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ceiling

40、再见

　　到石瞻我才完全明白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里交通闭塞，消息完全进不来，他们只知道当朝皇帝是李昊，其他一概不知，连国家打过几次仗都不晓得，做这里的县令真不知是美差呢还是倒霉。石瞻民风淳朴，素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美誉，所以一般都没衙门什么事；不过县令很难有机会往上升就是了，如果是个没多大抱负的人估计做的也开心。

　　我在一个小村子里安身下来，经过之前那么多事我也不会再去搞生意什么的了，躲这里过着小日子就够了，这么久了跟踪我的人一直都没任何动作，不知道幕后那个人是怎么想的。

　　在这生活了一个月爹没任何消息给我，说实话还是挺喜欢这里的，没有争斗，邻里之间互助互惠，要是放现代来就一典型的五好村啊！我只须每隔几天去赶个集市买点东西，也不需要和那些村民一样种田拉扯牲口，大家熟了之后他们家的小孩都开始由我照顾。反正我也整日无所事事的，就在村口的石阶上带他们做游戏、教他们识字。

　　第二个月都快过去的时候我还是没收到消息，不会是因为这里太偏僻了送情报的人迷路了吧！不知道爹处理的怎么样了，这里的生活虽然无趣但简单，我宁愿就这样过一辈子，不过一直这样没消息我也担心爹那里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这又极不方便出去连问个消息都成奢望，如今只能等，爹不和我联系肯定是有原因的。

　　村里越来越多的孩子都跟着我混，我一个人看十几个人都觉得像是开了个义务幼儿园，累归累心里会感觉很兴奋，做孩子王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减缓心理年龄的衰老，可那个坠子一直提醒着我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本想用个盒子装着，但事关重大我也不放心就一直挂着脖子上。

　　一天下午风和日丽、春光明媚，我和一群孩子坐在池塘边的树下教他们认字，王家的小女儿时不时的向我后面看，估计又想跑出去玩了，几次三番之后我敲她的小脑袋严厉道：“你看什么呢？不认真听就告诉你娘咯，她会打你PP的！”她委屈的扁着嘴用眼睛斜瞟我，“姨，那里有个大叔看你好久了！”恩？我看到其他孩子都向我点头以示支持小丫头的话。

　　我放下木板回头探个究竟，到底是哪个大叔能看我好久！容我粗鲁一回吧，KAO！居然是楚扬，他还有脸来！才新婚都不忙么？那两个人果然是他派来的，他来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我心中隐隐担心起爹来。“姨！”小丫头怯怯的扯了扯我的衣袖，我强忍着怒气回过头柔声问她：“怎么了？”她指着我的手道：“姨~手痛痛！呼呼！”我这才发现用来写字的那支细毛笔被我硬生生折断了。

　　我又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依旧直直的挺立在那！暂时还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估摸着那些上工的村民差不多也该回了，我怕吓着这些孩子就叮嘱他们先回去，等孩子们都离开之后我开始收拾东西，余光瞟见他向我这里走来。暗自摘了片叶子藏在手心以防他出手我还能召唤那些侍卫，量他也不敢多带人来，如果有危险的话爹派的那几个人应该能够应付一时，至少可以保命。

　　走近的时候他突然急上两步，我没来得及躲开就被他紧紧抱住，陌生的恐惧感层层袭来，我挣扎着冷声道：“放手！”他的手一松整个人有些发愣的看着我，我立马后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不过几月而已，真成大叔了。整个人消瘦不少，原就不算饱满的两颊竟有些凹陷，看上去恹恹的没精神，和在皇宫看到时完全两个样子，那股子王爷气势去哪了！是因为王府美女太多纵欲过度还是使计谋太辛苦？！

　　楚扬的眼神忽明忽暗的看了我好一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小默，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是干干的，像是N年没喝过水似的。哼！现在倒是记得我了，还能叫出我的名字，那之前呢，我给了他机会的！“我怎么了和你没关系！倒是您一个外族人经常往大金跑，这似乎……不大好吧！这次来石瞻是游玩还是考察啊，我大金河山这么大等您都视察过来估计几辈子都不够用啊！”

　　他看我的眼神清清楚楚的影射出很受伤的感觉，“小默，这一年多你去哪了？怎么，怎么变了这么多？”这么快就忘了我们前几个月刚见过的事，难道失忆会连那段时间做过什么都给忘了，不要告诉我他是被人控制的，那样的解释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行！

　　看着他的眼睛我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奇特的想法，楚扬他娘怀他的时候应该还带着这个坠子的吧，那他的紫色眼睛会不会和坠子有关？我见过那个老变态，他的眼睛是墨绿接近黑色那种，重华公主的眼睛也应该是正常的黑色，不然爹肯定会跟我说的。这样看来他还算是基因突变的产物了！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端、齐、王、爷！”他本来低垂的头猛的一抬，语带震惊道：“小默！你都知道了？！”这下换我搞不清楚状况了，他怎么就能这么直白的承认呢，既然承认了还装傻或者他把我当蠢蛋看待了？

　　我把袋子背到左肩上转身背对他，“不只知道，还很清楚，您想怎么样随便吧，别伤害到这村里的人就是了！”他一手搭上我的右肩，能感觉到在微微颤抖，“小默，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是……太明白！”我冷嗤道，“不明白？王爷，您是不明白什么呢？这三个字可不应该从您口中说出来！您应该知道我住哪吧，随时候您大驾！”

　　照现在的情况看一时半会还没生命危险，先回家想办法给爹传个信吧！直到我回到家中都没见他跟上来，谁晓得他又在动什么脑筋了。一直藏在手心的那片叶子早就被汗浸的湿软了，我把贴在手上的叶子撕下来，重新在院子里摘了一片放到嘴边轻吹一声，一个轻巧矫健的身影出现在我身旁，“小姐？”

　　“刚才那人带了几个人来？”他即刻回我道：“还是那两个，之前回去的那个跟他一起来的！”我掐着手中的叶子陷入沉思，楚扬到底在搞什么鬼，只带了两个人的话我都可以把他灭口了。“小姐，他们三个的功夫都很了得！”三个？“你说哪三个？不是只有两个人跟着么？”

　　“小姐，那个领头的功夫是最好的！咱一共才七个，我已经让三个兄弟看着那两个人了！剩下最厉害的那个由另外两个兄弟一起监视着！”我心里打起了鼓，跟楚扬一起两年我竟不知他会功夫，而且还是高手，怪不得他经常独自出入，他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我都觉得他像个无底洞，那秘密怎么挖都不嫌多！

　　“恩，继续守着，不要让他发现你们的存在。你和廑还是继续保护我的对吧，没收到我的讯号不许擅自行动！只要留意他的动向就可以了！还有，宰相至今都没消息传来？”我倒真的对楚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种搏命游戏很刺激！“回小姐，没有！不过宰相嘱咐过我绝对不能主动和他联系！”切，这就是爹教出来的好侍卫，我只有使用支配权却无拥有证书！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大家都辛苦了，等过了这一阵就好！”他向我抱拳辞过一眨眼就没影了，要是我也能这样飞来飞去的那有多好！话说楚扬这次只带了两个人来着实在我意料之外，这里是大金，他和皇帝关系再好也不能会分几次把人带进来，他知晓了我的身份就不会笨到认为我会一个人随意走动吧。好想撞墙，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复杂，他们整天这样争斗都不累的么！

　　一晚上都没发生什么事，我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在揣摩楚扬的心思，怎么以前都没去报心理学呢，不然还能用的上。做了一晚的噩梦，不是被人杀了就是杀人，累的全身无力，YY也是很伤身的啊！

　　早上我打着哈欠开门，被门外那尊石像惊的撞到了门栓上，楚扬一见我就摆出一付小媳妇儿样，眼巴巴的望着我笑：“小默，醒拉！”我被骗了第一次，可以自己安慰解释那是意外；要是在同一块石头上拌倒两次，那就是典型的缺心眼！

　　我戏谑的打量着他，明知他从哪进来的还是忍不住想讽刺一番，以前吃了那么多亏现在占点口头便宜也好，反正暂时无性命之虞，虽知这样做很幼稚，但就是心里觉着爽。“哟，王爷您一大早的就来站岗啊，我怎么不记得家里有狗洞啥的啊，您进来这么一次铁定花了一番工夫的吧？”他脸色一白，深吸一口气强挤出笑意向我解释：“我……翻墙进来的！”

　　翻墙？可以和爬墙归为一类么？我看着他掩嘴笑：“看不出来王爷您还真有爬上墙头等红杏的嗜好啊，不过……这饭可以乱吃，墙可不能乱爬哦！”他听了之后脸一阵白一阵青的，喜欢爬是吧，王府里那么多女人都不够消遣？大不了我不玩了一刀把他了结了，顺带引起两国纷争，越乱越好！

　　他一把将我推到门上双臂分别撑在两边将我圈住，表情特委屈，“小默，你到底怎么了？非得扭曲我的意思！你为什么要和干娘说我死了？还把茶楼给卖了跑到这里来？！”不知干娘看到他之后是惊喜呢还是惊吓？“这原因你会不知道？”

　　楚扬用手胡乱捋着头发，语气很急噪，“我怎么会知道？一年多没见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了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非要句句带刺才开心？”我偏头看他，这家伙不会是双重人格吧，看上去像是完全忘了和我见过的事情，那次见面也很明显的表现出没见过我的样子，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啊。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我表情无辜撇嘴朝他耸肩，事情发展好象不受控制了。“小默，你到底去哪了，我派人追踪到王城就再也查不到一点线索，还有……你和大金皇室有什么关系？”楚扬侧头压低声音问我，满脸困惑的样子。

　　如果他不是装的，如果他不是双重人格，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他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找人追查我倒在情理之中，不过他怎么会怀疑我和皇室的关系？我低头不接话算是默认，但又不告诉他我和皇室的确切关系，等他再发问后做了分析之后看情况回答吧。

　　“小默，我说过不会主动问你以前的事情，但现在我必须要问了。还记得我们在清山那次吗，你一个人去看牌子，等我写完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看着其中一块走神，我叫了你之后你好象很害怕的甩了那块牌子，还主动吻我阻止我看清牌子内容，这你应该记得吧？”

　　那段回忆此生难忘，楚扬顿了一下涩涩道：“其实，那次我看到牌子上的姓氏了，李姓是国姓；后来我们下山之后你要躲的那个人是皇帝对吧，几年前他去荆国的时候我见过，小默，你……”

　　我趁机弯腰离开他的圈围走向庭院，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多线索还派人跟踪我，那我去过爹那里的事情他肯定也知晓，这么多联系起来再笨都应该知道我是谁了！“我姓莫，你猜的没错！”身后的脚步有些许凌乱，我坐下之后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让他也坐，直言不讳道：“四个月前，大金皇宫竹林苑，我们见过面！”

　　他屁股刚沾到凳子又弹立起来，瞠目结舌的看我，我自忖这情况看着不像是装的，也许谁都没装，只是人换了……荆国有使节来到大金都是赐住竹林苑的，楚扬他不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楚扬极不情愿的问我：“小默，你都知道了？”我猜的果然没错！

　　我绽开笑颜道：“才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所有的事情，作为交换是不是该把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呢，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利！”他背对着我不说话，我突然想到楚扬会不会被人跟踪，再了解一下看到底要不要出手。

　　楚扬的身体处在阴影下看不真切，这令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的声音幽幽传来，“小默，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只是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