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奇谭 之 漠北有鱼》青衫一壶酒

10、第9章

　　晌午时分的绿洲，酒香饭香四溢。
　　碧蓝湖水，灼灼其华，如嵌在漫漫黄沙中的一颗璀璨宝石，靓丽动人。
　　白色帐篷环绕四周，相映成趣。

　　叶青离坐在帐内桌旁，桌上放着一张羊皮卷。她一会儿停笔思忖，一会儿又慢慢地往羊皮上描着东西。原休手抓小葫芦，倚在一侧，眼睛微闭，似在小憩。

　　描了很久，才显出些形来，一点一线，曲曲折折，加上旁边蝇头小字，分明是黎明时去巫女之处的路线图。叶青离身中奇毒被人救活之后，除了一些事想不起性格有些变化外，内力只剩下五成，不过其他倒是与以前无异，尤其是那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们从巫女处回来，和伊坦玛依努尔分别后，便想再去巫女那里一次。巫女分明就认识姜非墨，甚至那双鱼的下落，说不定也是知道却不告诉他们而已。那豹头龙角的怪兽，那仿若述事般的壁画，那九曲回折的通道机关，巫女的住处，无一不透着诡异。

　　而非常凑巧的是，刚才玛依努尔告诉他们，今天晚上巫女会去见大漠王，有要事商议。巫女每次见大漠王，都会说到深夜。

　　这样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两人决定今晚便去。

　　叶青离轻叹一声，原休立刻睁开眼睛，瞧瞧叶青离。
　　叶青离：“你来看看，是否有不对之处？”
　　原休温和笑笑，“你记住的东西，哪里会有误？”
　　他一下坐起，伸伸胳膊，将小葫芦递给叶青离：“今晚和我一起过去，现在先把这些喝了。”
　　叶青离接过，慢慢小酌。

　　原休：“你还记得那壁画中的第三幅么？”
　　叶青离点头：“有人浑身裹了布条，似是身受重伤。那女子跪拜，倒像是做什么仪式。”
　　原休：“怎么会想到仪式？”
　　叶青离皱皱眉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那正好是巫女的住处。所以把那女子当成了巫女。巫女一般都能祈福，那样做，说不定可以让那人恢复的快些。”
　　原休：“哦。”

　　叶青离又道：“就不知道为何那人会与第四幅中面目一样。第四幅中却是鱼身，有点像传说，不似真有其事。”
　　原休点点头，“以前听说一些古老的村落，供奉起来的图腾，也都是不是真人，倒是和这有些相似。”
　　叶青离：“图腾之物都是传说中有神力的东西，那些人供奉，希望得到保护或帮助。”

　　原休：“你看到他旁边之人么？那人竟带了面具。”
　　叶青离：“嗯。”
　　原休：“姜非墨也让我们送面具给巫女，伊坦说巫女最喜之物便是面具。偏偏她的住处竟刻了这样一幅壁画，却不知这个戴面具之人和她有什么联系？”
　　叶青离摇摇头，也想不出。

　　原休：“想不到便不想，今晚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叶青离拿着小葫芦，又喝了一口，也不说话。
　　原休站起身来，去翻他们的包裹，找那黑色的夜行衣。
　　叶青离：“现在天气晴朗，不知晚上如何？若是月朗星繁，就不容易了。”
　　原休瞧她如此，脸上忽然笑笑，声音里一本正经，“无妨。论默书我不如你，不过论偷星摸月，我却是大大的有名，你知道我以前在江湖中，被叫做什么么？”
　　叶青离一怔：“叫什么？”
　　原休却是眯着眼睛，慢慢走到她跟前，然后一只手指封在嘴中间，轻轻说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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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青离当然猜不出。
　　因为从她失忆醒来之日起，原休根本就是寸步不离，两人待在冰川，再也未入江湖，哪里可能知道原休有什么名号。她在胡桐林中被人唤作叶离，说不定原休也不是原休，而是其他什么名字。何必在意。

　　于是在那个果然月朗星繁的夜里，她只是默默跟在原休身后，身着夜行衣，分分不差地一路走过乱石阵，钻进洞里。

　　玛依努尔黎明带他们进洞的时候，拿了灯笼。可是现在他们却不敢提灯笼，既然是夜探，那只能摸黑前进。为防走散，原休握着叶青离的手，一前一后，侧身而行。依旧是那忽上忽下百转千折的石阶小路，连绵不绝的低低怪声夹着诡异。

　　没有灯笼，一片漆黑，两人只能慢慢前行。

　　原休心里默默记着步数方位，不敢走错毫厘。当他走到890步的时候，叶青离忽然握了握他的手。他知道叶青离的意思，路似乎有些不对。

　　叶青离白天做的那张羊皮卷图上，标了小注。按照那个小注，890步的时候，他们应该到了那个有点宽阔的简易小厅门口，而那个厅里有微光，所以绝不是他们现在这种除了黑还是黑暗的情形。

　　原休止住脚步，没有出声，只是摊开叶青离的手，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字。
　　“原路返回？”
　　叶青离也不会说话，同样在原休掌心写字，“你说罢。”
　　“再前行几步。”
　　“好。”

　　白天跟着玛依努尔走，只记得步数，没太注意步伐大小，或许有些差异。

　　原休带着叶青离，继续往前走去。可是当他们走到1000步的时候，却依旧没有那处简易小厅。这下他们知道，肯定走错了路。只是错在哪里呢？

　　洞口只有一处。路也只有一条。
　　如果走错了路，他们一路醒来，倒也没遇到机关什么的。
　　可他们却实实在在走错了。

　　原休心念电转，又在叶青离掌心画字，“难道巫女离开前改了阵势？”
　　确实听说过巫女懂得奇门异术，五行八卦。
　　路没变，那个厅和石洞却不知被转去了哪里。
　　原休怔怔，叶青离自然也不说话。

　　他们不动，有些东西却动了。原休但觉脚下忽然一动，地面竟是忽然往两旁裂开。叶青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原休已经将她往身前一带，弯腰将背贴在洞上壁，双脚却是分开撑在两侧石壁。叶青离两脚忽然悬空，根本用不上力，幸好原休将她抱住，只是……他们衣衫轻薄，这贴得也太紧了些。好在这样的时刻，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围的动静。

　　呼呼两声，猛风掠过，有什么东西从下面的裂缝中蹿向他们。

　　千钧一发之际，原休带着叶青离，一个矮身，脚尖点壁，嗖得就往前面飘去。石洞很窄，飘起来有万分的阻力，更不用说是两人。所以当他们听到那阵猛风就这么撞在石壁顶上，“嘭”地一声闷响的时候，原休带着人也只不过飘出了不到六尺。他小心用脚试试地下，发现是平地时，旋即趴在了地上。呼啦啦碎屑小石从被撞击的石壁上面掉下来，有一些也飞到了原休这边，落了原休一身。叶青离虽是被原休压在地面，倒也没怎么搁着。原休一滚，不过一瞬的时间，她已经又到了上面。

　　这个时候，原休已经听出，偷袭的东西，有两只。

　　原休片刻不敢停，听风辨位，单手一扬，一把小碎石已经分别朝着那两东西飞去。“噗噗” 声中，原休知道击中了那东西。两只东西低吼不断，如同鬼泣，夹着风声又朝着他们飞扑。原休单手用力，斜斜擦着地面，堪堪从它们之间躲过，然后转手将叶青离飞快地往一侧石壁处一贴，他则是挡在前面。

　　不过这时，原休也不在等着小东西先动，而是足尖点地，双手往两小腿处一探，匕首握紧，左右出击，瞬间朝着那两只东西便是一通连环刺。七七四十九式一开，就凭他那功力，虽说看不清楚何物，可收拾这小小东西，却不过眼睛眨几眨的事。

　　原休凝神细听，两只小东西倒地后，倒是再没有其他东西来袭。

　　此时再也顾不得许多，原休一手打开火折子，叶青离屏住呼吸仍是贴在墙壁那里。眼前一下明亮，两人适应一下，才看清地上趴着的是碗口粗细长满细毛的小兽，说貂不像貂，似猫非猫。流在地上的血迹，却是荧荧森森，泛着黑青色，看来又是剧毒之物。看来这巫女洞里，俱不是寻常之物。

　　叶青离忽然往左前方石壁一指，低声说道：“你瞧。”
　　原休回头，石壁上竟是一石门，和早上玛依努尔开的那个一般模样。
　　原休看看地上小兽，再看看石门，然后拉过叶青离，凑近她的耳边低语，“只怕，那个也不是。”叶青离耳边痒痒，忽然一低头，火折子忽明忽暗中，两腮恰如涂脂。

　　原休却是拉着她的手，紧紧的。然后往那石门走去。
　　其实他们此刻是倒着往回方向走，石门那边，地上裂了个圆圆地陷阱出来。
　　巫女的洞门前，没有小兽。
　　巫女的洞门前，也没有陷阱。

　　可是原休将手探向一旁石壁时，还真的摸到个和打开巫女洞门一样的东西。

　　原休拿着那小东西：“我们要不要进去？”
　　叶青离头更低，“哦。”根本就没太听清原休说的是什么。
　　待到原休真去敲击石门的时候，才有些担心似的，看着原休：“里面会不会有其他什么？”

　　叶青离不知道，原休当然也不知道。
　　只是既然到了这里，武功高如原休，总要试试。
　　敲击声连响三次，停顿一下，又连响五次。
　　咯吱咯吱，虽然这声音与早上的不同，不过石门真的开了。
　　叶青离的手不自然的握紧，一把冰麟扣在手里，心也怦怦跳起来。

　　原休的手上也是一紧，他猛地拉住叶青离，往门侧一带，躲在石门一旁。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没有光亮。
　　原休和叶青离面面相觑，等了那么一会儿，原休带头，叶青离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