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眉》梦花阴

2、凌云公子

　　天将破晓，鸡鸣不已。那五姐妹刚行至华山脚下，那叫采苏的紫衣少女突然止步，一并拉住了身旁的小师妹采薇。众人不解，却也握住武器，凝神备战。突然从路旁的大树上跳下一个蓝衣男子，朗声夸赞道：“姑娘好耳力！”说话间破空而下，轻如凌云。
　　采苏却是不接他的话，只沉声道：“让路！”那男子也不恼，反倒兴致盎然地说：“姑娘说笑了，这路是你家的么？”眼下之意就是非要站这儿，你能把我怎么着。
　　几位少女皆是一愣，唯独采苏未失冰山之色，也不正眼瞧他一眼，只冷冷地说：“好狗不挡道。”这般言语搁谁也不能容忍，可那蓝衣男子却偏不生气，反倒继续纠缠道：“那我是人总可以站这儿吧？”众人又是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
　　因为采苏的求凰剑依然出鞘，眼看着就要直抵蓝衣男子的咽喉，可那男子却是依然气定神闲，岿然不动。这可吓坏了观战的四姐妹，“采苏！”、“快停下！“众人一齐喊道，可求凰一出，势如破竹，以采苏的功力，怕是收不回来了。
　　峨眉山的姐妹们心中一堵，心道这男子何必，武功不凡却妄自托大，白白赔上了自家性命。正当此时，剑已直逼咽喉，却见那蓝衣男子脚下微闪，移步换形，顷刻间人已在采苏身后。
　　“凌云步？”、“采苏小心！”随着两个清脆的女声，采蕙和采薇已然加入战斗，
　　琴声悠然，一曲《清心诀》倾泻而出，只让人杀意全无，采蕙抱琴而立，单手抚琴，却是绝代风华，那蓝衣男子果然一时怔住。
　　黎明将到，月华正浓，晨曦带露，采薇的袖筒里两条白色绫罗倏然飞出，莲步轻移，身轻如燕，顷刻间便将那男子团团束缚，皎然如月下仙子。
　　“鸣凤琴、飞燕绫果然不凡。”蓝衣男子似是颇为客观的评价道，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神色，眼中的狡黠之光一闪即逝，快的让人察觉不到，但却没有瞒过采若的神觉。
　　那身着浅墨色衣裙的女子，几乎与这黎明前的黑暗融为一体，以至于那蓝衣男子将她完全忽视，而她却将对方的一切神色尽收眼底，这般细心并非旁人能及。
　　采苏只觉一阵疾风扑来，转瞬之间已然离先前所站之地数丈有余。那蓝衣男子又是一愣，好不容易施展移步换形，逃过了飞燕绫的束缚，想抓个美人做人质，才有机会把话说开，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道何人有这般强大的灵觉，竟能从他手中把人抢走。
　　环视四周，截人的正是先前没有注意到的身着浅墨色衣裙的女子，那般潇洒灵动，自有一股英气，刚柔并济。心中暗自懊恼，这般不凡的对手，竟被完全忽视了，这下众人都退至安全区域，自己可谓是四面楚歌，处处受制。
　　正犹豫期间，采茵娇喝道：“凌云公子也不遑多让，请容采茵讨教一二。”说罢便从腰间拈起数枚棋子，堪堪射向凌云公子，让人招架不及。
　　这凌云公子在武林中可谓名气大盛，凭借三十六式凌云步笑傲江湖，鲜有敌手。峨眉五女初入江湖，虽也算得上高手，但他凌云还不放在眼里，要不是轻视对手，竟生生忽视了采若的存在，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他心中虽是百转回肠，身法上却一点也不敢怠慢，凭借着灵巧的步法避开采茵的攻击，却发现采茵本无意伤他，颗颗棋子都打在他身旁草丛和泥土中，事情似乎不妙，不待多加推测，便大喝道：“你在布阵？”
　　“现在才知道？晚了！”采茵眼中颇有骄傲之色，手中却是不停。
　　凌云公子再不敢轻敌，心知再不说明来意，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于是稳定心神，提气朗声道：“华山已是凶险之地，几位姑娘万不可再往前行。”采茵采蕙心中皆是一震，难怪这凌云公子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闲云野鹤，却偏偏要来与她们为难,这倒是一片好心，却不想……
　　“采茵，收起抚玉，莫要误了正事。”采蕙正色道。采茵一听会意地点了点头。俯身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又往树上是折了些树枝，左手一伸，娇喝一声：“抚玉，收！”先前射出去的几枚黑白棋子一颗不少地落在美人的玉手之中。
　　阵中之人正悻悻然松了口气，却不料采茵左手刚收回棋子，右手中的石子和树枝又飞射而出。正要提气避开，却发现那些石子和树枝都消失了，连着刚刚对面的五位少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云公子知是事情不妙，谨慎地打量着四周，只见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小道和两边森然茂密地树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再抬头看向天空，一轮明月格外皎洁，众星环绕，耀耀生辉，颇不似人间景色。
　　凌云公子稍微一看便知，自己又陷入了阵中，虽不似抚玉棋子那般步步紧逼，乱人心智，吸取真气，却胜在无所遁逃。
　　以自然之物布阵，能巧借天时地利，将人困在小小一方之地，却难以发现阵中生门所在。但这种阵法不能持久，一旦天时发生变化，这阵也就不攻自破。
　　凌云公子抬头看向天空中那毫无生气，亦不运转的月亮，心道这五个女子倒也可爱，布下此阵就代表不想取他性命。但为什么偏偏要去华山，落个有去无回的悲惨下场？
　　仿佛是听到了他心中的疑惑，虚空中传来采茵铿锵有力的声音。“凌云公子，华山凶险我们姐妹并非不知，所以才要连夜赶到华山，通知其它门派早作打算。我们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怎么得知华山之事，今日相告之情我们心领了，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众星拱月阵便不攻自破，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这番话，峨眉一行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去。采茵和采蕙本就默契超常，采蕙一言，不需多说，采茵就能领会她的话中之意。凌云公子本是好心阻拦，自是不能要了他的性命，但他武功高强，若真是要阻拦她们，那也是轻而易举，所以采蕙属意困他一时半会儿，采茵便会意地布下这众星拱月阵，刚好能困他到日出之时。
　　凌云公子即使能力再强，现在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五行阵法他倒是略知一二，但要解这样高深的却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索性躺在路中间，无趣地看着那一动不动的月亮，反正在这阵中不用担心会跳出什么猛兽，遂闭目养神去了，心中却是郁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