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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拉拢人心 ...

  •   我的事情当然不可怠慢,第二日醒来就看到梓靥在为我摇扇驱炎。
      “早啊。”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道。
      “翁主您醒了!”还未等梓靥开口,谦珏就端着铜盆进来了,“天太热了,让奴婢服侍您擦擦背吧!”
      谦珏和谨珏是一对姐妹。谦珏是姐姐,十三四岁的样子,谨珏是妹妹,十一岁。姐姐谦逊谨慎,妹妹则要活泼开朗些。似乎在我来之前,她们是很下间的奴人——要是哪天突然失踪了都没有人发现的。但是我见她们长得伶俐却并没有心计的样子,而且服侍人很专心,所以时常要她们陪我,她们在婢女中的地位才提高了些。或许,只要加以时日确定她们对我忠心,我会重用她们的。
      “嗯。”我这才发现天真的热得不行,白绫的睡衣已经汗透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谦珏放下铜盆,伸手正要给我解衣时,我又突然想到:虽说我现在是六岁,可毕竟实际是十五岁了,大姑娘家的让别人脱衣服擦背多别扭啊!
      于是赶忙缩回身子,说:“还是我自己来吧……”转念一想,我现在才五六岁她怎么会让我自己来呢,赶忙又说:“我不习惯,还是梓靥姐姐来吧——你们的工作只要陪我玩就是啦!”
      她望了一眼梓靥,见梓靥一脸“放心”的表情向她点头,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退出去。
      “麻烦……”
      我还没说完就见梓靥会意地转身退后五步。
      果然聪明。
      解开腰间的衣带,看见自己雪白娇嫩的皮肤如刚刚剥壳的鸡蛋,这才真正意识到:我现在是一个小孩——一个回到童年却无法依旧无忧无虑的小孩。
      突然间心中平添了几分怅然: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长大?
      其实一天天长大就意味着我一天天靠近死亡。原来总是嬉笑着对朋友说:“死才不可怕呢,活着才可怕——生活难啊!”可是现在才觉得那是因为没有真正面对死亡不知它能带来多大的恐惧才能清清淡淡不痛不痒说出来的话。
      但也或许死亡的可怕只是来源于它之前那漫长的压抑,真正死的那一刻应该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吧?不然文天祥怎会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般的豪情呢?即使如此却也不甘。不甘我偏偏是陈阿娇;不甘她最后的命运有那般的悲惨;不甘后世只记住了她的娇横、她是妒妇,却鲜有人记得她的一切悲惨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只是,我是该顺从命运的安排,还是……
      “梓靥,好了没有?”突然听到谦珏在外面拍门问道。
      “就好就好!”梓靥也忙应着。
      我这才发现想得太入神了,竟解了衣裳却还没有擦。虽然是大热天,屋子里也没有风,可就这么光着身子还是有些凉意的。我忙胡乱地擦了几下,穿好衣服才叫梓靥转过身子来。
      “翁主,饿了吧?奴婢先给您梳洗上妆,一会儿谨珏就把早点端来。”梓靥把铜盆刚端出去后,谦珏又进来了。
      “不用不用,你给我随便束个辫子就是了,也不用抹那些脂粉,”我又用稚气的声音撒娇道,“那些东西抹在脸上难受。”
      “呵。翁主原来不是很喜爱那些的么?”谨珏人没有到声音倒是先到了。她托着还三盘糕点和一杯羊奶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谨珏。”谦珏压了压声音。
      “奴婢错言了。”
      我从铜镜里没有看到谦珏的表情却从她低沉的音调和谨珏突然的惶恐中知道她方才的表情是有些吓人的。
      “没有没有。”我转过身子冲她甜甜一笑。
      她瑟瑟而立的样子倒让我想到了什么,遂道:“你们以后不许叫我‘翁主’了,也不能自称‘奴婢’。以后我叫你们‘姐姐’,你们要叫我‘阿娇’。”
      “翁主,这样可不行。”梓靥在门口冲我皱了皱眉。
      我明白:这里是封建社会,阶级概念很明确,主就是主、仆就是仆。再说昨日母亲的言行犹在,要是让她知道梓靥她们与我如此没大没小,定会认为是她们不把我这个小主人放在眼里,那岂不是我害了她们?目的没达到还有可能反倒让她们怨恨。那可是“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那以后再没人的时候就这样,我不会让母亲知道的!”又是甜甜的一笑,竭力让她们不感恐惧。
      “是。”梓靥带头回应,她应该是明白我的用心吧?
      “是。”谦珏、谨珏也连忙回道。
      我看到她俩儿的眼里似乎在放光,心里粲然一笑。这算不算是第二步棋?
      “梓靥姐姐,去厨房再弄些吃的来吧!我们一起吃。”我知道她们不到近乎中午的时候是吃不到早饭的,“还要多拿几副碗筷……还有还有,我不喝羊奶,要绿豆汤!”
      “翁主……”谦珏似乎觉得不妥。
      “呜,我刚刚说的话谦珏姐姐就忘了。”我嘟着嘴巴一副泫然欲泪的样子。
      谦珏怔忡了片刻,方道:“阿……阿娇,这样不好,要是让人看到了……”
      “可是把门关起来就是了!”谨珏毕竟没有她姐姐谨慎。
      “安了安了,就像谨珏姐姐说的,不会有人看到的。”我嘻嘻地冲谨珏笑。
      谦珏也只得无奈摇头。
      梓靥把碗筷、事物拿来后我们就关起门来吃喝。我的食量本就不大,只是不停地喝绿豆汤,将糕点都分与梓靥她们。她们都是奴仆,吃的也只能是一些粗茶淡饭、硬粟草糠罢了,哪能吃得这么静之美味的糕点啊,自然是吃得不甚欢喜。只有梓靥还留有些吃相,谦珏、谨珏早就吃得狼吞虎咽了。
      我含笑地看着她们,感谢豪爽的小燕子,教了我一招如何笼络人心。
      可是突然觉得心里凉凉的,根本没有脸上笑得那么轻松:未察,我何时变得如此心计了?

      中午天太热了,我只得无聊地待在屋里看谦珏她们在方帕上绣花。
      到了太阳西沉,我嚷着要在屋子里闷臭了,非拉着梓靥陪我去水池边玩。其实是想趁机和她单独相处一会儿,当然主要是我天性怕热贪凉,水池边要凉爽些。
      “籽烨姐,谢谢你。”我见四下无人才正色地说。
      “呵。有什么要谢我的,我怎么不知道?”她含笑道。
      “谢谢你愿跟我。你知道的,我的命运……”
      “我们不是说‘人定胜天’么?你真的打算顺从命运?”她倒正色了起来。
      “不是。只是……我不确定我们有没有能力——”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根本没有底气,那股矛盾又涌上心头,“流转命运,改变……历史。”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她紧紧得握了握我的手,我的虚汗腻在了她的手心里。
      我没有说话,远望西天,看着那一抹橘红渐去。
      许久,她才开口:“你知道陈阿娇的乳母邱氏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失足淹死了么?”我没有想到她突然问这个,只是随意地应了声。
      “嗯,是淹死的,却不是失足。”她谈论一个死人的声音似乎太过平静,教人心里发凉。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突然来了兴趣。虽然从小就十分怕鬼,上了初一才极不情愿地一个人睡,但又偏偏好奇心重。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这听了一半,夜里自己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我亲眼看到的。”她微微眯起眼睛看那平静如镜的水面,接着开始叙述,“就在你来的前天晚上。我恰巧从这里过,看到陈阿娇好像故意将什么扔到水里了,然后又哭嚷着要邱氏去捡。邱氏无法,正弯下身子去捡就……”
      “不会吧!你确定看到是陈阿娇推她的乳母溺水的?”我听了她的话,完全不敢相信。
      “是的,我站得有些远,忙躲起来,所以没有被发现。只是隐约听到陈阿娇嚷着:‘我叫你乱说,叫你乱说。你不知道,她当时的表情有多么恐怖,阴阴冷冷地看着邱氏在水里挣扎,慢慢地沉下去,直到水面又平静了。”她似乎在回忆那些,声音轻轻的,许久又说,“很像她母亲,只是——太无知了。”
      我不懂她为何说“无知”,也没深想,只是无法自拔地想着那个情景。
      太可怕了,她还是个孩子啊!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会杀人?而且杀的是哺育了自己的乳母——那时她的第二位母亲啊!可算是最亲近的人。她下得了手?
      我愣愣地望着这看似平静的水面,听到梓靥继续说:“她就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最后冷冷地说;‘我叫你乱算、乱说。那人说我是当皇后的命,我怎么可能短命呢?还就此断命?你——活该!’她的声音其实不大,我却能听得很清楚。晚风刮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乱算?那个人?”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哦,我听说邱氏会看手相算命理。”梓靥解释道。
      “那‘那个人’是谁?”我又在发扬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伟大精神了。
      “不知道,那几天前似乎有一个算命很灵验的瞎子老头来过,后来就再也不见了。”
      世界上还真有算命一说吗?能神机妙算断天命,那我们还谈什么“人定胜天”?
      “好了好了,天都黑了,我们回去吧!”
      梓靥突然转身就走。我怕鬼怕得要死,只有赶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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