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岸回之火与火焰回音（一） ...
-
已经走了一天，总算是快到了。我深呼吸了几下，闭上眼睛靠在树荫下。
“煜。”朦胧中听到有人叫我。能唤我名字的在这几人中只有大胆的项安琦一人，临走之前我千叮万嘱叫他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叫我，他怎么不记事。我有些恼怒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项安琦正在我对面的一棵树上休息。难道是我的错觉？可是那个声音听着很真切，这天下之中除项安琦还有一人这样唤我，可是初遇见他的时候他太强大，自己的光芒太闪耀就会看不见其他的，所以那时的他看不见我。
这个声音弄得我睡意全无，抬眼看了看四周。
好在已经是在德国边境了，刚刚在来的路上遇到了黑三，虽然他们隐了踪迹，可是似乎并不高明一眼就看穿了。他们走的另一条道，看来是去英国的，而对辰巳来说英国又只有一个地方就是伦敦。眼下算算时间燃林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吧，不知道神迹岭那边有没有辰巳的人手，如果有就只能去一趟新天鹅堡了……不是我胆小，而是不想开战。我吹了一下胸前的哨子，它跟随我好多年了，上面斑斑驳驳的，我舍不得扔掉，虽说我都不知道是在舍不得什么。项安琦第一个醒来，从枝桠上跳下来走到我面前。
“老大休息好了吗？”
我点点头，朝他身后的两个人招招手叫他们快点。
“我们快到了。不过现在我有些话要说。”我清清喉咙，“你们这次来是要参加一个擂台，地点在伦敦附近，可是在去之前我需要知道有哪三个可以去，所以我们自己人里面要有场比拼。燃林带的三个人已经到了，现在轮到我们了。”
擂台的事情之前有跟他们提过，可是关于比试的事没有，燃林和我在出发之前就写好了一份比试的名单，一对一的。因为是六个人，为了节约时间就只能进行三场比赛，所以我们分组的时候就把同系的分在了一组。
“出发。”我们一行人向德国境内走去。说是进入德国，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就只能走山路，比较辛苦，这也是比试的其中之一。我走在队伍的最后是为了观察谁的耐力不够，不够的直接淘汰，不用解释。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静，也许是因为比试的事情让他们都有些紧张吧，谁不想赢呢？更何况少说话可以节省不少体力。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在这一关就被淘汰出局了，毕竟是我选出来的人。
到达的时候燃林一行人坐在神迹岭外沿的空地上休息，我吩咐一下队伍，就凑到燃林边上说一下安排。
“神迹岭这边好像没什么辰巳的人手，我们可以放心潜入。”燃林指了指那个方向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们不要靠近就好。”
他指的三个地方分别是在东南，西南和东北三个角上，我当下就明白过来，辰巳早就预料到我们会来神迹岭，不，他早就料到我会选择这里当做初赛的擂台，所以留了一个空隙给我们。我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燃林也心照不宣地没说话。他是知道一切的人，他知道关于我和他之间的一切。
“我们还要去吗？”燃林收好地图问我。
“当然要去。”他都特意布置好了，我为什么不去？辰巳啊辰巳，我这回一定要打败你。
然后和燃林商议了一下明天擂台的内容，合并了两边的队伍，把同系的合在一起我们才又向神迹岭出发。路上依旧没有人说话，估计是怕被对方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平日里我是希望他们私下多多交流的，为了确保战场上面的默契，可是现在是一对一的战斗可能都会有点忌惮吧。我和燃林走在最前面，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样走在一起了，不禁想起很多事。尘封多年，开箱的时候会被呛得泪流满面的那些事。
燃林。
人如其名是火系的一员，他的实力可能只输辰巳一两招，可是当年分天下的时候他却没有站出来说他要当首领，而是让给了我。其实我很紧张，因为我没有跟他比试过，我不知道他的底线到底是怎样的。辰巳当时只说了两个字：很强。能被他这样评价的世间还没有多少，据绯泽说我在其中，那可见燃林论实力并不输我。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在跟他比试完再坐上这个位置。
想到这里，我偏头看了看走在身边的这个人，他飞扬的橘红色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半个身子笼罩在异国的阳光中显得格外耀眼。我眯起眼睛回想起当年认识他的情景。
那是一百六十七年前，我和绯泽还没有遇见辰巳的时候。我们当时在一个小组练习，而燃林是另一组的，换句话来说就是他是我们的敌人。他那时的发色没有现在这么鲜艳，是暗橘色，所以我也没有太注意到他。因为头发的颜色是火系的一个判断标准，要么很深要么很鲜艳，不够任意这两项的都是不够格的。所以我和绯泽的注意力都在他另一个队友身上，就是项安琦。
“在想什么？”
燃林打断了我的思绪。
“没什么。”
我回答的有些急促，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可燃林并没有追问下去。其实对于他我是很佩服的，因为他是后来居上的类型。他曾经没有项安琦强，可是现在的他深不可测。
又走了一阵，在一个空地停了下来，四周有高大的梧桐树做掩护，我们搭帐篷什么的也不会被发现。安排了各自要做的事情之后我在心里大概测了一下方位，便想一个人到深处走走。燃林说要陪着我，我没答应。这里有太多曾经幸福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不能触碰的伤口，可是我还是想把它们揭开来看看，我不想忘记，就算一直痛也要清醒着难受……
“有什么事就叫我。”燃林拍拍我的肩，我冲他点点头。
直到太阳完全沉没了我才回到营地，大家都已经聚集在帐篷里吃晚餐了。因为不能生火所以就只在帐篷里点了一盏小灯，我一眼就看出这灯里的火苗是来源于燃林，很稳定而且没有难闻的味道，最重要的是它不会灭，除非是燃林本人把它收回去否则要点上几千年恐怕都是没有问题的。
我走进去坐到项安琦的旁边，他递给我一碗黏糊糊的东西，我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就疑惑地望着他。
“这是压缩了的一些碳水化合物，我兑了点水趁着天还没黑的时候煮了一些，燃林这次特地带了你喜欢的香料我就放了点，虽然看相不好但味道还是可以的。”
我慢慢吃完，确实不错，能在这荒郊野岭吃到这样的味道实属难得。我望着项安琦的背影眼前渐渐模糊一片。
项安琦一直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这一点从那场决斗，就是我、绯泽、燃林还有他的那场决斗就可以看出来，他没有过多的进攻动作，只是待在原地防守。项安琦是风系的，他用风来增加燃林火焰的速度，用风来制造屏障。那是一种由风在外面高速环绕出现的球状物体，除了项安琦几乎没有人会用，因为这个屏障里面氧气稀薄，大部分人是用不了这个技能而会用的也不一定能长时间站在里面。项安琦的体质很特殊，以前有传言说他就是为风而生的人。
这个屏障很坚固，绯泽的水根本靠不进，辰巳也说他用雷刃一共砍了三百八十二下才出现了一点裂缝。如果他的性子更接近燃林一些的话他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强。
那场决斗赢得很辛苦，我和绯泽几乎要互相靠着对方才不倒下，而项安琦虽然力量耗尽，衣服破损显得狼狈了些之外倒也算英姿飒爽地站在场地中央看着我们，眼神里面什么都没有。他身边躺着已经爬不起来的燃林，决斗场静悄悄的我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燃林的喘气声。
但几十年前再次遇到项安琦的时候，他正浑身是血地坐在我家门口，那天下着大雨我把他领进屋，带到浴室给他打开热水，这期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直到我为他擦干头发他才说：“谢谢你救了我。”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燃林把火焰灭了躺在最靠近帐篷外面的位置上，我则在中间，左边睡的是项安琦。
我梦见了辰巳。
他一身黑色的皮质风衣显得他原本就漂亮的身形更加狂野邪魅，风轻轻撩起他额前的黑发露出我朝思暮想的棕色眼眸。辰巳眼睛的棕色是那种偏熟褐的颜色，很漂亮，虽然淡漠却很有吸引力，那种吸引力对我而言是致命的。
梦里我和他并肩站在水阁旁，这里是群山围绕的仙境。眼前雾气弥漫，朦胧间我眼中只剩下站在身旁的他。距离近的我可以看清他睫毛上的水汽，这是我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辰巳。”我试着开口，声音听不真切。他回头看着我，眼睛里是陌生的。
“辰巳。”我又叫了一遍，泪水夺眶而出。我恨自己的脆弱。他抬起手捧着我的脸为我擦掉眼泪，温柔得让我心疼。
“煜，你好吗？”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他喊我的名字，泪水更加放肆。我点点头说不出一句话。
“我很想你。”他继续说，“你想我吗？”
我依旧狠狠地点头，左手用力攥着他的衣摆：“辰巳……我们能在一起吗？”
久久没有回音，我抬头看他，他转身背对我。我茫然失措地看着越来越浓的雾气遮了他的背影……
我猛地睁开眼睛，盯着透了阳光的帐篷顶，轻轻叹气。
就像很多年前我得到的回答一样，他沉默了，然后留给我背影。这么多年过去了，凉煜你居然还是没有长进，因为同一件事情伤心，同一个人伤心，真的是太逊了。我僵直着脊背一直胡思乱想，一直到大家陆续都醒了我才挣扎着坐起来，把大家招呼到外面之后，我和燃林抱着手臂站在他们面前。
“第一轮对决的是声幻和岸徊。”我宣布。
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男孩从我这边的队伍走出来，说是孩子真的不为过，从面相上看他确实只有十五岁左右。皮肤有点黑，是曾经常年生活在泰国的缘故。笑得没心没肺，眼睛炯炯有神。
“你们好，我是声幻。”
“岸徊。”
燃林队伍中走出一位女子，面容清丽，中分的紫色长发无风自扬。只是眉宇间太冷。
“决斗没什么规则可言，赢的人只能是你们其中一个，所以尽最大力量把对手打倒就对了。”
“两日后正午在东边的小瀑布集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岸回之火与火焰回音（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