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回忆》唐祎衡

4、疑惑

　　黄泉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吃过饭了，说是因为忙着工作。神乐还是习惯性地每天会做好两人份的饭菜，盛好两碗米饭，默默地吃完，等到另一碗饭不再冒起热气，才把碗筷收好
　　今天，黄泉回家了，拖着疲惫的身影。神乐正坐在饭桌前发呆，这是她这几天莫名其妙养成的习惯，可能还是想等黄泉回家，才会等着那一声开门声，和她一起度过这彼此都不说话的凝滞时间
　　“很累了吧，吃点饭吧。”
　　“不了，你自己吃吧，我有点头痛，想先去休息了。”
　　“不吃饭对身体不好的，多少还是吃一点吧。”神乐向黄泉递过一碗冒着热气的饭，但是已经不烫手了
　　“我说了我不吃！”黄泉突然失去了耐心，向神乐咆哮，粗暴地挥手打翻了那碗饭，恶狠狠地抛下一个眼神，快步转身走回了房间
　　神乐呆站着看着黄泉背影消失的走廊尽头
　　黄泉……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讨厌吗？
　　两行咸咸的眼泪顺着被风吹得有些干涩的脸颊滑落

　　“各位，有没有觉得黄泉最近开始精神错乱了？”樱庭有时候是挺多嘴的
　　“别胡说！她没有发神经。”岩端回头瞪了他一眼
　　“不过她最近行为有些偏激是真的，连神乐看见她都刻意地在躲。”剑辅插了一句话
　　神乐本来正欲伸手推门进去，却听见里面传出的议论声，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瞳孔在一瞬间收缩了一下
　　“如果连神乐都在回避的话，那恐怕是真的出状况了。”
　　“别那么危言耸听嘛。可能也就是最近事情多，把她弄得太累了，黄泉又是土宫家新任的继承人，位子还没有坐稳，外界来的那么多非议和压力，让她脾气不大好，就这样而已吧。”
　　“嘛，也但愿如此吧。”
　　神乐转了个身，靠在了墙上。她突然莫名地开始怀念起过去，那并不存在的过去，以及，紧紧攥着那只犯下罪孽的右手

　　剑辅急匆匆地冲进对策室
　　“突……突然接到紧急报告！东京城郊西北方向出现大量类型B……诶？”
　　也难怪他惊讶。本来应该一直有岩端和纳布在喝茶看报聊天的对策室，此时居然只剩下了一个人，而且那人居然是……
　　“黄……黄泉前辈？”
　　“别那么惊讶，不死子说无论如何今天都不允许我去搜碎片了。于是，岩端他们去了，就剩我一个在这里休息。”
　　“是这样啊……这次很莫名其妙，突然爆发出这样子大规模的类型B统一行动。之前好像没有过这样子的先例。”
　　“灵压突然一下变得好混乱啊……”黄泉挠了挠自己脑后的头发
　　“剑辅，你留在这里看着，我去解决这件事。”黄泉提起狮子王，那样子，宛若一个即将奔赴万里之外戎机的战士
　　“可是前辈你……”
　　“不要问那么多，剑辅。”
　　打断了他的话，黄泉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她隐约预感到，这次有事要发生。所以她决定身边不带任何人，因为，这件事也许只和她自己有关

　　狮子王划破了凝滞的空气，一道银光伴随着黑烟的碎裂闪过
　　又解决掉几个类型B
　　奇怪，今天他们的能量怎么好像比以往脆弱了？

　　黄泉并没有多想，实际上，她也没办法多想。森林深处那一道幽幽的红光，正吸引着她一步步向里走，不受控制地，向里走

　　“三途河！”黄泉失声地叫了出来，乱红莲不甘心地要冲破主人的控制，冲上去与三途河一站，但还是被黄泉制止了下来
　　“嘘、嘘——”三途河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怎么你们看见我都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
　　“很简单。因为你是恶灵，我是退魔师，天生的使命就是要毁灭你。”
　　“你们啊……”三途河摇了摇头，
　　“都是一口一个退魔师退魔师的，这个身份，对于你们而言就真的是这样子无上的荣誉吗？”
　　“这是一个你永远都体会不到的光荣的使命。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们’？”
　　“啊，这个嘛，因为前阵子神乐来找过我。到底是你妹妹呢，是你教出来的，也和你一样，把退魔师这个头衔看得很重。”三途河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她为什么要来找你？”黄泉紧追不舍
　　“没什么。来拿点东西而已。我已经给她了。”
　　“找你拿东西？”黄泉很明显是觉得这是三途河一句蹩脚的谎话
　　“对啊。找我来拿杀生石。”
　　“杀生石？”
　　杀生石三个字一下子戳中了黄泉的软肋，她最难以接受的就是杀生石，这个凝聚了邪恶念力的石头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回去可以试试，用你长期斩杀恶灵凝聚下来的灵力感觉一下，看看她身上有没有杀生石的气息。”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吗？”黄泉更加用力地攥紧了狮子王
　　“你大可以不信我这个恶灵的话啊。”三途河又习惯性地用手理了一下银色的头发
　　黄泉冷冷地看了他一会，转身走开了

　　三途河面对着黄泉离开的方向，笑了

　　“出来吧。”
　　从旁边树林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刚刚三途河用自己的灵力创建出了一个黑暗结界，把这个人笼罩在了里面，才使得敏感的黄泉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那人直接就开口质问三途河
　　三途河回过头，用右眼瞥了一下那个人
　　他一挥手，如暴雨般的短矢铺天盖地地飞出，扎在了那个人的全身上
　　他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声响，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三途河冷冷地看了看身旁的血迹
　　“你觉得你真的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让我帮你忙吗？太天真了。我只不过是要利用你一下而已。”

　　黄泉没有回对策室，只是一路疾行，快速地回了家
　　神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从走廊上走过来迎接自己，但是她卧室的灯亮着，看来人应该还在家。难不成她开着灯就睡着了？
　　黄泉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了，要是再用一点力，似乎就会崩断。她抽出了刀，一步一步靠近神乐的卧室，耳朵十分敏感，不放过任何一个动静，哪怕是自己的呼吸声她也视之若敌
　　小心翼翼地靠在门边，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聆听了很久，发现里面并没有声音，黄泉才拉开了一道缝向里窥视
　　神乐正趴在书桌前打着盹，面前是一本摊开的书
　　黄泉一下子把门拉开
　　用功也用功过头了吧，看书都看到睡着了

　　黄泉无奈地摇摇头，解下自己的外套帮神乐披上

　　手一瞬间僵硬在了空中

　　杀生石的气息

　　还有恶灵的灵力感应

　　黄泉手猛地一松，衣服落在了榻榻米上，她本能地举起了刀，冰冷的刃口即将亲吻上神乐毫无防备的头颈

　　但这一刀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把刀收回了刀鞘

　　算了，今天先算了吧

　　父亲，我还真是一个不合格的退魔师
　　一直在意着前方可有可无的追求却忽视了自己身旁
　　最珍视的人

　　父亲
　　是你的话
　　你会怎么做呢？

　　漫无目的地走到中庭，一只诡异的蓝色蝴蝶从眼前一闪而过，黄泉扭过头，顺着它消失的方向看去
　　屋顶上，三途河在那里坐着
　　“你相信了？”
　　黄泉没有回答
　　三途河似乎是料想到了黄泉的反应，从瓦片上跳了下来
　　“你会怎么做呢？杀了她吗？”
　　“我会的。”黄泉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不，你不会。”三途河很有自信地笑了，
　　“你是杀不了她的，你做不到。我并不是指你没有能力，恰恰相反，你的力量可以解决她，我只是说，你的意念做不到。因为无论如何你还是愿意去信任她的。”
　　黄泉一动不动地看着三途河
　　“也许你会不愿意承认，但我很清楚，你不会杀了她的。即使我说了这些话，可能对你造成了一些刺激，你会想要证明你会杀她，但我很肯定地告诉你，你、不、会。”
　　“记住，我随时会出现。做好准备。”
　　蓝色的磷蝶似一阵风般起舞，三途河也消失在了蓝色的风里

　　“神乐，东京西北方向52公里，有类型C出没。”对策室的同事念着手中刚刚传回的报告
　　“知道了，这就去。”神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乘上乱红莲走了
　　身后，是一双神秘莫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