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翼 （袁祺） ...
-
一向注重“家长形象”的哥，侧窝在沙发上，睡得香甜且纠结。双臂，紧环着抱枕。双腿，曲向腹部。就连遥控器，都没舍得扔，紧夹在，曲起的两膝之间。这种毫无形像可言的睡姿，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被调成静音的电视里，那只，不知道是叫机器猫，还是小叮当的铁皮猫，正在上蹿下跳地演着。我实在是搞不懂，哥为什么会如此钟情于，这只铁皮猫。
我缓慢挪步到沙发旁，看到哥的领带已经是半挂着了，衬衣的钮扣，也扯开了几颗。西服更是被腻磨（揉，蹭）得跟破布似的，整个儿的，捆在身上。可能是因为捆得难受。哥时不时的扯扯衣服，动动身子。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试图去帮他，整理衣服。手还没碰到人，却让他预醒地皱眉，吓顿了手脚。我保持着别扭的姿式，纹丝没敢动。等了半天，哥竟然没醒，只是扯了扯自己的衬衣，又睡了过去。我费劲地帮他抽出了领带。把他因为撕扯而掉出的贴身玉佩，塞进了衬衣里。又引他的巧劲儿，挪正了他的身子，抽出了膝间的遥控。折腾了半天，总算是看起来，舒服点儿了。我这才松了口气，缓挪着身子，虚坐在哥的脚边上。抬眼巧瞄见了哥脖子上，那块玉佩的吊绳儿。让我不经意地愣起神儿来。哥身上的这块玉，具哥说，是宇哥的母亲，偶得了块上好的和田白玉。因为质地上程，甚是难得，所以不惜重金，请了巧匠，雕成玉佛（宇哥的母亲信佛）。剩下的余料，弃了可惜。便雕成了玉佩。这玉佩，共有三块。分别给了哥，宇哥及郎歆（郎玖州之子）。哥的那块是麒麟，宇哥的是房子。郎歆的是狼头。不过现在，哥身上的是房子。他的那块麒麟，在宇哥身上。具宇哥说，那是我哥死皮懒脸，跟他磨（要）去的。只是我哥对这事儿，拒口不认。他们对这玉，都很珍惜，洗澡时，都没见他们摘下过。而对于那块狼头玉的主人，我就真没什么好感了。在我的记忆中，冒似，他和我被揍，总是能搭上些关系。郎歆是玖爷（郎玖州）的独子，而玖爷（郎玖州）和拓爷（沈云拓）是异姓的亲兄弟。因为这层关系，他和我哥及宇哥走得很近。他人长得也算是善气，对我也算随和。可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别了哪根儿筋，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总觉得，他的那脸善气，是装的。就觉得，他在我哥和宇哥之间很碍事儿。小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喜恶都挂在脸上。就为他，我可真是没少挨我哥揍，一句目无尊长，就够我几天，趴着睡了。宇哥母亲出事儿后，哥受连累被罚，宇哥负气离家。郎歆跟我哥，就走得更近了。再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就出了国，去留学，直到现在，也未曾听说，他回来的消息。我有感觉，宇哥也不喜欢郎歆。每次我因为郎歆挨揍了，宇哥都会负气地把我抱走，几天都不搭理我哥。宇哥向来生气分级别。一，开骂。二，动手。三，不理人………..
我还在愣神儿这空儿，哥梦噫（做梦）不经意地一脚，疼得我，直接出溜到了地上。险些叫出声儿。再看哥，竟换了个姿式，又接着睡了，完全没有要醒的动静儿。我缓了半天，才往哥头的那边儿，慢慢蹭过去。哥舒展了眉头，睡得跟猫儿似的。这与平时那长兄为父的气势，判若两人。这样的新大陆，让我玩心大起。我用手指，轻戳了两下他的鼻梁。见他只是挠了两下，抽了抽嘴角，又没了动静。我大胆地去捏他的脸颊。就在手距他的脸颊，还有两公分处……
“你够了没？！”
“哥，你醒着。”错不妨一声斥，吓得我，猛缩回手，身子僵着半蹲，没敢动分毫。
“让你捏半天，死的，醒不了~！”哥翻身，坐直了身子。把抱枕，扔到了一边，用手搓了把脸。这才瞄向我：“这才几个小时，怎么就醒了？”
“我疼，我难受，我睡不着。”
我这话，虚和（娇气）占了大半。却让哥听得，眉头一皱。不待我说完，就直接反手，把我抡到了沙发上。摸了额头，又到后背上，护撸了一把，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没烧。”突然，像是回过味儿般，一脸玩味儿地打量着我。上挑挑唇角，猛得扬手，就要赏巴掌：“小王八蛋！诓我呢，是吧？！这还是打得你轻！”
“哪有~！”我笑躲着哥的巴掌，嘴上却是死硬着狡辩
“不在屋里，好好躺着，出来穷折腾什么？”哥拉正了，我躲巴掌的身子：“是要喝水还是撒尿？”
“我不喝也不撒。我想去洗个澡，浑身粘糊得我闹心”
“就你这兔崽子，毛病多。”哥这儿，嫌我事儿（事多）的同时，已经半抱半扶地撑起了我的身子，把我身子的大部分重量。遣到自己身上。绕开沙发，向浴室方向，慢慢地挪动。
“哥，宇哥呢？我没看到他人呢？”
“出去给你这祖宗，买食儿去了。少爷，您！这不是有功嘛~！”
“哥，您又埋汰我~”
………………………………………………………………………………………………………..
浴室里…………
在哥调完水温后，我们，已经大眼瞪小眼半天了。哥冒似,就没有要出去的打算……
“你看什么看呀？穿着衣服，洗澡呀！马立儿脱，还害臊不成，你哪儿，我没见过？!”
我小时候挨揍，哥觉得自己打重了，心疼了。都会用这个法子，来适个软儿（服软儿），来哄哄。可他的这个热情，却总是能把我，吓得不轻。我哥手重，帮我洗个澡，真跟上刑似的。我还真就有些招架不住。对于我哥说的那个不好意思，倒是没啥太大感觉。他是我哥，我早就太习惯了。不过今天，比起对“上刑”的恐惧，我更怕，我哥看到我身后的伤，我怕他难受，怕他心疼。
“哥，甭了。我哪有那娇贵，我自个儿来就成，您出去吧。”
“嘿~！怎么个茬儿？少爷，您这儿，还真是有功了，是不？马立儿地脱，别废话~！”我哥这认准的一事儿，真是死犟到底。说话的空儿，已经开始上手了。
我这左躲右闪，哥那连哄带吓。折腾我这儿，汗都下来了。就在我奋力抗争地当空儿，一声儿开门的动静，让我看到了希望。我知道，这是宇哥回来了，忙着大叫：“宇哥，宇哥！”
“闭嘴~！叫什么？我给你洗个澡，弄得跟我给你上刑一样。你再给我叫个听听。马立儿地脱！这惯得你。”
“我不~。宇哥！宇哥！！！”
“祁睿，你逗他干什么？！”
果然，还是宇哥的力度最大。就这一嗓子，我们哥俩，都顿了动作。哥震唬（吓唬）般扬了扬手，却没舍得拍下来。换成手指，狠戳了戳我的头。才愤愤地摔门出了浴室。
就这会儿的折腾，弄得我身子，跟快散架儿似的。费劲地脱了衣服，别扭地顺着镜子去看自己身后。果然够惨不忍瞩，够色彩斑斓。我闭着眼睛，忍受着微热水温，冲下的痛感。偷听着，两哥在门外的对话……..
“你没事儿。又逗他干什么？！”
“我给那祖宗洗澡呢~！啥叫逗他？”
“你给他，买裤头儿（内裤）了没？他包里那些旧的，都让我，顺垃圾桶了！”
“买了~！”
“那我的呢？给我买了没？我要那….” !~! ”我艹!~房宇你这犊子！往哪儿扔~！！”
宇哥说话。还是那么行动派，哥还是那么粗犷地细致。我的笑，被突然冲进门的哥，吓僵在脸上。我忙扯了浴巾，围在腰间，后背紧帖向墙壁：“哥，您，您怎么又进来了？”
哥把新内衣，搭在衣架上，并没有答话。只是把我帖墙的身子，慢慢地转了个个儿。拍掉我提着浴巾的手，把浴巾扯下来，扔到一边。就这么愣愣地站着，不发一言。我别扭地回头，看到哥紧蹙着眉。我故作轻松：“哥，就是看着瘆人，其实，一点儿都不疼。”
哥仍是没有答腔，只是一手拿着花洒，一手压低了我的头，给我揉搓着头发。哥这种沉默，让我难受。我打开僵局般，去拿哥手上的花洒：“哥，我自己来就成了。”
“闭嘴~！”哥拍掉了我去抓花洒的手。再次沉默。替我洗澡的期间。除了那两个字以外，再也没说过，任何一个字，只是，手，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轻过………..
………………………………………………………………………………………………………..
客厅………
身后的伤，因为热水的缓和，让感觉，更加的敏感。我没敢坐。哥也没有勉强。正立着用大毛巾，擦着我的头发。宇哥，在厨房里折腾。明明买的是快餐，宇哥非要把快餐盒里的菜，挪进盘子里去。好不容易折腾好，把菜端进餐厅。过来瞄了我一眼，又开始把餐桌上的菜。一样儿一样儿往客厅的茶机儿上挪。待真正准备吃饭的时候，我却犯了难。缓过劲的疼痛，让我连沙发，都不敢坐。坐在沙发上的哥，看我一脸纠结，嫌弃地扔给我一个靠垫：“日本式，跪坐，自个儿作的！活该！”
宇哥，了解我的喜好。样样都是我喜欢的。哥还是老规矩，把我和宇哥不吃的配菜，挑到自己碗里去。这么和口儿的饭菜，我却是没敢多进。一，我嘴疼，嚼着费劲，二，上厕所，着实麻烦。哥也没进多少。因为嘴上挨得那拳，费了半天劲，也没吃进去多少。一着急，也放下了碗筷。看我，一脸“平衡”的笑，对着他.负气般狠戳了我的脑袋：“都让你这小混蛋，害的，饿着，都不能吃~！”
老规矩，宇哥做饭，哥洗碗。哥很自觉地收拾去了厨房。我挪着垫子，蹭到宇哥身边：“哥，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沈赫自己在家，不安全。”对于这个孩子，我清楚全部。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我让小峥（徐峥）去陪了。没事。今天我和小睿，都在这儿睡。守着你。”宇哥习惯性地护撸着我的头发。
“甭陪我，我那么大人了。您还真当我是小孩子呢？”我没躲开半分，我喜欢宇哥对我的宠腻。
“我看看，哪儿长大了？”宇哥拉我跪直了，上下打量：“好像是，长个儿了？可怎么就不长心眼儿呢？”
“嗯~！心眼儿？都让他这白眼狼自个儿，给吃了，还长什么？”哥这收拾完了，从厨房走了出来。抢着，顶了我的腔。
………………………………………………………………………………………………………
两个月的休养，除了上夜校。宇哥几乎没让我出门儿。身上，除了还有些青紫的底盘儿，少许的疼感以外。一切都没什么问题。新生的头发，终于，能凑合出一个所谓的发型。这两个月，哥长住在我这。宇哥也隔三差五儿的，来我这，过夜，照顾。宇哥每次来我这，都会亲自下厨。也至于，他不来的时候，我真宁可，吃外卖…………..
轰~…………当！…………哗啦~………….
这已经是，这两个月以来，第三批盘碗了。哥，是真的，挺爱劳动的。虽说真的，力不从心。真的难以下咽。真的要吃者无畏。可哥，仍就是乐死不脾。
“哥。您看，这房子，是租的不假。不过，毁了它，也实在可惜。不然今天，您尝尝我的手艺？”满地的狼藉，让我没有半分插脚的地方。只能贴着门框，跟哥打商量。
“就你那儿，一煮（方便面），二转（微波炉），三炒蛋的破水平，给我在这儿，吹什么？滚蛋~！”哥一脸的气急败坏：“我告诉你，小祺官儿！注册会计师资格证，要是考不下来，你就等挨揍吧！你~！”
“马立儿的。滚屋里，看书去。一会儿好了，叫你。”哥倒起这帐来，我马立儿地躲边儿了。自是没有往枪口上撞的道理。
哗拉…………咣当…………稀啦………….艹！……………
“怎么样？好吃吗？”
“嗯~！很好吃。”
“我却~！这是啥玩意儿，比猪食还还难吃。还好吃？”看我满脸上，写着忍受。哥尝了一筷子后，倒了所有，所谓的食物：“祺官儿，打电话订餐~！”
“……………………….~哦~”
…………………………………………………………………………………………………….
就在这儿重复地实验，碎碗，品尝，订餐的重复过程中。我结束了，养伤的隔离。今天我搬回哥的家。回去的时候，沈赫没在。只有宇哥，在家里收拾。我喜欢的颜色，我喜欢的风格。从装修到橱柜，从摆设，到衣服，事无粗细，物无大小，件件用心。处处妥贴。我抚着，房间里的一切，感到万分的惭愧。哥他们，无保留的宠爱。我却是那么得，不让他们省心。
就在我自己，反思地当空儿。放学回来的沈赫，冲了进来。孩子笑得一脸灿烂，一声小叔叫得，没有半分生疏。对于这个孩子，我在哥及宇哥的话里话外，了解了不少。哥说时，那宠爱的神色。宇哥说时，那无奈的表情。让我很容易总结出，那是个很傲娇且可爱的孩子。可是没料到的是，傲骄的体质，不是拥有而是飞跃。从代表两个父亲，对我的欢迎。到夸张地说是因为我帅，而索要签名。再到表明觉得我酷，要跟我混，直到最后，被宇哥拖走的下场。这个热情地小东西。冲散了我刚才的全部忧伤。
哥抱着个盒子，一脸无奈地看着宇哥，拖走了沈赫。走到床边，装假不屑地把盒子扔到床上：
“咳~嗯~那~！给你的。”只看盒子的形状，我就知道那是把吉他。年少时期的我，在闲暇的时候，总喜欢抱着吉他，哼唱。记得曾经，我会在自己看的场子里，玩票儿地唱上几首。为这个，总被我哥抓到。哥不喜欢我玩这个，他总觉得。一大老爷们儿，玩这个，是不务正业。每次抓到，都抽上几皮带。然后，踹我去干正事儿。每次都会放出同样的一句狠话：“下次抓到，直接打死我。”可每次，都说下次抓到。哥兴是看到我，只盯着吉他走神了，没给他反映。拍了拍吉他盒子，吓唬我：“紧着皮，敢玩这个，误正事儿，打死你~！”唬完我，不等我答话儿，就直接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想是突然想起了别的事儿。停了脚步，叩了叩门框：“明天，来星宇（哥的娱乐公司）,找我~！.........”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翼 （袁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