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若非是那苍白荒凉》木屐然子

49、若非是那苍白荒凉（48）

　　有时候阳光很好
　　有时候阳光很暗
　　这就是生活
　　——安东尼

　　牛毛细雨渐渐停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和青草香气。阳光是剔透的清澈，穿透薄云轻轻洒在娇嫩的桃花上，润出一抹清雅的韵味。
　　又是一年春天，瀞灵廷的桃花压枝，花意甚浓。
　　桃树下光影深浅不一，满地大片大片洒落的是明亮的粉白色花瓣，一只简单式样的草鞋，静静的似是不经意的踏入，丝毫没有破坏一丝的恬淡。
　　微风拂过，花瓣悠然的缤纷下落，沐于花雨中少年身着黑色死霸服，若一轮弯月般宁静内敛。

　　似有一片齐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十米开外的大路上传来。

　　「诶，那边怎么样？」

　　桃树下这人闻之，随即转身向大部队快步走去，用着对方刚好能听到的声音不紧不慢的答道。

　　「一切正常。」

　　执勤巡逻是瀞灵廷十番队每日必备的工作，无席位的队员每日早中晚都需在自己所属小队的警备区域内巡逻数次。
　　说到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虽然顶着天才少年的光环却让人不得不赞叹其天才的地方不仅仅只限于挥刀的能力，在其上岗的四年来，他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和成熟的工作方式都不得不让人惊异于他还是个孩子的事实。

　　前面说到的桃树下的那位少年在队友眼中只是十番队一名极其普通的小平凡，性子夹在软弱与懦弱之间，能力较为平庸，长相嘛，还算落得个眉目清秀。
　　他所属的第十七小队负责巡逻瀞灵廷东部的一小部分区域，队里包括他共有十三名队员。承蒙这十多名队友都不是好斗的性子，对他也算关照，不然像他这等人落入十一番队，可是难逃每日被人骑在头上的厄运。

　　竹苗拔节，时光荏苒，这已经是这位名唤阿七的少年成为死神的第四年。
　　是的，不用怀疑，这少年阿七在去年的冬天确切的说在上一话还在纵横赌坊外的庭院里赏梅，于是梅落桃花开，第二年春天，这少年便猛然的出现在了瀞灵廷里。

　　一切其实并不值得惊异，正如在楚河汉界边早就布好的局，拿手上一个兵原封不动的换下战场上另一个兵，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件什么值得咀嚼的事。
　　举个贴近生活的浅显例子，一位老妈在春节果盆中放满了水果，本就有一个苹果的你从果盆中拿出一个苹果再把自己的那个放入，在同样是完好味美的苹果的条件下，无人会觉得这有任何不妥。
　　于是纵横赌坊的阿七，便是如此轻易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和四年前已在瀞灵廷任职埋伏的“阿七”成功互调。

　　十番队的十七小队沿着尸魂界东侧的道路列队巡逻，忽听得远处依稀传来警报木板的清脆声，在气温回声的初春里冷冷的硬咯出一片凉意，频率急促得单是远闻便令人发慌。

　　「是，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领头的小队长带着通讯耳麦的小队长声音陡然拔高，让所有队员的心一下子挨不到底的坠下去。
　　迅速转身，小队长面色严峻的对全队人说。

　　「东边树林的湖边，日番谷队长和松本副队长遇袭，现在已有三支小队迎击，需要我们紧急支援！」

　　排在少年阿七前的长腿阿晨有一急就是爱大声嚷嚷的习惯，他跟着全小队人向着事发地全速奔跑的时候便也如往常一样无法顺利的让他的嘴巴歇息，问题如炮弹一样对着小队长连发过去。
　　在最后以队友一记爆栗消停了长腿阿晨后，全小队人也差不多对前面战场的局势有了个大概了解。
　　今日午时，日番谷队长和松本副队长今日只是随意巡查了一下瀞灵廷东部湖区，却在到达后感到气氛怪异便深入调查，谁知一下子便遇到了不明物种的袭击，在附近巡逻的另外三支小队感到队长灵压的异样便直接赶赴现场支援，但是情形貌似很不容乐观。
　　众人皆知瀞灵廷东部的那一片湖区还未完全开发，因为水木湛清华，于是还逐渐发展成了盛夏时节大家避暑游玩的好地方。
　　于是乎，从夏天过后，湖区度过无人问津的深秋和隆冬，而这期间到底隐匿了怎样的异物完全是待解的谜题。

　　随着目的地的接近，领头于十七小队的小队长手心里全是细密的冷汗，虽然他是经历过不少的战斗，但若蛟龙般翻腾入云的灵压却已把他的骨骼搅得隐隐作痛。
　　斜眼后睨，队员们有些已是满头大汗似是被灵压压得无法前行。还有些面容惨白的，似是心理也已有些无法承受。
　　在瀞灵廷中他只是一支小巡逻队中的小队长，手下的这十二位队员大多数是这十年来招收来的新人，算是一支年轻却缺乏战斗经验的队伍。这目的地还未到，全队的体力和士气便已损耗至此，要是真到了战场上，还不全得送了命。

　　十七小队的十三人脚步未停，小队长心中却充斥着被矛盾撕扯的声音。
　　他不忍这十二名部下落得个灰飞烟灭的命，又担忧着前方队长们和队友的安危，这两股想法一路激烈的交锋，当不远处的波光水色在眼前铺展开来的刹那，小队长感觉快要窒息。

　　忽然停下，队伍也便紧随着停下。小队长的眼神复杂且沉痛，如箭一般从前往后送去，直直送到队尾。
　　这是他的队伍，虽然每日只是极其枯燥机械的在一小块区域来回的巡逻，大家却也培养出了战友情谊。而这郁郁葱葱的湖区中似乎埋伏着让踏入者一击毙命的杀机，面对那些连正副队长和三支小队联手都拿不下异物，他们可以起到多少作用恐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似是被锋芒忽然扎到了眼，小队长刹那回神，穿过眼前十多副强压住紧张和惊恐的面容，小队长循着那视线的来源，轻易的捕捉到了对方。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倨傲冷澈，坚定清明，映在波澜不惊的白净容颜上，北国雪峰般的幽远寒冷，似是漫不经心般的与他的视线碰上。

　　他怎么会不清楚站在那里与他相望的少年便是他们十多人一起极力维护的“小懦夫”，那个怯懦得似连枝头小鸟都不敢去惊动，一被人欺负只会咬着牙闷头痛哭的小阿七。
　　这样的少年，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眼神？！

　　似是察觉到小队长的探究，叫阿七的少年忽然头稍稍一歪，眼神直白白的送过去，然后便是呆愣且含蓄的一抹傻笑。
　　这一笑虽不惊艳，却让小队长一瞬间吃下了数颗定心丸，原本翻覆的心情，竟也瞬间平息了下来。
　　深叹口气，小队长开了口。

　　「前面将遇到怎样的敌人我也不知道，关于战场的联系也已经全部失去。我只是想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些新人，若是往前踏入这片湖区，你们很可能便会没了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叫阿七的少年隐藏在长腿阿晨后，表情凝重。
　　小队长接着高声道。

　　「但是，我也同样要告诉你们，我们的队长和副队长，我们的队友现在还在这片湖区里浴血战斗，如果我们就因为贪生怕死而在这等着大部队从中部赶来支援，恐怕我们丢掉的东西比我们的生命还多得多！」

　　小队长一语落，众人皆是五味陈杂。

　　忽然，队尾的阿七快步上前走到小队长身侧，微微一拜，再抬头时已是闪着光芒的双眼。
　　他说。

　　「队长，若是您听得进阿七一句就请不要把大家都带进湖区。依阿七看，想进去的大家就进去拼杀，不想进去的便留守在外吧。」

　　小队长思忖了一下，郑重的点了点头。

　　少年阿七转身对着队友郎朗说道。

　　「阿七以为，冲进去战斗的未必都是英雄，留在外面传递信息的也未必就是狗熊。阿七希望大家把那些武士道精神什么的暂且放下，阿七想法浅陋，只求大家都完好便是。若是今天挨过去了，在阿七眼里，不管怎样大家都是胜利。」

　　阿七话说得诚恳，众人心中虽惊异其转变却也在此关头未加多想，然后，十多人自发的站成了两队。这么一算，留守在外的和进去拼杀的二队人数竟和谐的统一，十二名小队员各半分。

　　加上小队长，阿七一行七人与留守的人一一击掌便头也不回的冲进湖光山色中，任凭春意再弄草木再绿，只是一片肃杀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