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雨落初音

4、造杀孽

　　“这位小姐……”一个还不算难听的声音在耳边顿住，左手指缝微开，受困的水滴立刻尽数淌下不留一丝痕迹。
　　笑转头，看见一张怔怔的近在咫尺的大脸，不觉退了一步。除了嫣然，她不习惯和别人相处太近。而嫣然，已经离开她好久了……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没用到不能保全自己的男人。
　　“有事？”多少年没用的声带发声有些艰难沙哑，笑眼角微紧。
　　“呃……”那人仿佛被人从迷雾中唤醒，仍有些搞不清楚状态，不过一双眼睛却已经开始老实不客气的盘旋在她周身上下。
　　这张神绘的容颜果然是招祸的东西。只不过，是给别人招来祸患！
　　“没事就滚！”趁她还不想动手。笑别开眼睛，不再看那个猥琐的东西。
　　这个世界，实在是让人厌恶。
　　让人厌恶。
　　却是她唯一的栖身之地——她讨厌这样的结局，却不得不——从她剪断头上的丝线背弃神起，她……已经没有退路。
　　她背弃了对她们来说等同于创世一样的神，来到嫣然身边，却仍然救不了她……
　　嫣然她……为了那个人，情愿灰飞烟灭！
　　她……救不了她！
　　救不了她！
　　“小姐请不要误会，在下并无恶意。”那张大脸完全不知危险将近，完全不懂得收敛。他只知道在这山间遇见了一个绝色——一个让他色心蠢蠢欲动的绝色。“在下钱姓，乃京师人士皇亲国戚，家中往来俱是当朝显贵要员金银成山良田万顷屋舍千间……”
　　“滚！”笑打断那人的自我膨胀自吹自擂，走到亭子另一边。不过这八角亭子实在是不大，她和那位“鼎鼎大名”的钱公子也不过隔了区区两三人的距离。
　　原来姓钱……她心中冷笑，这么猥琐的人，当然不可能姓穆姓萧姓白姓玉姓东方西门司徒慕容……
　　“别拒人于千里之外么……”钱姓公子挨近身来，“在下见小姐孤身一人独处荒野柳眉紧蹙面带愁容，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不好解不可解不能解的烦心事。小姐尽可对我直言，钱某愿为小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那人把满是肥肉的鸡胸脯拍的震天作响，涎脸笑道，“再说，如此深山相遇也是有缘，钱某对小姐仰慕之极，只盼能与小姐琴瑟合鸣共结鸳盟同偕欢好……”
　　笑闪身躲开那只堪堪伸到她腰际的咸猪手，冷道，“我说滚，你听不懂人话？”这个世界让人厌恶的其中一点，就是不论走到哪里，不论过了多少年……总有那么多自以为是色胆包天的败类存在！
　　“小姐……苏……”赶紧把口水吸回去。钱公子再接再励不屈不挠，想他钱鑫鑫，姑母乃是宫内最受宠的钱妃，本人是京师第一富商钱多金的独生爱子，号称燕京五公子之二。家中俊仆群拥美婢如云，平日里又和朱赵孙李逛尽了八大胡同勾栏妓馆，却从未见得过如此佳人。
　　眼前女人年已双十，虽然大了一些，衣衫也有些怪异不像大明朝良家妇女穿着，不过——这张脸蛋似嗔似笑无不勾魂摄魄，腰肢绵软柔若柳条……他文墨不太通，只隐约记得当初爹画大价钱请到后来又被他打跑的西席老头子教的那个什么什么赋里有这么一句可以形容——钱鑫鑫摇头晃脑假装斯文的吟出，“毛嫱障袂，不足程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
　　还有……钱鑫鑫视线挪到笑后颈，那里领口后倾，衬着黑衣映出一片雪色光滑白皙，就如雕琢打磨上好的羊脂白玉，让人心荡神驰手痒难耐。
　　和这女子想比，他家的十八小妾都变成了庸姿俗粉，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真想尝尝她的滋味……
　　何况，这样的女人……苏，口水赶快擦掉……这样的绝色如果成为他钱鑫鑫的女人，岂不羡慕死那些狐朋狗友？就算只有一夜巫山，他也要得到她，必须得到！
　　此地旷野荒山，他们两人又独处小亭之内……思及此不禁色胆包天向前扑抱……
　　“钱某对小姐的心意苍天可鉴，只求小姐垂怜……”
　　“呃……”
　　砰！
　　钱鑫鑫捂着脑袋嗷嗷叫，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他潇洒过人百扑百中的钱大公子相好了位置饿狼扑羊，唔，更正，是求欢……却扑上了亭子的立柱，抱了满怀的朽木，还“顺便”磕坏了自己的头。
　　“很痛吗？”笑回眸，看这个登徒子捂着脑袋满脸淌血仍旧贼心不死的紧盯着她点头若捣蒜。
　　“你可以为我赴汤蹈火？”笑抿唇冷嗤，天下男子皆薄幸。如果世上真有这样的人甘愿为心爱女子肝脑涂地，嫣然现在还会好端端的在她身边。
　　当然钱鑫鑫不知道笑心中所想。这一抿唇在他眼里幻出了无限瑰丽风情。“钱某在所不辞！”为表示决心的手猛挥，在半空中带出一道血弧。
　　笑厌恶的后退两步，躲出血珠的射程范围，第一次看向钱鑫鑫的眼睛。忘了是谁告诉她，一个人本质究竟是好是坏，看他的眼睛就可以知道。
　　此刻那双眼睛里，满是混浊，满是情欲！
　　就那样直勾勾盯着自己，片刻不离……
　　他在……用眼睛扒她的衣服！
　　像这样的人，怎配安好在这天地间？又怎配得寿满百年？
　　“也可以为我去死？”她头微侧，下颌高抬，像这个世界里流着最高贵血液的公主。
　　“呃……”钱鑫鑫有那么一刻犹豫，随即想及眼前求索之人不过是一纤纤女流，便放心趋上前来谄媚涎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呵呵，笑垂头冷笑，“那么，我要造孽了……”
　　一语未竟，右手同臂平展，顺势直插入钱鑫鑫左胸……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插入。
　　白皙的手指随着鲜红寸长的指甲一点一点的没入……直到整只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