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边草》空空子于

4、同一屋檐下

　　“关心，你好过分，要离职都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刚才葛总说漏了，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文思妍红着一对小眼睛，气嘟嘟地埋怨关心没良心，美人垂泪的模样，更是勾人。关心捏捏她的小脸，知道此时不需要言语，有些话，彼此都懂。其实来公司这么久，真正交心的，也就是这么一个人。虽然一个月后还会回来和林修交待一下的，可分开已经必然，在这里时候，常常说烦的不行，可真要走了，连平时看着讨厌的人，都有些舍不得，更何况是每天都在一起的她。
　　“我又不是去外太空，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后边还会在这附近找工作的，到时候再找你一起拼饭不就得了。”
　　“到时候你就有了新同事，你就不和我好了……”
　　文思妍越说越难过，竟然真的要哭出来了。
　　“好了好了，不知道以为咱们俩怎么回事呢，不过是分开一阵，又不是分手，你干嘛啊。”
　　“狠心鬼。”
　　文思妍骂了她一声，跟着抱了抱她。
　　“行了，你乖啦，我得走了，有事儿打电话。”
　　“找到工作了，告诉我一声。”
　　“我要休息，休息！”
　　要去当童养媳这事，不很光彩，索性就不提了，两个字休息，也算是有了交待。安抚了文思妍，约定了以后要常见面，才算消停。刚准备松一口气，电话响起，是林修。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不掉的。也对，虽然结局令人无语，但好歹一场美梦，梦醒了，也该和梦里的人，道个别。
　　又是久久的沉默，以为有半个钟头了，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关心不禁失笑，想不到，有一天，和他在一起，也会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要休假了，不开心么？”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不耐，林修终于开口。声音还似那晚一般沙哑，只是今天，似乎更加疲惫。
　　“没有，不是的，开心，怎么会不开心。”
　　不想给他误会，也不想让他觉得，他对自己还有影响力，虽然也许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打算去哪里玩？”
　　“还没想好。”
　　“要不要我帮你安排一下？”
　　“不用了，谢谢。”
　　他之于她，也就只剩下，这区区几五个字了。今后，她不再需要他为自己做任何事。她知道，她是时候离开了。以为离职都要捧个盒子，装得满满的才像样。可她只有一个杯子，一个靠垫。原来，这里属于她的东西，就只有这么少。站在公司楼下，仰起头，果然林修手插裤袋站在窗前，也正看着她。她仰头望了许久，直到脖子酸了，才回过头。也许，这就是他们的距离，她如果想看着他，就是会这么辛苦。心里小声的劝自己，关心，你放弃吧。
　　去吴言家照顾小公子这件事，和李惠讲的时候，李惠劝她不要同意。她和关心想法一样，这事儿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可是已到季度末，关心要交房租，月光的她一直没什么积蓄，这个月的工资要下月才能发，她已是骑虎难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真正做起来，关心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多虑了。吴言没有诳她，每天一定会在下班后半小时内回来。小公子虽然娇生惯养，却并不骄纵，很有礼貌；虽然不善于听，但其实很喜欢说话，只是之前的家教嫌他说话慢，都和他用手语。关心知道他喜欢用语言表达自己，却又不敢，所以关心每天都尽量不跟他用手语，而是用讲话的。Arron也很喜欢关心给他抓痒，常常在关心怀里缩成一团，让她挠痒痒。每到这个时候，关心就会想起以前在家时养的那只金毛。吴言对她的表现也很满意，还问她有没有意向长期做下去。关心婉拒。这种事，怎么可以答应。这期间林修也有几次打电话过来，关心都没有接听。有些事情，并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对于林修，也是如此。
　　今晚吴言有应酬，关心第一天加班。说实话，睡在别人家里，尤其是老板家里，关心内心里还是很抗拒的。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或许是因为爸爸不在，今晚小公子很赖皮，早过了睡觉时间，就是不肯睡觉。其实关心看得出，虽然Arron平时表现的比同龄小孩子懂事，但可能因为妈妈的离开，变得十分依赖爸爸。看看时间，眼看就要十点半了，关心也开始有些烦躁。敲了敲他的小耳朵，让他拿掉助听器，准备睡觉。可他根本不听，只是骑着木偶小马这屋跳到那屋。
　　“Arron，到时间，睡觉了。你这样不乖，关心不要再喜欢你了。”
　　“不要，不要，睡觉，关心，不要，不喜欢，我。”
　　“选一样：睡觉，关心喜欢你；不睡觉，关心不喜欢你。”
　　“呃……我，睡觉。关心，喜欢，我。”
　　终于哄得小祖宗肯睡，关心才松了一口气。小家伙真的拿她当朋友一样的，除了前几天还叫她阿姨，之后，都叫她关心。关心也不介意，本来，被人叫阿姨，也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经历。
　　哄得小家伙睡了，关心却一点睡意也无，洗漱完了就在客厅看电视。
　　无敌先锋，港版叫刑事侦缉档案III，已经重播过很多次，但关心喜欢这种能够掌握节奏的刑侦剧，所以愿意一看再看。差不多十二点了，吴言才回来，身上好大的酒气，想必是喝了不少。相信他最近也有些压力吧，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酒醉。关心不禁有些为自己担心，该不会从今往后，加班是家常便饭了吧！想想，真有些后悔，应下这件事。
　　“吴总，您回来了。”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是床不习惯么？”
　　“不是，我是怕您回来，有什么事情，所以等一等您。”
　　“……谢谢。”
　　吴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与宋可可夫妻十年，她从未有一夜为晚归的他留灯。他也从未觉得有什么问题，此刻他忽然觉得，或许这十年，觉得有所缺失的不光是自己，或许，宋可可也是。
　　“看样子您喝了不少，我冲个蜂蜜水给您。”
　　“……好。”
　　本想说不用了，但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拒绝的话明明到了嘴边，却还是让他生生咽下。关心端了水出来，吴言已经歪在沙发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吴总？吴总？”
　　凑上前叫了两声，他没有应，关心刚想起身，却被他抓住了她端着杯子的手。
　　吴言忽然睁开眼，关心吓得手一抖，杯里的水溅到他们俩手上、身上。
　　“啊！吴……吴总……对，对不起……”
　　“不是给我喝的么？”
　　他本是想拿杯子的，怎么会捏着她的手？是因为喝了酒么？还是因为夜灯，今晚她看上去，很漂亮，很女人。每一个动作，都让他觉得，充满柔情。想到这，吴言不禁轻笑出声，她不过是出于人道关心自己一下，自己竟然就动了情。是太久没有女人的关系么？可他明明就不是个需求很频繁的人。深深呼吸，想将这突如的其来的情动压下，他还不想在她面前失了分寸。
　　“是，是倒给你喝的，我会给你的，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感觉到他放开了力度，将水递到他手上，小心地抽回被捏疼的手，关心退后好几步，却一直找不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幸好，他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谢谢。”
　　被吓到了？吴言起了逗她的心思。将水喝完，就起身准备上楼。走了才第三步，他假势就要栽倒。果然，刚刚还想和他保持距离的人，几步上前，扶住了他。对她的表现，他非常满意，这样的距离，他闻得到她身上沐浴后的馨香，刚刚才压下的冲动，这会又叫嚣着卷土重来。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女人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对自己的为人有信心。难道不知道这样靠近一个醉酒的正常男人有多危险么！
　　余光看着她吃力的扶着自己，脸上除了担忧和几许小心并无其他，吴言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腹诽她的行为实在可耻。她的手，似有一种魔力，握住得仿佛不是他的手臂，而是他的心。一下，一下，抚慰着它。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放在她的肩窝。反正自己喝醉了嘛，应该没什么力气才是，见她没有拒绝，跟着得寸进尺想要把全身的重量都招呼到了她身上。
　　关心其实心里边也在编排着吴言呢，甚至还想过不然就把他扔在沙发上对付一宿得了。可想想现在的天气已经入冬，再加上她好歹拿人家薪水，只好认命地扶着他艰难地前进。几次呼吸，恨不能嘿咻嘿咻喊几声口号，才把这个活死人抬到了楼上。将靠在肩膀的头推开一点，关心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一个背摔，扔到了床上。听见他一声闷哼，才觉得稍稍解了气。等了一会儿，他还是一动不动，关心小心地跪在床边，轻声叫了叫他。
　　“吴总？”
　　吴言趴在床上，她靠得很近，呼出的气息，吹在他的脸上，很舒服。他真想一把把她拉到床上，压在身下。不过，如果他这么做了，也许明天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叫了两声，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关心无力的垂肩，转身想走，却不忍心看他趴在床上这么难受的样子。只好认命地将他翻过来，扶他躺在枕头上，解开他的领带松了他的袖扣和手表，最后将被子替他盖好，不过简单几个动作，但两人体型差异摆在那，一套动作下来，已是气喘吁吁。
　　“能喝就喝，不能喝就服个软会死啊！喝成这个德行，成什么样子！”
　　关心把老爸每次喝多后，老妈叨叨的话，嘟囔了一遍，忍不住笑了。抹了一把汗，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一点多了。这么折腾一阵，关心真的累了，帮吴言关了灯和门，回到客房，头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几乎是门一关，吴言就睁开眼，屋子里她的气息还在。刚刚，就只差一点，在她说完那句似抱怨却更像嗔怪的话后，他握紧了拳头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起身拥住她。
　　关心，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翌日一早。
　　关心真的想撞墙死掉算了！看着床单上，那干涸的罪证，她真想把自己掐死摇醒再掐死！她为什么会记不得自己的生理期啊！现在要怎么办啊！如果死了还好办，现在不死，只能想办法解决。认命地将床单再换下，小心翼翼地想拿到浴室里去洗。
　　还没走到浴室门口，就见吴言买好了早餐，上楼来叫她和Arron吃饭。看到她的样子，先是一愣，跟着像是了然。抿唇一笑，说了一句让关心更想掐死自己的话。他说，需要我帮你去买么？你也知道，两个男人的家里，不会备那种东西。虽然拼命硬撑，但关心还是觉得尴尬的要死。在挣扎了一万次之后，她还是认命地向饥饿投降，坐在了饭桌前。虽然选了离吴言最远的位置，但还是觉得，他的视线，会在自己身上烧个窟窿一样，疼得很。
　　“关心，谢谢，昨晚，照顾，爸爸。”
　　不习惯她的沉默，Arron蹭啊蹭地坐到她身边。
　　“不用客气，我全是看你的面子。”（手语）
　　她的回答，让吴言一挑眉毛。跟着又像是了然了什么，低头闷声笑。关心很想发火，却觉得这时候发火只是让自己更加丢脸。而吴言显然还不想失去她这个“保姆”，适可而止地停止了窃笑，很正经地再次跟她道谢，同时也感谢了面子好大的Arr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