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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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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薛岑要去采集一些资料,便约了吴风恬在外面吃午饭,顺便把那天早上沈易漠借给她的衣服换回去。
因为润光的写字楼旁边刚好有一个商场,吴风恬就说自己进去逛逛,让薛岑自己上去找沈易漠。
沈易漠之前回短信说他有个会要开,所以让薛岑直接把东西放到他办公室就行。而正是因为这样,薛岑才第二次见到了赵秘书。
“赵秘书,好久不见……”薛岑当下嘴里各种词穷。
赵秘书还是如上次一样,御姐的风范,推了推眼镜,用下巴指了指沙发,“要不你先坐会儿,总经理那边的会应该快结束了。”
薛岑思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和沈易漠打个招呼比较好,便点头坐了过去。
她以为等不了多久,可二十分钟过去了,也不见沈易漠回来。于是,便蹭着衣服站了起来,“我看我还是先走了吧,因为一会儿还有事。”
接着又指了指旁边的袋子,“赵秘书,这是沈老师妹妹的衣服,上次有临时情况他借我的,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嗯。”赵秘书还是低着头自己干着自己的事,从鼻孔里发出这么一声,在薛岑出门之前,又抬头加了句,“慢走啊,有空再来。”
这一声有空再来,语气里还真是充满着嘲讽之意,薛岑在关上门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吴风恬打完电话后,薛岑顺道又去了一趟洗手间,正准备要出来,外面进来了两个人。
“妈,我看今天中午小叔是故意不去的,天霖刚跟我发短信说今天这会本来没让他参加。”
“故意故意!就让人家叶小姐等那么半天?”另一个声音越说越来气,“一会见着他人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薛岑能听出来外面一个是林晓桐的声音,另一个应该是沈易漠的母亲,冷茹的声音。于是,便不由自主地继续留在了里面。
“难道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冷茹自言自语起来,然后又转头看向林晓桐,“诶,上次听天霖说是易漠把杂志社那姑娘送医院的?他跟那杂志社到底是怎么扯在一块儿的?”
“妈,你是说薛岑吧,她是我的学生,当时不是麻烦小叔去代过一段时间的课吗,现在就在《行走风向》那杂志社实习,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林晓桐的语气一变,音量也小了下去,“她就是当初你外甥那个……”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冷茹抬起手打断了林晓桐。
“天霖告诉我的。”林晓彤微微呼出一口气,“小叔帮我代第一天课的时候就认出薛岑来了,还回来各种向我打听呢。然后听天霖说你外甥女知道以后,就一直拜托小叔要好好照顾薛岑。”
“一繁?”冷茹在心里消化了这个消息半天,才低头打开水龙头,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试着水温,悠悠地说道:“这件事,确实是安家对不起人家,虽然小泽走得也……哎……易漠小时候在她小姨家住了那么多年,一直把小泽和一繁当作亲弟弟、亲妹妹。尤其是小泽,比跟天霖还亲……”
薛岑是在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跟失聪一般,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在里面靠着门,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吴风恬的电话一遍一遍地打来,她才渐渐回过了神。
夏天时有阵雨,它们来得都很快、很急。
当大雨垂直降落,洗刷整个城市的时候,薛岑的心也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刮磨着。
那些在她心里不敢承认的东西,都真的只是她的想象而已。沈易漠一直以来对她的关心,居然只是因为安一繁的拜托。
那个,她曾经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还真是一直记得她啊。
无微不至原来都不是出自他本意,每一个笑容,每一声问候,原来全都不是出自他本意。沈易漠并不是觉得她有多特别,多坚强,多值得他去关照,才会做那么多事情。
从头至尾,她始终都是那个心灵受到严重创伤的小女孩,那个也许少了他耐心的循循善诱,就没法真正面对这个过去的薛岑。
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也只是被她自己撇开了而已。
原来,只是这样……
吴风恬举着伞,在密集的雨点里看着薛岑缓缓走过来,连忙抬步冲过去,将伞遮在她头顶。
“岑岑!你干嘛?我不是让你到门口了就给我打电话吗?”周围的雨声很喧哗,吴风恬仿佛是在吼给薛岑听。
雨水顺着薛岑的发丝,流过脸颊,滴落到肩上上,她克制住自己眼泪的夺眶而出,张开双臂抱住了吴风恬,“我想我能明白你这么多年的感受了。”
“……”吴风恬虽然不知道薛岑在说什么,但还是用手掌顺着她的背,“你表白了?他拒绝你了?”
他或许根本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吧。
薛岑闭上眼睛,摇着头,静静地靠在吴风恬肩上。
她是喜欢沈易漠,而且还并不是一个小女生仰望的那种喜欢。
就像吴风恬,一直爱着一个人,却始终在面对他的时候,尤其无能为力一样。
*****
六月中旬。
薛岑返校参加了论文答辩,至此,她四年的大学生活就真的即将迎来告别的时刻了。
毕业典礼那一天,当校长任重而道远地在前面将一席话交付给每一位学子的时候,薛岑清晰地感觉到了成长的分割线。
没有人可以保证未来的自己会变成怎样,但这一刻的出发,就已向这个世界宣布了誓言:不管流年会在身上留下怎样的痕迹,不管梦想是否早已远去,我们都只是岁月长河中小小的一点,只为绘满自己小小的人生。
当一个女生抱着吉他在台上浅浅吟唱着孙燕姿的那首《一样的夏天》,无关离别的歌词中却有着莫名的情愫,深深地触动着台下每个人心中柔软的一块地方。
对于昨天,只剩下告别。
寝室四个人搂成一团嬉戏打闹地重走了一遍S大校园里的每个角落,拍下每一张值得留念的照片。对薛岑来说,它们的作用其实并不大,因为如果真的有回忆,那就一定能深刻入脑海,无法忘怀。
夏乔是抱着一束花,走进薛岑的镜头里的。
她没有按下快门,只是静静地将相机放了下来,与他相视对望,而前面不远处已经摆好姿势的三个人也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由于身上的学士服大了一码,薛岑费力地扯了扯袖子,才把相机从脖子上取了下来,走到吴风恬面前,放到她手上,问:“你让他来的?”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吴风恬吐了吐舌头,也没有否认,“岑岑,我希望你给自己、也给夏警官一个机会,既然我们及时发现了错误,那就应该及时地改正。”
薛岑微微垂头,沉默了很久。
最终,才突然豁然开朗般地微笑着留下了一句,那你们现在自己去玩儿吧,便转身朝夏乔走了过去。
薛岑并没有直接接过他手上的那束香槟玫瑰,只是指着它,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指控:“你还真是给别人创造负担的典范啊。”
因为她很清楚香槟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夏乔也没被薛岑鄙夷的表情惹恼,微笑着,自然地将花束塞进了薛岑的怀里,转过身兰过她的肩,“小妹妹,不要有负担。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去,庆祝你终于毕业,长大成人。”
薛岑被他吊儿郎当的语气逗笑了,无奈,“你还是人民的警察叔叔吗,越认识你越发现你像个流氓。”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从未给过自己任何压力,一直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耐心地等待。
她说要以朋友开始相处,他就答应,她后来说不行,他也答应。
他一直顺着她,也从不直接询问她需要什么,却总是能准确无误地给予她关心。加班晚了,会接她去吃东西;感冒了,会带她去医院;就连之前那次和小澄去梨花镇敬老院采访结束后发现包车司机先行离开了,都是他二话不说赶过去把她们接了回来。
他的体贴总是做得那么顺理成章,正大光明,却也总是能把直抒胸臆都做得那么隐晦,不让她感觉沉重。
香槟玫瑰的花语是:我只钟情于你一个。
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还并不足以够触及这样深刻的含义,薛岑明白,这其实是夏乔以真心交付于她的承诺。
吴风恬说得没错,及时发现的错误,就应该及时纠正。
在这充满着悲欢离合的毕业季,绿幽幽的爬山虎布满了校园,阳光夹杂着微风,穿梭于每个角落,那些早就含苞待放的花朵,已经迎来最美艳的时刻。
有两个的背影,被渐渐拉长,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