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月》宛若如人

89、多情难受

　　“阿娇……”
　　刘彻从身后保住了我。
　　“嗯？”
　　我顺手将睡着了的妍儿放在了身边的小摇篮里，轻轻地推了两下。
　　这个小摇篮是逸儿原来用的，听闻是籽烨画图、东方朔制作，两人遵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准原则的劳动成果。虽然完全无法与现代的那些摇篮车相比，但也委实不错了。
　　“为什么朕的皇后有那么多人爱呢？”
　　他的声音里有些伤感，但我也听出有隐忍的气愤。
　　我和他现在的关系来之不易，我不能再让“第三者”的问题而损坏它。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和刘彻还能禁得起几次那样心痛的磨合。每每想起和他的分分合合，我都害怕得要命，多少个夜晚我从梦中惊醒然后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哭泣。
　　我侧着头，将脑袋插进他的肩窝，笑道：“这才说明臣妾有魅力，陛下娶臣妾是娶对了。陛下应该晚上做梦都会笑才是！”
　　有多少次，他这样抱着我，我的心就会动摇。明明告诫自己只能拿出曾经的一分真心来，可仍旧有一些不安生的分子在希望我能将整颗心都给他。
　　本告诉自己虚情假意就是，可最后表演完美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直告诉自己：“他只是你唯一赖以生存的支柱，不能再动情了！就算爱情再美好，依靠爱情还是活不下去的。如果像原来一样由着爱情任性，等待你的结局只会是万劫不复……”可我的血液里，爱情还是无法剔除……
　　“你变了，阿娇。”
　　我爱刘彻，就算是万劫不复、永不超生，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他。我愿意为他而改变自己。
　　“臣妾变了不好吗？”我佯装生气地去推他，“不好算了。走吧走吧，去看你温柔美丽、善良大方的卫美人吧！”
　　他真是经不起玩笑，见我这样，厉声吼道：“赶了朕走，你再怎么样，去找你的少卿吗！”
　　他的一吼，不仅让我怔住了，就连刚刚睡着的妍儿也被吓醒了，哇哇地大哭起来。我急忙抱起妍儿，哄她说：“妍儿乖乖，妍儿不哭了。都是父皇不好，父皇坏脾气，我们不理父皇。父皇坏坏，我们不理他！”
　　小丫头竟然不哭了，听懂了我的话一般，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刘彻，我也盯着他。估计对于两位“娇妍”的秋波有些招架不住，他转过了身去。当我看到他的肩膀诡异地耸动时，我才明白——他在偷笑！
　　“还笑！”
　　我转到他面前，白了他一眼。一脸气愤地将妍儿丢给了他。不过我马上就后悔了，这小丫头凡但没有入我所料地大哭大闹，而且还用胖乎乎的小手来回地抚摩刘彻的嘴唇。刘彻被自己女儿的这番动作吓得有些卡机了，我在一旁又气又好笑，我竟然和女儿吃味起来了！
　　“你们俩儿给我去外面卿卿我我去，我要休息。”
　　我一边推搡刘彻，一边作势咳嗽表示不舒服。
　　刘彻无奈地看了我两眼，大概是因为见我撅着嘴巴，突然暴笑了起来。那花枝乱颤的样子搞得妍儿莫名其妙地在我和刘彻之间来回地望。
　　Yeah！终于把他给绕出来了，外带把小丫头给绕糊涂了，看来我逃避话题的功夫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刘彻满意地看了我一眼，抱着妍儿出去遛达了。他前脚刚走，籽烨就做贼般地溜进来了。
　　“月儿，我越来越佩服你了。”籽烨一边做崇拜状，一边继续说，“奥斯卡影后非你莫属！”
　　“你以为我真的是装出来的吗？”
　　我做了一个“我倒是想啊”的表情。
　　可没想她任何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笑，笑得好像就是说：“我就知道！”
　　两个月前，邱少使仍旧以妃礼下葬。宫中对外声称的是——邱少使是病疾而终，将所有知道我被关的内情的宫人全部以陪葬的理由灭口，其中也包括那个夏莲。
　　至于妍儿，将她生母的名分归在了美人卫子夫之下，因为妍儿出生时卫子夫正好和刘彻在林光宫。本想直接说她是‘皇后嫡女’的，可皇后的女儿地位就非同一般了。这边宫中的人，有相信的也有不信的，虽然处死了大堆的人，可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皇帝都开了口了，他们不信也得装作相信。
　　一个月前，我正式认卫美人之女为义女，刘彻赐名‘妍’。
　　没想到时间又突然一下变快了，不知不觉已经近四个月了。想当初，籽烨每日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知道她想问什么。我何尝没有在那个问题里挣扎过？只是——我已不再是曾经那个优柔寡断的我了。
　　在认妍儿为女的那日，我告诉了籽烨我的决定：“我要好好地活着，让她们一直看着我这样生活——这就是最好的报复！”
　　我知道，我报复，籽烨会帮我；我隐忍，她也会支持我。而我，两者都不选，隐忍但也是报复。
　　开始，我尽量地改变自己，似乎在训练自己成为完美的演员。这样只为了讨好刘彻，讨好他我就可以好好地活着。
　　现在，我依旧在为他改变，可是不知不觉目的已经变质了……
　　“行了，别玩了。”我很受挫地白了她一眼，进入正题，“去帮我查查李少卿。”
　　“不用查了，我早就打听好了，这正准备告诉你呢！赶快坐稳了！”
　　我瞪了瞪她。少卿又不是鬼，有什么秘密能将我吓倒？”
　　“他是你的救命大恩人，算不算？”
　　我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原来，少卿不过是他的化名。他真正的名字叫“李当户”，字“陵”。也就是说少卿就是李陵，就是那个在我六岁时和现在两次落水的救命恩人。
　　“原来他是李广的长子啊，还以为这个‘李陵’是《大汉天子》里的那个‘李陵’——他自己的晚辈呢！真没想到他救了两次你！”
　　李当户大我一岁多。在八岁以前的原名本是“李陵”的，可有一天一个看起来颠疯的道人突然闯到李府说：“陵者，墓冢也。于令公子，此名是为不祥矣，恐有血光之灾。”说完，那个道人又疯疯癫癫地走了，等爱子心切的李广将军冲出去时，那人早无踪影。李广将军见那还未关紧的大门，于是随即为儿子改名为“李当户”。可“李陵”这个名字已经叫了八年，一时间也难以改过来，于是“陵”就做了他的字。平时相熟的人仍旧还是叫他“李陵”，比如刘彻。
　　“这么说来，他就不是原来说的那个命运悲惨的李陵咯？”
　　这么一来，我为他讨的“免死金牌”看来是多此一举了。再加上这次落水又是他救的，我总共是欠了他的两个人情了。
　　“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他现在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将军李当户渎职，未能护皇后周全，皇后以是落水，遂降五官中郎将。’从将军降为郎官总领，他可真够倒霉的。而且……”
　　籽烨突然不说了，而是问到无关紧要的“月儿，你原来是不是有很多追随者？”
　　我眯着眼反问她：“难道东方夫人曾经无人追捧？”
　　籽烨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有是有，只可惜如今年华不复了！哪还像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绝色美人——皇后娘娘，虽然已经嫁作人妇，可依旧不乏追随者。”
　　刚才没倒，可这下真的差点倒到地上了。
　　“你……什么意思？”
　　“今天听曼倩说，李当户今日早朝求陛下赐婚，对方是……宫女——独，孤，月。”
　　我一下子完全呆住了。少卿要……娶我？
　　“即使他知道你是皇后、知道独孤月长得和皇后简直一模一样，可就是没想到你就是皇后——独孤月就是陈阿娇。陛下以‘配妇必须是门当户对高官之女’给搪塞了，可他仍旧不依不饶，下朝后还对陛下说：‘陛下曾经喜欢月儿就是因为月儿相貌很像皇后娘娘，如今陛下已娶皇后娘娘，请陛下成全臣下的心愿——将月儿赐婚给臣。’陛下当即就气得甩袖而去。”
　　原来刘彻刚才是这个意思。他在吃少卿——李当户的醋啊！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可下一秒又愁苦不堪，眉头紧蹙。
　　“我……我以为他只是把我当成好朋友啊！他怎么会……会爱我？”
　　“月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又知不知道你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有多么与众不同。幸好陛下早早地就要了你，不然你一定会惹下更多的风流债。”
　　我现在正烦恼不已呢，这家伙竟让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死死地白了籽烨一眼，说：“才几个人啊，就‘风流债’……是他们喜欢我，我对他们的感情只是朋友或兄长。我爱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声音犹如蚊叮，“我爱的只是刘彻。”
　　“这是你给朕的生辰礼物吗？”
　　闻声抬头，我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陛……陛下！”
　　看到刘彻正抱着妍儿站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看着我。那小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得不得了，手脚乱舞，我怎么就觉得这小家伙在笑话我呢？
　　籽烨笑呵呵地走过去接过妍儿，很没义气地说：“陛下和娘娘聊着，奴婢带着皇长女再出去走走。”
　　我气得只想跺脚，可又不好发作。
　　刘彻抱住了我，仿佛像小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一般高兴，说：“阿娇，这是你给朕最好的生辰礼物。”
　　生辰……对了，今天是七月初七，是刘彻的生日。因为从未帮他过过生日，我完全忘了这码事情。自从来到这里，我对生日之事都淡淡的，连自己的都很难记得。我还没准备礼物呢！
　　“陛下今夜早些过来，臣妾为陛下度过生辰。”
　　我要给他一个超级惊喜作为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