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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赤色水泽与黑暗之涌(二) ...

  •   比试定在三天后凌晨一点半,伦敦塔桥上。绯泽心里暗暗叫不平,自己有恐高辰巳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定这样一个地点,明显是对他不利。越想越烦于是去找辰巳理论。
      “辰巳。”
      他在门口敲了两下走了进去。里面只看了一盏床头灯,昏昏暗暗的,只能看到物体的轮廓。绯泽看到辰巳一个人坐在床沿抽着烟看着窗外,窗台上放着一杯冰块都已经几乎溶化的酒。身影说不出的落寞,是在思念着谁吧。
      “辰巳。”他又叫了一遍,辰巳这才回头看他,手指将烟头掐灭。
      “什么事。”他走过来把顶灯按亮。陡然间如此近地看他,绯泽的话突然梗在喉咙间说不出来,干涩地堵在那里便摇摇头。辰巳盯着他看了很久,晃晃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走到酒台边又去倒了一杯,转身的时候冰块与玻璃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还记得他吗?”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绯泽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一个人。
      “记得。”
      辰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喝着酒。沉默着,绯泽都觉得有一世纪了,辰巳才开口。
      “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听不出语调的一句话,绯泽“嗯”了一声点点头。想要理论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绯泽悄悄地退出房间,关了门。他害怕看到辰巳提起那人的表情,感觉不是辰巳而是另外一个人,辰巳从来不会这么无助,这么孤单。心口没来由的一痛,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忘记他……他也还没有忘记他……绯泽躺倒在自己的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捂住眼睛,眼眶里面有些滚烫的液体要涌出来灼伤他的手心。
      怎么办……绯泽默默地想,他好像越陷越深了……

      清晨绯泽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抓了抓头发打开门,是辰未。
      “昨晚睡得好吗?”辰未穿着很宽松的长袍,脚上是一双兔子形状的拖鞋。绯泽跟见了鬼似的大叫了半天,大意是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结果被辰未的一个手刀打断。
      “不,不错。”绯泽蹲坐在床上一脸委屈,而辰未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打量着这个房间。
      “哥哥对你挺好的啊,连窗帘也换了。”说着把一叠打印纸扔到他面前,“今天看一看吧,虽然废话多了点,但总是会有用的。”
      “什么?”绯泽拿起来翻了翻,是唯水的介绍,“我会看的。”
      “绯泽。”
      “嗯?”
      “你要是不赢下这场比赛就不要再跟着哥哥了。”辰未看着绯泽的眼睛每一个咬字都很清晰,严肃的表情跟兔子拖鞋上翘的嘴角形成微妙的对比。
      “嗯。我知道。”绯泽点点头,脸上是难得的认真。辰未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走了出去。

      三天后。凌晨一点。
      绯泽站在伦敦塔桥的顶端,风很大,呼呼地刮过耳边。绯泽咬着下唇尽量迫使自己不去看下面,他半闭着眼睛平举双手,原本翻滚着波浪的泰晤士河刹那间变得平静,接着绯泽慢慢地翻转手掌,指尖出现亮红色的光芒,塔桥两边的河水分别出现两个漩涡,从漩涡中央渐渐冒出两股水流汹涌着,翻腾着升起。当快要接近绯泽所在的高度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猛地合掌,两股水流也同时用力地撞击对方然后分散成小水滴落下高空。当最后一滴水落回泰晤士河的时候,平静的河水又重新随着风泛起高浪。
      “辰巳?”绯泽偏了偏头视线落在身后。
      “什么时候发现的?”辰巳抱着手臂站在雷刃上。雷刃是一柄镰刀形状的武器,全长五米,当使用者在旁边的时候,它周围会笼罩着淡淡的黄色光芒,通常称其为电幻。那光芒给人的感觉是无害的,温柔的,可实际上是由几百万伏电围绕出来的,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而当使用者不在旁边或者它还没有找到主人的时候,它就像一般的镰刀一样,无论是大小还是模样,只是如果不是雷行的人碰到它会被戾气灼伤。
      “你又没有隐匿踪迹。”绯泽撅撅嘴一脸不满。辰巳微微弯了一下唇角,打了个响指,雷刃动了动,绯泽都没看清它是怎么动的再定睛的时候辰巳已经站到自己面前了,两人的距离不过一臂。
      “未儿给你的资料看了吗?”
      “看了。”
      “唯水是黑三三人之中最强的,论整体实力应该不如你,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毕竟经验比你丰富。”
      “我知道。”
      “紧张吗?”
      “还好。”
      “加油。一定要赢。”
      “这不用你说。”

      凌晨一点半。
      风更加肆虐,绯泽几乎要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脚上才能站稳,而辰巳则戏谑地看着他,轻轻松松地站在雷刃上纹丝不动。互相沉默的一会,绯泽有些受不了地伸出食指,指尖处涌出一条暗红色的水流,他仔细地把它缠在自己身上,然后对辰巳挥了挥手便慢慢地从塔桥顶端降了下去。辰巳也跟着下到桥面,刚收了雷刃,一回头看见正从塔桥另一端走过来的辰未和黑三。
      “辰巳。”辰未屈膝行了个礼然后给黑三让出道,黑三也依次打了招呼后就等辰巳开口了。
      绯泽瞥了一眼站在最末的唯水,黑色长发在狂风中交织着露出左耳十字架形状的银色耳钉,格外艳红的薄唇傲气地上扬,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仰头,有点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
      “人来齐了就开始吧。没有规则,伤人只要不至死都可以接受。我刚刚在这塔桥的正下方的水里放置了一件东西,你们之中谁取回那样东西交到我手上就算胜利。”
      “什么东西?”黑三的老大地傀突然插了一句。
      “他们会知道的。”辰巳眼神一暗,明显的警告。
      接着辰巳吩咐除绯泽和唯水之外其余的人全部要离开。辰未深深看了一眼低头沉默的绯泽便跟着辰巳走了。随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唯水唇边的笑意也渐渐冰冷,到最后一丝也无。
      “没想到我们是第一组。”唯水说。
      “嗯,我也没想到。”绯泽紧张地看着他的动向。
      “我们慢慢来,反正有的是时间。”

      绯泽心说我才不会慢慢来呢,随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泰晤士河。可是就在快要碰到水面的时候脚踝突然被用力一扯,他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绯泽被硬生生扯回了塔桥上。他吃痛地站起身,看到一根细细的黑色水流从关节处慢慢退开,缩回唯水的指尖。
      “我说了,慢慢来。”腔调是软绵绵慢悠悠的,可是脸上却是极其残忍的表情。唯水盯着现在连站都有些困难的绯泽继续说,“你看,因为你不乖,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绯泽苦笑了一下,自己居然在一开始就落了下风,看来是真的很久没实战了,以至于连基本的防御手段都忘记了。他双手结了一个印然后左手掌心向外围着自己画了一个圆形,画完的一瞬间隐隐可以看见绯泽周身被一种半透明的物质罩住,随着他的走动还能看到这物质泛着红色的微光。
      “不赖嘛,不愧是辰巳身边的人,这技能也让你学会了。”唯水依旧保持着懒洋洋的语气,可是手已经紧握成拳,可以看到手臂向外凸起的青筋。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多出了一个水鞭,一样的也是黑色水流在涌动,只是多了些银丝跟着水流缠绕在鞭子上。绯泽也不甘示弱两掌相合再展开幻化出一把弓,他拉开的同时一把暗红色的水做成的箭便架在了上面。两个人僵持了一会,没有人动。绯泽感觉伦敦夜晚的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于是想早点结束这件事情,他举着弓慢慢向后挪动,当身子碰到栏杆的时候他迅速收起弓箭第二次跳了下去。
      在落水的刹那他听到唯水在桥上喊了句什么,可还没来得及思考,冰冷的河水一下子吞没了他。不过绯泽毕竟是水行的,除了感觉冷之外他在水中是可以自由呼吸的,脚腕处的痛楚也没有在桥上那么明显了。泰晤士河里黝黑黝黑,什么都看不见,水中的心跳声比在陆地上听得更清楚。绯泽往前游了一阵,就感觉身边的水起了不小的波澜,应该是唯水也跳下来了。绯泽尽量放慢了动作,因为他知道唯水可以通过水的变化来判断他的方位。又过了一会,唯水那边没动静让绯泽心里不安起来,他在等什么?或者他是不是已经靠近自己了?还是……就在这时绯泽腰上一阵剧痛,隐约看到些银色的细线缠着他的腰,他认出这是唯水那根水鞭。绯泽举起弓箭朝着水鞭延伸的方向射了过去,红色的箭的轨迹把水流向两边分开,一路直冲出去,速度极快,接着听到插进肉里的声音,腰上的水鞭也收了力量,绯泽趁机逃脱。

      在水里不知摸索了多久,绯泽终于在河底发现了一抹暗黄色的亮光,充满了熟悉的气息。绯泽下潜了一点,终于确认那是辰巳的气息。更靠近那光亮的时候,它的周围是一圈小漩涡,这些小漩涡上都带着电,绯泽不禁微笑,这真是辰巳爱玩的把戏。绯泽用自己暗红色的水流盖住手掌和手背然后再次发动那半透明的球体把自己罩在里面,这样他可以在水里站立走动,也可以阻挡辰巳的雷电,可是因为这个很消耗能量,所以不能维持很长时间,要速战速决。他慢慢地踏出第一步,进到漩涡的外围,用包裹了水流的那只手拨开漩涡,可是他失算了,这次辰巳所用的电流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挡住的,所以在他进入漩涡中央的时候那层保护膜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绯泽没有想去修补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往前一迈。

      眼前豁然开朗,绯泽踩在干爽的地面上,已经脱出了漩涡。只是唯水比他快了一步,他已经拿起了那柄泛着亮黄色光芒的物件,是雷刃。唯水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脸上也被划出了很多小口子,左肩有一个伤口被他用水流护着,绯泽认出来这个伤口是自己的弓箭造成的。
      “我先走了。”唯水咧嘴朝他笑。
      出乎意料的绯泽没有抓狂或者试图想要把雷刃抢过来,他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情从容。唯水很气愤地握着雷刃朝他一步步逼近,绯泽没有动,依旧淡定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话问的奇怪。”
      “明明这东西在你眼前,为什么不来抢?”唯水说着在绯泽眼前挥舞着那把兵器。
      “我累了。”
      “累了?可是我却想把你伤我的这一下还给你。”唯水放下雷刃,说时迟那时快一鞭子就向着绯泽袭去。绯泽单手接住鞭子,表情没什么变化,手心却渗出血来,一滴滴滴在地上。
      “说实话,为什么不抢那柄镰刀。”
      “啧,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唯水的话让绯泽冷笑,“它的名字叫做雷刃。”
      “雷刃?”
      “你真的不知道?”
      “……”
      雷刃的事情可以让绯泽滔滔不绝地说上好几天,无论是关于历代使用者,还是它的特性,或者是关于辰巳。但他不打算讲给唯水听,现在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他先离开这里。绯泽松开抓着鞭子的手,伤口狰狞地向外翻着,他默默地用衣袖擦了擦血迹然后假装要走出空地。果然在他计划之内,唯水飞快地拿起雷刃跳出了漩涡阵。
      “唯水啊唯水,那柄雷刃是假的啊……”
      绯泽弯腰查看原本放着假雷刃的石台,用力推了推,是可以推动的。他将石台完全推开就看到恢复成普通镰刀大小,失了光芒的雷刃静静地躺在一个凹槽里,然后他发现那个凹槽的后面还有一个窄窄的楼梯。绯泽用水流卷着真正的雷刃,走下台阶,通过一个走道,在尽头看到了原以为在桥上某处的辰巳。

      “绯泽。”
      “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下来。”
      “我想你和唯水两人中只有你能看出真雷刃和假雷刃吧,虽然区别明显了些。”
      “别说的你很了解我。”
      雷刃在接触到辰巳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当时站在塔桥上辰巳与绯泽面对面时的样子,绯泽把它还给辰巳收回了水流。
      “所以,是我赢了?”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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