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边草》空空子于

8、为自己做一次决定

　　“你真的决定了？这个吴言真的不是别有用心？跟着他工作，不会被卖了吧？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虽然已经再三确认，李惠还是不死心的追问。
　　“嗯，决定了，不想再考虑了。你不要这么担心、这么纠结好不好？我都让你弄得紧张了。就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况且一份工作久了，总要转换下角色多学些东西嘛，没什么不好的。”
　　“死鬼，我还不是担心你！不过，算了吧。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我只好祝你，一切顺利喽。”
　　“其实也还没那么早就重新开始，Arron要下个月中才入学。而且，我觉得一开始他肯定不适应，我想陪他渡过那个特殊时期。”
　　“我拜托你了，你只是他的家教，也不是保姆，更不是他妈，要不要操心成这样？吴言给你很多钱么？”
　　“我这是业界良心，给不给钱，我都照做的。”
　　“服了你了。不过呢，我还是那句话。”
　　“凡事要多长个心眼嘛！你都说了几百次了，我都多长了几百个心眼了。”
　　“你要真的长了才行！真是应了那句话了，胸大的女人，总是无脑。”
　　“是，妈妈！”
　　虽然嘴上跟李惠唱反调，心里还是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只是，她真的不想考虑那么多了。就让她先接下这个馅饼，如果后面还有陷阱，她也甘愿跳下去。前面的二十八年，她都小心翼翼地活着，可生活却并没有厚待她，这一回，她想任性一次。
　　关心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父亲是普通的工人，母亲是特殊学校的教师。家族里除了她父母，其他叔伯阿姨的都脑筋活络些。有的南下做生意，有的当兵谋仕途。有人飞黄腾达，也有人一败涂地。只有她们家，一直那样简单平淡地生活着。不过，时间迁移，家里开始出现一些“衣锦还乡”的亲戚，总是说外边有多大多好，她的小脑袋也就禁不住向往憧憬着，盼望着长大了，也能出去看看，看看那镶了金边的立交桥。远嫁的姑姑们也说，在大城市，马路上都比自家屋里的地面干净。走上一天，鞋袜都不脏。长大后，关心来到了那个城市，却遍寻不着那条干净到不脏鞋袜的马路，和那些镶了金边的立交桥。
　　关心不知道是他们表达的错了，还是自己理解的错了。反正自己看到的，和他们说的，是不一样的。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确走出来了。
　　工作后，好像她的一切，都捋着一个平稳的轨迹前行着。对人、对事，她都习惯了随缘，这一切自然也包括林修。他闯进她的生活，她就由着他闯进来；而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她也不曾尝试阻止他离开。她好像没有为自己努力些什么，比如事业，比如爱情。
　　其实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的关心算比较任性，也比较早熟，上高中的时候，喜欢过同班级的一个男生刚。那时候，暗恋朦胧而美好。那人不但成绩好，篮球也打的好。那时候，学业压力很大，上一次体育课，是难得的休息。关心就一直在球场边儿上，一整节课看他打球。阳光照在他的侧颜，看在关心眼里，仿佛是他自身发出的光芒一样。在当时，也有个男生磊很喜欢关心的。关心也是知道的，只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人，所以，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一直到那时候为止，关心都以为自己是幸运的，而刚的示好，让关心觉得自己简直是幸运值爆表。于是，她早恋了。关心到现在其实也不明白，那时候那份感情可不可以称之为爱情，只是，在那当下，她觉得自己拥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她努力地爱着，付出着。连刚身边的人，关心也都一一的讨好着。因为关心的表现实在太过明显，每一个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恋爱。关心也在这样的满足感中幸福着，沉溺着。关心觉得，一切都那样的美好。直到那次，她帮刚寄一封信给他的朋友。那个时候，关心喜欢写一些小诗。刚有一次把她写的诗寄到某学生杂志投稿，没想到竟然发表了，后来还有读者给她写信表示支持。关心非常开心，就每封必回。因为刚初中是在外地读的，所以在当地还有很多朋友，常常有书信来往，所以关心经常顺便也帮刚寄信。就是那一次，她一不小心弄洒了桌子上的水，湿了他的信封。关心就想帮他重新写一个信封。谁知道打开信，里面的信纸折成了一枚相思叶。那个时候，很流行把信折成各种形状，有心形，玫瑰形，还有这种相思叶形。关心真的无意的，可在叶子的那个部分，可以清楚的看到“亲爱的”“很想你”这些字样……关心觉得眼前一黑一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为什么？她想不明白，既然说了喜欢她，又为什么和别人这样暧昧。想到自己以往都是帮他寄出这样的信，关心哭了，哭得很伤心，很难过。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冷战。关心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爱情里，除了甜，还有酸的。后来，是刚的同桌告诉关心，其实刚一直有个很要好的女同学。她看到好几次刚给她写信时候，言辞暧昧。那女的好像也知道刚交了女朋友，俩人却还是这么纠缠着。刚的同桌还说早就想告诉关心这一切了，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关心现在想不起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自己的表现如何，只是现在想想，胸口还是闷闷的。初恋的酸甜，变成了苦。可她太喜欢刚了，所以选择看不见。对刚，她还一如从前。可分手，还是来了。
　　一次模拟考试，刚的成绩不太理想。关心想去安慰他，结果收到他一封分手信。刚信里说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很累，很辛苦，不想拖累她，希望好聚好散，会永远喜欢她如何如何……关心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她甚至还曾放下尊严哭着求过他，可他说心意已决，不会更改。希望她也和自己一样，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关心明白，他说的话不无几分道理。她想，只要自己努力，和他上同一所大学，到时候再续前缘也来得及。
　　可是，没几天，刚就和同班的玥举止暧昧，玥还时常有意无意跟同学说，对关心很不好意思。每天面对一些疑惑和同情的目光，还要看着刚和玥的你来我往，关心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那段时间，她就像生病了一样，一下子爆瘦。后来磊看不下去关心这样，就时常在她身边，想要帮她。
　　关心说你帮不了我什么，磊说希望代替刚，照顾她，爱她。关心那时候像在深海里漂浮不能自救，有人伸手想要拉她，她怎么能不动心。她真的太难过了，所以，她小心翼翼向磊伸出了手。
　　可没想到，刚却对外宣称是关心背叛了自己，于是关心又再一次成了众矢之的。甚至有些暗里爱慕刚的女生写信来骂她花心不要脸，简直就是潘金莲……再难听的话也有，关心真的不知道，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生，为什么会一夕之间变成这样？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就在她决定捂着眼睛不看，睹住耳朵不听的时候，又有一个陌生的女生来找她。她哭着求关心，可不可以把磊还给她。她是真心爱着磊的，她连第一次也给了他……
　　关心心里的小世界，这一次，彻底崩塌了。
　　因为年少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在大学那段最美好的时光里，她选择一个人蹉跎了岁月。毕业后，她听从了李惠的建议，和她一起来了北京。
　　其实对于吴言的建议，她的第一直觉告诉自己，要拒绝，她不应该再同与林修相关的人有接触。可是，脑海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个反对的声音，告诉自己要接受。也许有时候，做一些叛逆的决定，也没什么不好。就让她随心所欲一次吧，这一次，不为别的，只为自己。
　　她还要生活，她确实需要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