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哎呀这么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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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注定大家都很忙碌，骆守宜当孝顺女儿当到底，一直陪父亲到家，打电话在吉祥戏院确定了包厢，然后坐车出来，就这么巧的，居然在路上看见了姚细桃。
姚细桃换下校服，穿着一件淡蓝色柳枝条儿花纹的长旗袍，下面是薄薄的灰色长裤，头发还是梳着两条麻花辫，辫梢打了两只很小的淡蓝色蝴蝶结，脸上没什么表情，抱着手臂淡漠地看着面前两个献殷勤正在争论什么的男子。
骆守宜眼尖，瞧见那俩男人是谢春霖和弹钢琴的小冯先生，都穿着浅色西服，光着头没戴帽子，胸袋里规矩地摆着叠好的白手帕，那穿着举止不像是站在大马路边而是马上要进金色大厅听音乐会，奇怪，他们三个怎么会凑一起的？
叫司机停了车，她把头探出窗外，咳嗽一声，用惊喜的腔调尽可能地大声说：“哎呀！密斯姚！真巧！”
姚细桃眼睛一亮，用和她声音不相上下的高调门说：“哎呀！密斯骆！真是太巧了！”
说着她快步向汽车走来，恨不能立刻就摆脱掉后面两条尾巴，但是谢春霖和小冯先生都是男人，步伐跨得比她还要大，谢春霖抢先一步拉开了车门，笑微微地说：“今晚我们的运气一定非常好，才遇上了两位小姐，不知道密斯骆有什么安排没有？不如我们一起去北京饭店跳舞去？”
跳舞？泡吧？蹦迪？骆守宜精神一振，刚要兴奋地答应，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去看姚细桃的表情，姚细桃这时候已经坐进车里，无奈地压低声音说：“刚才我还说缺一脚，结果你就来了。”
“得，怨我怨我，那地方是喧闹了些。”谢春霖察言观色，急忙换个节目，“不知道密斯骆用过晚饭没？或者我们去六国饭店吃西餐也是顶好的。”
两人沉吟了一下：这个可以有！
反正也甩不脱这两块膏药了，就算这时候来个街头飞车5，就北京目前的交通路况，他们叫辆黄包车也能追上来，不如大方一点，反正西餐厅是公众场合，也不怕他们玩什么把戏，安全性较高。
于是汽车改了道，载着四个人直往王府井而去。
“对了，你们三个是怎么遇上的？”骆守宜不好直接问姚细桃，只有装作局外人漫不经心地提起话头，“密斯姚晚上不用做功课么？”
“原是我们冒失，自从上次两位小姐登门之后，许久不见，怕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于是备了些土产上门问候，也算街坊间的走动。”谢春霖一向是场面上的人，谈笑风生地把话头接过，“谁料董太太就这样地客气，要留我们饭呢。”
说着又用肩膀推了小冯先生一下，笑着说：“密斯脱冯在西洋久了，是吃不太惯家常菜的，于是我们只好告了罪，辞出来，董太太看天色还早，让我们陪密斯姚散散心。”
说得好听，骆守宜知道董太太那一双富贵眼定是瞧中了这两位‘青年艺术家’，硬把姚细桃给打发出来的。
她当然不好揭穿，只是装不知道地问姚细桃：“平时找你出来看戏，你都说忙功课，今天怎么还有工夫出来散心？”
姚细桃耸耸肩：“本来我也没什么心可散的，但是舅母看了成绩单，不太高兴，于是我只有出来散心了。”
谢春霖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不满，急忙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比如密斯姚住的小院子幽静得很，密斯姚养的花真是枝繁叶茂，密斯姚这样的才华家里居然没有摆一架钢琴以供弹奏实在是太浪费了。
提起花，骆守宜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扑哧一笑，用手肘碰碰姚细桃：“哎，你院子里是不是有几盆夹竹桃？”
“是有啊。”姚细桃不解地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我今天在别的地方刚看到了几盆同样的花，被人打理得很精心，已经开花了，所以顺便提起来说一句。”骆守宜愉快地笑着，一脸‘我有一个小秘密快来问我吧！’的得意。
谢春霖立刻抓住这一点搭茬：“夹竹桃有竹叶之雅致，又有桃花之明艳，其实正合适密斯姚这样的姑娘，若是拿花类比的话，密斯骆就只有那芬芳热烈的红玫瑰可以媲美了。”说着感叹一声：“早知道今天能碰见密斯骆，出门前我就该去折一枝红玫瑰，以便奉上的。”
“这就是没有缘分呐！”骆守宜认真地补上一句，“我是说那枝红玫瑰。”
两位男士都捧场地大笑起来，气氛活跃了很多，小冯先生也一改那清高孤傲的艺术家气质，终于肯放下身段请教姚细桃‘在什么地方学的钢琴’‘学了几年了’
比起谢春霖来，小冯先生除了眼高些，倒不令人讨厌，言辞中透露出他本来是安徽人，名予洲，英文名字叫查理，家里颇有几个钱，曾在欧洲学过两年音乐，父亲去世后长兄掌了家业，并不太管束他，由得他自在外面追求艺术。
这种话落在两位密斯耳朵里，不约而同地想到‘宅斗’‘风雪之中被夺产的大哥赶出大宅门’什么的，看向他的目光也略带了些不同。
所幸小冯先生倒因此胸膛挺得更高了些，等汽车到了饭店门口，主动下车给二位小姐护着车顶，把谢春霖撇到了后面。
传说中的六国饭店果然是欧式豪华装修，大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闪得珠光宝气，两张长台都坐满了客人，却不闻喧哗人声，雪白的桌布上摆着各色鲜花，餐具擦得亮闪闪，骆守宜和姚细桃在现代的时候也并非没吃过西餐，但这里可不一样，分外感到新奇，左顾右盼的样子倒也符合她们的身份。
招待领他们到了一张四人桌坐下，谢春霖刚要殷勤地为二位小姐铺餐巾，没想到两人已经非常熟稔地自己拿下餐巾，抖开铺好，然后凑在一起看菜单，叽叽咕咕地说着，主菜是吃炸鳜鱼呢，还是牛排，为什么是鲍鱼汤这么高端，其实奶油南瓜虾茸汤就不错，酿鸭胸肉就不要点了，这里的鸭子一准没有全聚德的好吃……
趁她们在讨论，谢春霖扭头对冯予洲低低地说：“小冯，你不地道，明明是我先发掘的人，你却要半路来插一手，敢割我的靴腰子呢！”
冯予洲瞥他一眼，冷笑着说：“密斯姚从上到下，从举止到谈吐，那一点是你发掘的呢？我们无非各凭本事罢了，只是看人家见惯世面的样子，你那几手可拿不下来。”
谢春霖哈地笑了，看看四周，又压低声音说：“素日只当你是个音乐痴人，还没领教过这场面上的手段，等着瞧罢！”
冯予洲毫不畏惧，针锋相对地说：“你只当北京的女学生都是苏丽那样眼皮子浅薄，肯为了几件衣服几条珠链就跟你从家乡跑出来的？只怕错了主意。”
谢春霖眉头一扬，带有几分傲然地说：“苏丽只是我的干妹妹，你可休要在密斯姚面前抹黑我。”
冯予洲只是冷笑，并不出声。
这边骆守宜和姚细桃抬手把招待叫过来，下了单，然后双双站起，摆出无暇可击的微笑轮流对两人说：“我们已经点好菜了。”“现在去洗手间补一下妆。”“你们二位请自便。”“慢慢聊喔。”然后手挽着手径自走了。
这时候两人才发现光顾自己说话，冷落客人实属不明智，却又没法补救，憋了一肚子火，看见招待转身要走，愤然地说：“西崽！还不站住！我们也要点呢！难道我们四个人就吃两人份的菜么！”
招待慢吞吞地走回来，笑着说：“哦，我本打算过一会儿再来的，看二位先生讨论得实在激烈呢。”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哎呀这么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