的，所以我更要爱惜！

　　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我已成为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女人，离那个位置仅一步之遥，只要我再努力一点，也许就能达成梦想！但是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消息，皇上下旨将宰相之女封为皇后，我不甘心，这几年来为它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到头来却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给夺了头筹！

　　朝省那天我见到了她，皇后莫子言……她很安静的坐在那里微笑的细细打量着我们一众嫔妃，皇上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眼睛时不时的瞟向紫云，不知她知不知道紫云宠绝后宫的事情呢，她又会怎么做呢？

　　她的眼睛很亮很清澈，看人的时候能感觉到仿佛被她看穿了一般，我实在是没想到她会时刻帮助紫云，开始我只当她的一个计谋而已，但是当她宣布要将紫云升为云妃时我急了，这预示着原本属于我的权利也必须分离一些给紫云，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宫中那些女人哪个不嫉妒紫云，我也一样，只是在外人面前我只能装着不争不抢，皇上不喜欢善妒的女人，这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也知道他对我圣眷如此之久也正是因为“我不争宠”！

　　紫云怀孕了，皇上很高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将是他们第二个孩子，大皇子虽未被封为太子，但谁人不知他会接替下任君主的位置？反观自己只有一个公主，而且身在皇家公主都是政治牺牲品，到最后我可能会在这深宫之中孤独终老，连自己的女儿都见不到，那在普通百姓之家很容易就能享受到的天伦之乐对我来说就只是奢望而已！

　　想到这些事情我就极度怨恨，论才学美貌我哪点比她差？就因为我来晚了一步，皇上他对我就只有宠而没有爱，每次看到她幸福的笑脸我就感觉呼吸都被扼止了，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我素来与紫云交好，她怀孕之后我经常去陪她聊天散心，皇上也很放心我们在一起，但是皇后却经常在我旁边暗示着，我知道她不放心我！不过……她猜对了！

　　紫云难产而死，皇上受到了极重的打击，皇后似乎也很伤心，她为什么要为一个夺走自己夫君的女人伤心呢？半个月后皇后来我宫中，明着和我拉家常但是言语间处处透着对我的警告，我想她是猜到些什么了但是没有证据而已，她让我尽心侍奉皇上，我答应了，不用她说我也会那样做的，因为那也是我的夫君！

　　我以为紫云死了皇上对我会比以前更在意一些，我也知道他对那些女人如此宠爱只不过是因为她们或多或少有与紫云相似的地方，但我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对莫子言有了感情！刚开始我并没有在意，皇上宿在我这里的时候时常在半夜轻声呢喃着紫云的名字，我的心对那个名字早已麻木，反正只是一个死去的人而已，皇上再怎么想她，她都不会复活了。

　　可是一天晚上我竟然从皇上口中隐隐听到了“言儿”这两个字，据说前几天他们俩个在澜仪宫闹翻了，如果皇上真的怪罪她的话怎么会在梦中叫她的名字？那个位置一直都是紫云专署的！我害怕，如果皇上将对紫云的爱全数移到莫子言身上，那我还有机会吗？

　　那个女人我惹不起，她不是紫云，也与这后宫中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何况她身后还有整个莫氏家族做依靠，我不能像那些女人一样任意妄为，最后把自己都给赔上了！

　　想起皇上单独带她一人去江南视察，有时候他与我在一起也会恍惚，似乎在想着什么，莫子言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而我能做什么？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男人再次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皇上出宫视察一个月，当他把云风带回来的时候我心中是窃喜的，那说明皇后在他心中也没那么重要。随后传来皇后屡次拒绝将云风封嫔的消息，我知道她不是嫉妒而是护着紫云，在她心中紫云不能随便任人碰触，但我仍是将皇后妒忌的口风放了出去，为的就是让皇上开始厌恶她！

　　云风这个女人侍宠而骄，见到我的时候几次都没有规矩，如果不是皇后出手的话我也会忍不住的。但是谁都没想到皇后有了身孕，孩子也一并没了，她似乎很伤心，扬言不让皇上再踏入澜仪宫，皇上也不跟她计较顺着她的意思，而在他的几次梦语中，“言儿”这两个字几乎完全取代了“云儿”！

　　盈嫔生产的时候皇后下令不用朝省，各宫妃随时侯命等候差遣，没想到这一等竟是两年！

　　当初澜仪宫走水我也去了，那熊熊烈火将整座宫殿烧的一点不剩，看到那具焦黑尸体的时候我的心没有如预期的那么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这个女人用了这种极端的方式了结自己，她可知道这会让皇上更忘不了她！

　　如我预料的一样，皇上下令重建澜仪宫，所有的布置摆设都和以前一样，而他每天都会去那坐上一会，这次他没有用寻找替身这样愚蠢的办法来纪念皇后，只是默默的坐在她生前的房间，我想他是在回忆他们那几年的美好时光吧！

　　皇上说过再不会封后，他的皇后只有一个，她叫莫子言！这句话后我松了一口气，因为以后不会有女人能爬到我上面，从现在起我就是这个宫中乃至全国最尊贵的女人！皇上他很少再翻嫔妃的牌子，而是将全部精力都扑在政事上，有时候感觉累了就会来我这里，我安心的享受他的恩宠，也极尽温柔的帮他舒缓疲劳，我终于从第三位上升至第一，但我也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因为前面两个人死了！

　　那天我正和新进宫的两个贵人在御花园赏花，眼角瞥到阴德海带着一个人匆匆向后宫方向走去，起初我只当是皇上要召哪个嫔妃，没想到仔细瞧过之后竟然看到了那张熟悉到令我恐惧的脸。她跟在阴德海身后，谦逊的称呼我为“娘娘”，她自称徐默！

　　这世上真会有毫无关系的两个人能张的一模一样吗？也许会有，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两年前在大火中丧生的那个，因为她的眼睛，那双令人难忘的双眸！

　　我暗地里查了一番，好象与她有关的情报都被人为毁了一般，她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世上似的，不过皇上把她安置在澜仪宫，这表示什么呢？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在她搬去竹林之后我想尽办法见到了她，她表现的如民间女子那样卑微，但是言谈中曾经的那种压抑感还是向我袭来，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切！

　　她似乎不想呆在这里，做为一国最尊贵的女人，这身份有多少人觊觎着，我也不例外，可她为什么要逃走？既然被皇上找了回来，那她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我了解皇上，他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不做出任何反应的！

　　出人意料的是半年后她安然离宫了，前天晚上皇上宿在我这儿，直到她离开之后我才得到这个消息，我怀疑皇上他是故意睡在我这里的，难道怕我对莫子言做出什么举动么？现在的她对我来说就如蝼蚁般能任我揉捏，当初没对她下手也是太过自信我对皇上的了解，没想到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竟如此之重，重到能原谅她这样荒谬的行为！

　　我立即派人跟出去找机会下手，他们却失败而归，原来皇上给她派了明暗两队人马保护她，我颓然坐回椅子上，争了这么久我终是输的一败涂地！以前争不过紫云，后来她死了我还是没能得到皇上的心。

　　荆国突然入侵大金，一开战皇上就让公主与驸马带着大皇子离开了，我知道这次的战局胜负难定。皇上让我和他们一起离开，可我不要，不管结局怎样我都要和他同生共死！听闻敌军已经攻至城下时，皇上亲自为我斟了一杯酒，他告诉我，他会让我与他同穴！

　　我纳闷皇上他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能保证我能与他同穴？我想问他为什么，可是一张嘴满口的鲜血吐了出来，视线逐渐模糊，他将我抱在怀中轻抚着我的头发，在我们成亲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抱着我，告诉我，他很喜欢我这头乌发。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我想知道这些年来，他对我除了宠可曾有过一丝丝爱意，即便只有一点，我也会很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