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探花郎得救 误伤故人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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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把他们带到他的大哥梅大的居所。
到了那居所，瀛珠帮着铁传甲把李寻欢从车上扶下来，过了一座木桥，就看见成片的梅林，梅林中间盖着几间石屋，看上去颇为风雅。一个峨服高关的老人正在指挥两个童子洗树上的冰雪。
“这就是梅大先生？”瀛珠不懂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用水洗冰雪只会让冰雪冻得更厚一些吧！
梅二先生道：“除了这疯子，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对药理、对画作精明至极，但这种最简单的道理，他却永远也弄不懂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传人梅林，那高冠老人回头看到了他们，大惊失色，撩起衣襟便往里面跑，嘴上还高呼道：“快、快、快、快把厅里的字画全都藏起来。晚一步这些画儿便要找不到了。”
“我不过是带几个朋友来这里罢了。你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吧！”梅二道。
梅大没好脸色：“你能有什么好朋友，都是江湖上下三滥的人罢了。”
看来梅大和梅二的关系不是那么好啊！一看到梅二拖着一群人来到他这里，立刻认定了李寻欢等人是江湖上不三不四的人。
媚儿继续笑道：“老大，我这个朋友可不一般。小李探花你总听说过吧？”
不得不说，小李探花的名头果然响。
梅大听见了，整张脸都亮了，急吼吼地跑过来询问清明上河图的下落，果然是对画作如痴如狂的人啊！但是在听到李寻欢说无法见识之后，整个人又回复到刚开始的冷清状态，一句“没有解药没有酒”急煞了铁传甲和瀛珠。
倒是李寻欢，一点都不难过。“生死有命罢了。”
这个梅大绝对是一等一的怪人，明明前面都把解药和酒收回去了，在听到李寻欢的解释之后又让手下弟子给端了回来。铁传甲开心得很，眼眶微红，喜悦的泪水不禁盈满整个眼眶。瀛珠虽是无法理解这个梅大的性格，但是很高兴李寻欢有救了，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不禁笑出声来。
梅大看了梅二一眼，仿佛在问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这么开心？
“这位瀛珠姑娘是李探花的……”梅二不知道该用哪个字眼比较好，红颜知己？妹妹？
瀛珠原本是背对他们的，听到梅二说话了便迅速转过身来，爽朗的笑道：“当然是妹妹啦！我叫的是大哥呀！我就说大哥是好人，好人有好报，老天果然开眼。”
在场所有人都在江湖中飘荡数年，听到此番天真的言论都笑了，如李寻欢和铁传甲；也有嘴角挂着讽刺笑容的，如梅大。
“这世界上好人往往死得快些，倒是那些坏心肠的活到寿终。”
瀛珠毫不介意那明显的讽刺，回道：“那也不过说明那些坏人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但是他的内心有否遭受谴责，是否整日惶惶不安只有自己才知道。我管不了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也管不了他们究竟活了多久，我只要我身边在乎的那些人活得长久幸福便够了。”
“这么说来，如果今天是其他人遭受此番折磨，你非但不会出手相助，还可能会了结他们的性命咯！”
“先生这话说得真是好笑！今天如果是其他人中毒受伤，我可能连看都不会看到，又遑论帮助之说呢！古人不是说过么，人心不足蛇吞象！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情我才不会去做呢！别人救不了，害了自己，让关心的人伤心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瀛珠直视梅大，眼神坦荡荡：“而且，这一切都只是假设。没有事到临头，我永远无法确定自己究竟会怎么做。”
梅大看着眼前这个天真又聪慧的瀛珠，忍不住点头赞同。
李寻欢原本有些担心瀛珠直来直去的个性可能会惹梅大不快，却没想梅大一点都不在意。
“李探花，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姑娘的？第一次见到我这个怪脾气的哥哥却一点也不害怕，大大方方的确实少见啊！”梅二喝着酒问道。
李寻欢自己也想知道，瀛珠身上的谜团太多，和阿飞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喝下解药之后，李寻欢的脸色渐渐好转，体力也恢复大半。铁传甲看着高兴，瀛珠亦是，是以两人守了一夜倒是未显疲倦。
天亮了，梅二觉得有些困了，正想回去休息的时候，便听到远处传来三个脚步声。
过了半晌，就听得梅大先生的语声在前厅响起，道：“大清早地闯来，是小偷还是强盗？”
那人道：“先生恕罪，在下等非偷非盗，还有一份薄礼奉上。希望那个先生笑纳。”
梅大先生冷笑道：“这个时辰来送礼，难安好心，快些回去吧。”
“那在下只好将这幅王摩诘的画带回去了。”
梅大先生失声道：“你说是谁？王摩诘？”
梅二先生皱眉道：“投其所好，必有所求。且让我看看他们到底是哪一路人马！”他将门推开一点，悄悄往外望。瀛珠也好奇地跟在后面探头张望。
第一人三十出头，身材短小，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双手托着长长的匣子。
第二人面色暗红，下巴上留着长过腹部的胡子，看他身上披着的紫缎团花大氅和凌厉非常的眼神，显然是个站在众人顶端的人物。
第三人却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脸上肉嘟嘟的，身上披着的红斗篷还镶着白兔毛的边，看来就像是个粉雕玉琢的红孩儿。瀛珠心道：不知是哪家的孩子，长得真是冰雪可爱。
除了那小孩儿，其他二人都是一副焦急的模样。对话之间，他们竟是要找梅二。有了王摩诘的画打头阵，梅大拦都没拦就让梅二出来见人了。梅二低声咒骂却还是走了出去。
梅二道：“你们知道我的三个规矩吧？诊金先付，此外强盗不治，小偷不治，你们想要我救的人符合这个要求么？”
那短小汉子首先站了出来，向着梅二作揖后道：“在下巴英，虽然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一个，但梅二先生总该听过我身旁这位秦孝仪秦老爷子在江湖中的侠名吧？”
秦孝仪是谁？梅二自然知道，他点点头道：“即是他，我有空便会去看的。”
但是这三人这么急匆匆地来，是因为秦老爷的儿子受了重伤，片刻都耽误不得。听得梅二如此回答，他们只能继续劝，但是梅二就是这样的怪脾气，说了日后去便是日后去。
巴英无奈，但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怒气，继续劝着。只是没想到那个可爱的红孩儿竟然跳起来大叫道：“这人好大的架子。既然他敬酒不吃，那我们也不用客气了，直接把他架回去不就完了。”
梅二冷哼一声，道：“凭你这句话，我更不会去了。我这里可还有病人，你们二话不问清楚情况便想绑人。怎么，秦大公子的命是命，我这里病人的命便不是了吗？”
“就是。我们先来的，你们连话都不问问清楚就想把梅尔先生请走，太失礼了。”瀛珠从梅二的身后走出，皱眉对着红孩儿道。
“这位姑娘，刚才是我们不对。但是这病的是秦老爷子的大少爷，也是当今少林馆座唯一的俗家弟子……”
梅二刚想指着鼻子大骂，便看到瀛珠跳起来，嚷道：“这算什么意思啊？人的命都只有一次，你们那边病的人是人，重要得不得了，难道我李大哥就不重要了？你怎的就知道你家病人的命比我大哥的命值钱！”
瀛珠越说越气，双手叉腰，瞧着很难缠，实际也很难缠。
那红孩儿不理瀛珠，抬头问梅二：“如果你这病人死了呢？”
梅二先生冷笑道：“死人自然不需要我来医了，只可惜他死不了。”
红孩儿“嘻”地一笑，道：“那倒未必。”
他忽然身形一闪，如离弦弓箭似地窜入了隔壁的屋子，身法之快，连屋里的铁传甲都吃了一惊。但是有人比他身形更快，那就是瀛珠。
瀛珠仗着比他高，挡着他的视线，隔开他和李寻欢，怒道：“你想做什么？”
红孩儿笑着道：“想他死。” 他嘴里说着话，袖中已飞出三根很小的袖箭，直取李寻欢的面目和咽喉。谁也想不到这看来十岁还不到的小孩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瀛珠吓了一跳，堪堪接住那三支箭：“好啊，长得像观音坐下的善财童子没想到心肝竟然比墨汁还黑。你爹娘究竟是怎么教你的？”
这一来一去让除了铁传甲和李寻欢之外的所有人都对瀛珠的身手进行了再次评估。这小姑娘的轻功真俊，接暗器的手法又如此老练，究竟是谁座下的弟子？为何从来没见过？
红孩儿冷笑道：“你以为就凭自己有了两手捉箭的功夫，就能拦住我吗？”接着他的身子凌空一翻，手里已多了两柄精光四射的短剑。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已向瀛珠刺了七剑。
这孩子心思活络，出招不拘手段，而且出手之狠毒，就算多年的老江湖也要自愧不如。每一招都仿佛想将瀛珠刺出个大窟窿来。
瀛珠的轻功很好，但是比起心狠终究棋差一招，始终不敢下狠手，是以渐渐被压制。
李寻欢看不过，一个招式化解了即将刺中瀛珠眉心的剑式，自己迎战红孩儿。
瀛珠在一旁看得焦急，李大哥刚刚解毒，武功还未完全恢复，这小孩儿真是太可恶了。铁传甲注意到她内心的焦急，示意她放松。以李寻欢的功夫，对付一个孩子绰绰有余。瀛珠看了一会儿，见李寻欢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未动一分一毫，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红孩儿的所有招式。
“这孩子长大了撒，必定比阴无极还要恐怖。”铁传甲在一旁感叹。
“阴无极是谁？”瀛珠问。
不等铁传甲作答，红孩儿便冷笑道：“阴无极又算得了什么？我七岁便已取人性命，他呢？”
瀛珠听了他的回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长得如此可爱，竟然是个小阎罗！
铁传甲沉声道：“此子长大，必是武林中一个大祸害，不如……”
李寻欢道：“的确，但是我心有不忍。”
说话之间，两人见招拆招已过百招。红孩儿再怎么不知天高地厚，也晓得今天遇见了高人。他急红了眼睛，咬着牙道：“为何你们非要与我作对。我告诉你，只要你们敢伤我一根毫毛，我的父母必定会召集天下群雄好汉，到时候不将你们杀得丢盔卸甲才怪！”
瀛珠接着说道：“能把你管教成这样，想必你父母的武功是一等一的好，心也是一等一的狠。”
红孩儿狠狠瞪了瀛珠一眼，对着李寻欢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爹肯定会给你好看。”
李寻欢默然半晌，缓缓道：“我不会杀你的。如今你年纪还小，若有人严加管束，还可成器。趁我还未改变主意前，快走吧。”
红孩儿虽然愤愤不平，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对上李寻欢是不可能得手了，于是一招收剑，喘息着道：“你究竟是谁呀？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李寻欢道：“问得这么仔细，难道想报仇？”
红孩儿面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道：“你饶了我的命，我怎么还会报仇呢？我是真的佩服你的武功罢了。”
李寻欢目光闪动，忽然一笑道：“你想不想学？”
红孩儿大喜道：“你肯收我徒弟？”
李寻欢笑道：“若有我管教，你将来定能成器……”
红孩儿不等他说完，便已弯腰拜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岂料，这“拜”字刚出口，又是三道乌光自他背后急射而出。
谁都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全身上下都暗藏机关。
李寻欢这次才真吃了一惊，若非身经百战，这一次只怕要伤在这恶毒的童子手里。
红孩儿还要上前出招，却被瀛珠拦住，这次瀛珠对着他可没刚才这么客气了。瀛珠的小师父并非善类，只是受陪伴在他身边的朋友的影响，渐渐收敛以前的狠毒，但对着瀛珠教授的时候又仿佛回到了当年。
“瀛珠，你给我听着。小师父今天告诉你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年幼的瀛珠牢牢记着这句话，但是直到今天却刚刚领悟这句话的意思。
欠管教的小屁孩，心肠如此狠毒，长大后一定为祸武林。她这么想着，伸手想从身上摸出防身毒药，看看应该用哪个对付他。但是瀛珠还没想好该怎么对付他，便被李寻欢喝止了。
“瀛珠，放开他，过来。”这一次，李寻欢的声音严肃无比，这让瀛珠有些害怕。等到瀛珠走到李寻欢身边，便看到他一掌挥向红孩儿。
那红孩儿还想用掌中剑刺向李寻欢的手腕，却不料李寻欢的手掌已经拍向他的胸膛。
红孩儿的武功最终还是被废了。
等巴英看出李寻欢的意图，快步赶来劝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你快去叫爹爹来给我报仇。”巴英看着大哭的红孩儿，心下懊悔不已。
而这时刚才一直在外面看戏的男人也踱了进来，此人便是秦孝仪。红孩儿对着他哭喊：“秦老伯，这人的气焰如此嚣张，您老人家就这么看着他伤了侄儿吗？”
秦孝仪冷冷一笑，道：“若是别人伤了你，老夫自然会出手；但如今伤你的是李探花，侄儿你、只有认命了。”
“为……为什么？”
秦孝仪扫了李寻欢一眼，道：“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红孩儿摇了摇头，看向李寻欢的眼睛满是恨意：“我只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恶人！”
秦孝仪目中又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缓缓道：“非也非也。侄儿，他可是名动八方的‘天下第一刀’，同时也是你爹爹的八拜之交——人称小李探花的李寻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探花郎得救 误伤故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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