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付秋潮》幼清

4、初入职场

　　接到任职电话时，初心在与草青吃火锅

　　拿起菜单，“要鸳鸯的吗？”

　　“不，要辣的，很辣很辣的”初心对服务员说

　　冬日里吃火锅只能算暖心，夏天才叫爽快，简直汗流浃背

　　“面试结果怎样？”草青问

　　“以为不行，结果通过，可见世事难料”初心夹起鱼丸

　　“那不是很好，总算有了新生活”

　　“是啊，其实一点不担心，新生活总会来，即便我不想，它自己也会来”

　　“不要那么沧桑嘛”草青劝慰

　　“沧桑？我哪有资格，那一定要是经历重重磨难继而看破红尘，我现在顶多算忧伤”初心自嘲

　　“那个……”草青吞吐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可不像你”抬眸看着她

　　“修远有联系你吗？”终于问出口了

　　初心停下筷子，果然呛辣，简直要眼泪直流

　　“有纸巾吗？”

　　“你少来，不要转移话题”

　　翻她白眼，“大小姐，你要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调侃，实在受不了对方探寻的眼光

　　“昨天回到家有收到他的电话，说不了几句，就相对无言”突然觉得惆怅，走到这样的地步，真不知如何应对

　　“以前每晚通话，直聊到手机没电，起身换块电池又继续聊下去，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她的声音飘渺，陷入沉思

　　“有时一句话没有，也好像时间过得很快，真的是夜半也不自知”

　　“感情淡了，哪里还能如从前一般呢？”草青沉吟

　　“是啊，我们都变了，昨晚他说一句，我应一句，稍一停顿，立刻尴尬”初心苦笑

　　“原来是这种感觉，我从前还嘲笑别人，你看，立马现世报”

　　草青不住的往好友碟中添菜，两人辣的舌头发麻，嘴唇似香肠，有人说，喜欢吃辣的人都有自虐倾向，因为辣其实是种痛感，说这话的那人不知，追寻痛感可能是想要证明我们都还活着

　　“都已经这样了，他致电有何意义？”草青愤懑

　　“他想约我见一面”

　　“不要去，见他做什么？天大的负心人”辣的不住喝水，还大着舌头不停嚷嚷，“别去，千万别去”

　　多么可爱的朋友

　　“与他一起这些年，他其实教会我许多”语调清淡，“好比现在，我没有哭天抢地，也没有自虐身体”

　　“那是你本就坚强”草青嘟哝一声

　　“不，当年的我并不是现在的样子，我常常想我们可能从开始就是错误，只是这段错误竟然错了那么多年，我们彼此都没有想到”她说

　　“他喜欢做英雄，可我不愿永远弱小，终究会渐行渐远，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不美好的结束方式，我只是扼腕这一点而已”不禁轻笑

　　“你看，我根本没有可惜他不爱我，是不是说明我本身也很有问题？”

　　草青愣怔，“难道你不爱他？”

　　“可能曾经有吧，我也不知道”，她喝一口冰水，的确是很辣

　　“所以，我会赴约”

　　窗外间或飘起雪花，纷飞不知归处，不似日内瓦，这里的雪终究是存不住的，不多时便会烟消云散，在这世间不留一丝痕迹，好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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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上班，说不忐忑，也不会有人相信

　　抬眼就看见琛和的招牌，有种上世纪初老电影的味道，倒也不失风味

　　“小初是吧？这是你的办公桌，欢迎加入我们广告设计部”来人架一副白色框架眼镜，自我介绍为老蔡，落腮胡子修得齐整，着一双北京布鞋，只瞧这行头，也觉得定是一位艺术家

　　初心想笑，到底忍住，“是，请多指教”礼貌伸手

　　老蔡也不客气，重重握手，顿觉亲切

　　椅子还未坐热，有人通知开会，立刻拿起笔记本钻进人群走进会议室

　　初心坐在末尾，几乎被同事淹没，还好，尚能听到老板讲话

　　“大家也知道，我十分重视最近在竞标的暮峰的大case，如果这次我们竞标成功，那么以后与他们谈合作也就不成问题，只是本埠广告公司众多，竞争也确实激烈”

　　身边的同事有的默不作声，有的窃窃私语

　　“老板一定最近水浒传看多了，一天到晚的演宋江”初心瘪笑，低头作沉思状

　　“怎么样？大家有什么意见？”徐琛扬声道

　　底下依然无人做声

　　“那好，那就成立特别小组，专门负责这个case”徐琛推推眼镜，“许雅洁你带着A组，这个礼拜给我看到方案”

　　初心抬眼看到一位短发女生点头称是，移开目光正好撞进徐琛的目光，藏在镜片后因着反光看不真切

　　“初心，你也跟着他们”他又补一句，引得旁人侧目，观察到底哪个是初心，“不要让我失望”不知是对谁说

　　都说枪打出头鸟，看来今后更要夹紧尾巴做人，不由颓然

　　很快一天平安度过，跟在老蔡身后，几乎不用开口，资料是瞧不上的，只有跟在后面端茶倒水的份儿，职场新人连茶水小妹都不如，心里叫苦不迭，只想挨完一个月，领了工资快快走人

　　给各人斟完咖啡，才得坐下“参与”讨论

　　“像暮峰这样的大公司，怕是早有内定的广告公司，我们这样拼命也不知是不是徒劳”许雅洁说

　　“不过也有意外，听说暮峰的苏暮不喜欢他们长期合作的那家公司，所以这次才公开招标，不看别的，只看文案创意”马上有人参与八卦

　　“你们看过苏暮的访谈没有？真的好帅啊，我就喜欢这种睿智型的”有人已犯花痴

　　“是啊是啊，我也看过”旁人马上附和

　　初心想，不知徐总看见他的员工这样开会，是否会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半晌，话题终于步入正轨

　　“那个，那个谁”许雅洁颐指气使

　　“人家叫初心，要叫就叫名字”老蔡出声严厉，立刻喝住她人气焰

　　初心投去感谢的目光，然后默然望向某人

　　“又要咖啡？”定要不卑不亢

　　“你能不能去暮峰一趟，少了些资料”对方听出话中的讽刺，立刻柔和起来

　　有些人就似弹簧人，总是怕硬吃软，非要强硬些才知道收敛

　　初心不与这等人物一般见识，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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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近小学放学，出租尽被家长截去，初心站在十字路口，突然不知何去何从，是否，人生总有逃不开的命运，爱我的和我爱的，都会转向不同的方向，各奔东西，终究只我一人继续上路

　　难道，这是命定的孤单？

　　车铃打断思绪，眼前是修远惯常的温和气息，仿佛这些年并未经历，自己仍是五年前的懵懂丫头，他也仍是说话温和的邻家哥哥

　　进到车来，是熟悉的薄荷香味，可能，若干年后，连修远这个名字都不曾记得，却一定会记得记忆深处的那种薄荷气息

　　“找到工作了？”他开口消除沉默

　　“嗯”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这个时间就下班了？”他又问

　　“不是，去趟暮峰”她说，然后补一句，“拿些资料”

　　恍然发觉，情谊比爱情长久的多，终究无法无视他，或是厌烦他

　　“这周六我去接你”

　　初心陷在回忆中，全然没有听见

　　“初心？”他侧首，看见她褐色的破浪卷发

　　“嗯，我记得”稍作停顿，“不用接我，我会自己过去”

　　修远不再做声，知道她决定的就不会再做改变，从小固执如此，所以，才会让身边的人这样累

　　下车来，初心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一句再见，再见？那样的豁达，真是说不出口，至少现在还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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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峰果然是本埠最大公司之一，大厦的镜面玻璃反射刺眼，彰显它的光辉历程，好不夺目，与这样的大公司合作，琛和立马可以上升一个档次，日后的业务往来必定与现在不同，难怪老板这样看重，日日不厌其烦演绎宋江

　　初心耸肩，只能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做好本职工作吧

　　苏暮自高尔夫球场回来，准备与美国分公司视讯，方进大厅，眼角瞥见一抹娇俏身影，桃色呢子大衣印的双颊绯红，立体剪裁显得干练而不是优雅，褐色卷发散在腰际，说不出的灵动，忆起是日内瓦的失意，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招手身旁的随行人员，对他附耳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