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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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公主，郡守大人来了。”
璎珞正在内殿跟着几名教习嬷嬷学习刺绣，一听侍女禀报，便停下手中的活计道，“今日就到此吧，你们都退下。”
已调任凌州郡守的子翎身着玄青色团花补服，器宇轩昂地走了进来，殿内众人齐向她行礼道，“参见郡守大人。”
“都免礼吧。”子翎谦和地虚扶了一下。
“可用过晚膳了么？”璎珞眉欢眼笑地迎了上来，一边嗔怪道，“怎么一连几日都不见人影？都忙什么去了？”
子翎道，“晚膳已用过了，近日公务甚多，无法脱身。”
“去厨下看看五软羹可曾做好？给郡守大人盛一碗来。”璎珞吩咐身旁的侍女道。
“是，公主。”
“璎珞，我有些话要与你说。”子翎神情凝重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璎珞摒退了左右，笑问道，“驸马爷可是有什么体己话要说与我听么？”
“璎珞，再过三日，你我便要成婚，在此，有些原委，我不得不如实告知。”
璎珞微微一愣，想了想道，“可是要告诉我，你在家中早有糟糠之妻？”
子翎望着她，忽然跪倒在地，“公主，请恕罪臣欺瞒之罪！”
“你究竟欺瞒了我什么？”璎珞颤声道。
“公主对罪臣的垂爱，罪臣铭感五内，也无以为报，只是罪臣……罪臣恐怕高攀不上公主……”
“就因为我出身高贵？就因为你出身寒微？”璎珞怒道，“赵衍，你可否换一套说辞？”
“罪臣出身寒微，但罪不至死，但欺瞒公主，却是死罪！”子翎垂首于地道。
“那你快说，你都瞒了些什么？”
“罪臣……隐瞒的……乃是罪臣的身份。”
“你究竟是何身份？”璎珞的心已纠作一团。
“罪臣乃是大殷昭王之女许子翎。”
“什么？你说什么？”璎珞仿佛被一记焦雷击中，几欲昏厥。
“公主容禀，罪臣并非有意欺瞒公主，实在是有诸多不得已的苦衷，罪臣左思右想了这几日，决计还是向公主坦陈，罪臣的身家性命，交由公主处置！”
“许子翎？那不是昭王世子么？他不是正留质于上京么？”
“那只是父王安排的一个替身，如今在公主面前的才是真正的许子翎，是昭王的次女。”
“那你扮作男子，又有何企图？”
“只因罪臣出生时脚底有七颗红痣，父王以为此乃帝王之象，便自幼将罪臣当作男儿抚养。”
“你的身世，师父是一早知情的，对么？”
“是。”
“看来果真被大哥料中了，师父带你来凌州，又令你接近我，凡此种种，都是经过了好一番谋划的。”
“公主，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亦不敢狡辩，唯有听凭公主发落！”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璎珞眼底已有泪光闪现。
“罪臣欺瞒公主，罪该万死！”子翎从容答道。
“倘若我不杀你呢？你就心安理得地预备做驸马爷是么？”
“罪臣万万不敢耽误公主的终身幸福，有朝一日，终会还公主以自由之身。”
“待到白发苍苍，还我自由身又有何用？”
“既如此，罪臣唯有以死谢罪！”话音刚落，子翎便从袖中抽出匕首，猛然向自己脖颈刺去。
璎珞阻拦不及，子翎颈部已被匕首刺破，顿时血流如注。璎珞急忙捂住她的伤口，斥道，“你疯了么？”
“罪臣……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子翎虚弱地应道。
璎珞迅速在伤口周围点了几个穴位，又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你且坐下，待我去取些药粉来。”
“公主……罪臣死有余辜……”子翎一把拉住璎珞的手。
“别一口一个死罪活罪的了，这儿没人要你性命！”璎珞气恼地甩开她的手，匆匆地去柜中翻药箱了。
子翎望着她匆忙的背影，再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不由得松了口气。璎珞很快便拿着药瓶回来了，小心地给她上了药，嘱咐道，“你这身衣裳，怕是穿不出去了，今日之事，只可你我二人知晓。”
“谢公主恕罪！”
待一切收拾停当，璎珞给她斟了杯热茶，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流落到此，是为了夺回皇位？”
“一切都是父王的安排，我无法违背。”
“你若做了我大翟的驸马，将来又如何夺位？”
“夺回皇位，谈何容易？但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子翎黯然道。
“盛之，你在大婚前愿意向我坦陈这一切，我很欣慰。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看出了你品性纯良，与我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人是截然不同的，这正是你最为令我倾慕之处。身在皇家，确有着无数的身不由己，我元氏一族，经历了好一场腥风血雨，如今方才初显安定。他日你要入主上京，只怕是要断送更多的无辜性命。”璎珞平静地说道。
“公主见教得极是！”
“师父这一步棋，实在算不得什么妙着，”璎珞叹道，“她大约是想借我大翟之力助你成事，但无论是从前父王在位，还是如今的二哥，又岂会甘为他人做嫁衣？”
子翎默然，她心知璎珞所言俱是实情，北翟无论谁做国君，都不可能白白助自己而不求回报，除非自己登基后愿割地以作回馈。
“你才将所言不差，也只能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公主的意思是？”子翎疑惑地看着她。
“你且安心做你的驸马，我自有主张。”
“公主……”子翎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到底，“公主的大恩大德，许子翎没齿难忘！”
“你藏了匕首在袖中，是预备自我了断的？”璎珞幽幽地叹道，“最终，还是你赢了。”
“公主的深情厚意，时刻在心，但求日后能报答公主！”子翎恳切道。
璎珞却在心中暗道，难道我要的只是你的报答么，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他日你若做了皇上，但请莫忘我这糟糠之妻。”
翌日傍晚，许子翃的车驾抵达凌州，元瑨亲自迎出城外，向许子翃行君臣之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大汗不必多礼。”许子翃扶起了他。
“殿下一路风餐露宿，不远千里前来屈尊道贺，臣实在感激涕零！”
“大汗不必客气，本宫久居上京，此番得以出京游历，长些见闻，也是绝好的。”
“听闻太子妃也一同前来？”元瑨问道。
“云衣路上染了些风寒，现正在车上歇息，这会儿就不与大汗照面了，还望大汗见谅！”
“殿下客气了，不知可要传太医问诊？”
“无妨无妨，舟车劳顿，难免疲累，待到驿馆安顿下来，稍事歇息便可。”
“殿下，臣已在宫中为殿下布置了住处，请殿下移驾！”
许子翃意外道，“如此却要叨扰大汗了。”
“殿下言重了，殿下能亲临致贺，臣求之不得！”元瑨说罢，指着身旁的子翎对许子翃道，“殿下，这位便是臣妹璎珞的驸马赵衍，现任凌州郡守。”
许子翃与子翎四目相接，子翎即行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驸马免礼吧，”许子翃打量着子翎，笑道，“驸马风姿潇洒，竟如水月观音一般！”
子翎谦道，“殿下谬赞了。”
“殿下请入城！”元瑨道。
许子翃颔首道，“好。”
车厢内的云衣早已听得外面动静，也知子翎就在外面，却苦于无法相见，只觉悲从中来。许子翃回到车内，见云衣神色有异，便问道，“可是身子又不爽利了么？”
云衣摇了摇头，却不答话。许子翃又道，“那璎珞公主的驸马，倒是个一等一的好人物呢，竟不知从何寻来？”
云衣唯恐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便只得勉强一笑。许子翃却不以为意，掀开窗帘的一角，兴致勃勃地浏览着北翟的风华物貌。
子翎奉命将许子翃的车驾护送至碧霄宫，许子翃率先下了车，云衣在云儿的搀扶下也下了车。子翎上前行礼道，“见过太子妃！”
“这位便是璎珞公主的驸马。”许子翃介绍道。
“驸马不必多礼。”云衣微欠了欠身，以示答礼。数月未见，她似乎黑瘦了许多，瘦弱的身子藏在宽大的官服里，越发显得单薄。
“殿下请。”子翎招呼许子翃入殿。
云衣望着那个近在咫尺的背影，只觉眼眶一热，跋山涉水来此，只为寻一个究竟。当日昭王府中的情景，清晰如昨日，“即便公主果真倾心于我，也断然不会动摇我半分，我心中只得云衣一人”，言犹在耳，如今她却要与别人拜堂成亲。云衣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不留心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云儿忙道，“小姐小心！”子翎闻声急忙回头，正对上云衣的剪水双眸，千言万语由心头掠过，最后却只能相顾无言。
“殿下请在此歇息，若有短缺之处，尽管吩咐。”子翎对许子翃道。
“多谢驸马！”
“臣告退！”子翎低头道，再不敢望云衣的眼睛。
“说来也怪，我总觉得这位驸马好生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一入殿，许子翃便对云衣道。
“世间万众，偶有面容相似者也不足为怪。”
二人正一边吃茶一边说话，即有着内侍装束的人入内来禀报，“启禀太子殿下，璎珞公主在柔福殿备下酒宴，要与殿下接风洗尘呢，请殿下稍作歇息，稍候自会有步辇来接殿下。”
“公主拳拳盛情，本宫先谢过了。”许子翃道。
柔福殿外，璎珞与子翎并肩而立，正等着许子翃和云衣的步辇到来。璎珞身着缃色直领对襟宫装，钗环齐整，显得格外雍容典雅。子翎则头戴银鼠暖帽，换了一身黛紫色的织金锦礼服，俨然驸马气度。璎珞望着她，笑问道，“听闻这位太子妃乃大殷数一数二的绝色，你以为如何？”
“不过都是些市井野谈罢了。”
“我倒有几分好奇。”
“为何？”
“听说太子妃原本并不在选妃之列，只因太子寤寐求之，景定皇帝方才首肯的。”
子翎未再说话，远远地，一群内侍正簇拥着两副步辇向自己走来。“他们来了。”璎珞道。
许子翃先下了步辇，继而走到云衣身边小心地扶住了她，璎珞和子翎看着此情景，心中滋味各不相同。见许子翃与云衣手走来，璎珞忙下了台阶相迎，“参见太子殿下！”
“公主不必多礼。”许子翃伸手虚扶道。
“参见太子妃！”璎珞又向云衣行礼。
“见过公主。”云衣答礼道。
子翎也上前行礼道，“参见太子、太子妃！”
“驸马免礼！”许子翃笑道。
“素闻太子妃沉鱼落雁，今日有幸得见，果然不虚！”璎珞对云衣道。
“公主谬赞！”云衣答道。
“来，快请入殿吧。”璎珞邀道。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