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林间晚夕

5、第五章

　　后来纯子才知道，那个睡觉的人叫芥川慈郎，二年级，冰帝网球部正选之一，和小川原来是一个小学的。小川和慈郎的家住在一个社区，可以说是从小相识。听小川说，慈郎前辈从小迷糊就比清醒时多得多。
　　之后纯子也不得不承认，从来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人，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于梦游状态。

　　由美坐在网球场的看台上，手肘放在膝盖上，用双手支着脑袋，露出百无聊赖的表情。
　　到了网球场才知道，正选球员们刚刚被叫到瀞专署训练中心进行身体检查。球场上现在只有非正选球员在练习。
　　即便如此，看台上早已坐满了人，铁丝网外也已经围了一圈，等待着正选球员检查后回来。
　　“好不容易有机会坐在这么前面，不是说检查是周一么？为什么改在今天检查啊……”由美皱着眉，嘟着嘴喃喃道。
　　纯子坐在一旁，面上却带着浅浅的笑靥，因为在场内的球员中，有凤的身影。
　　冰帝的网球场特别宽阔，气派，球员也多得不可胜数。
　　凤就在这些球员之中，排成队列，练习着挥拍，额上汗珠滚滚，眼神中却有着特别兴奋的光彩，像星光一般闪烁着，专注中似乎带着些许执着，一遍一遍重复着简单的动作。
　　此时的凤与平时有着另一种不同的风采。不过无论那一种都让纯子感到异常的安心和喜悦。
　　忽觉得身后的人群有些异动。只见球场上的球员突然全部向右方球场聚集，左边便空出了一大块。
　　凤也和小川一起撤到了右方球场。
　　纯子的视线连忙跟着凤移动着，网球部球员本来就多，此时一齐都往右方靠，一不留神就会失去凤的身影。
　　“纯子！他们回来啦！”由美激动地拉着纯子站了起来。
　　纯子只听得四周一阵惊天震地的欢呼，目光却不敢丝毫离开凤。
　　“那里！那个人就是迹部少爷啊！”由美兴奋地拉着纯子的手不停地晃动，“就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纯子，这边啊！你往哪儿看呢！？”
　　“哦……哦……”纯子嘴上说着，却仍没有回头。
　　无论网球部的正选们什么样，凤在这边不在那边。
　　人群依然在周围欢呼着，纯子却只看到凤在球场上练习的身影，太阳渐渐西沉，将人影拉得越加修长。凤全身似乎披上了一层淡淡柔柔，黄晕的光。十字架反射着略微刺眼的夕晖，在胸前随着身形跳动着。
　　在汗水充斥中，凤的眼神格外的明亮耀眼。纯子静静地凝视着，嘴角又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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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级的！捡球，收拾场地！”
　　不知是谁的号令传来，凤和小川等人立刻应声。
　　身后又是一阵异动，耳畔听由美道：“走吧，他们训练完了！”
　　“额……等等！”纯子无奈被由美半拖着离开了，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见凤弯下腰和其他人一起，将球场上散落各处的球收集在筐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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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帅对不对？”
　　“嗯！”
　　“笑容超级迷人对不对？”
　　“嗯！”
　　“举手投足之间都超级霸气对不对？”
　　“啊？！”
　　纯子一惊，回过神疑惑地望着由美。
　　“难道迹部少爷不霸气么？！”由美莫名其妙地看着纯子，“你难道没看到刚才，他的手向天上那么一指，那个气势！简直帅到不行啊！”
　　望着由美手指指天的模样，纯子一愣，略带尴尬：“是……是吧。”随即低下头，心道：“原来不是在说凤啊……”
　　由美继续神采飞扬道：“其实我觉得其他的人也很不错，忍足前辈、向日前辈，还有穴户学长都好帅！不过还是觉得迹部少爷最棒最帅！”
　　纯子在旁顺着恩了几声，虽然她并不知道由美具体说些什么。
　　“网球部是不是超棒啊？！”由美兴高采烈地转过头正视着由美。
　　“是……是啊。”
　　“那以后我们还一起去吧？”由美笑着向纯子眨了眨眼睛。
　　纯子点点头道：“好啊！”
　　“真的？”
　　“嗯！”
　　“嘿嘿，我就跟你说过他们超棒的啦！你去过之后一定还想去的！”
　　纯子又顺势附和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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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在网球社，傻瓜才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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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由美告别之后，纯子独自走在回家路上，心里念着凤在球场上的样子，边走边遐想起来，心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井上同学！”
　　纯子停住了脚本，转身似乎看见了凤的身影，心道：“真是想得太入神了，居然连幻听幻象都出来了……”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清醒过来。
　　“井上同学？”
　　纯子睁开眼，见凤正站在自己面前，又揉了揉眼。
　　“凤！”纯子惊讶地叫出了声。
　　凤微笑道：“井上同学也是回家么？”
　　纯了脸颊发烫，有些不知所措：“是……是啊。”
　　“真巧啊，我家也是这个方向。”凤说着，温和的笑容在夕阳下甚是好看。
　　纯子低下头，静静地走在凤的身旁，没想到能和凤如此靠近，心怦怦直跳。
　　“对了，井上同学今天怎么会出现在网球部？”
　　“啊？”
　　“井上同学今天没有社团活动么？”
　　纯子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吞吞吐吐道：“因……因为……错过了报名时间……所……所以……”
　　凤有些惊讶：“是么？那真是太可惜了！”
　　“对啊……”纯子垂下眼帘，如果让凤知道自己是故意不想去社团活动，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孤僻而古怪的人吧。
　　纯子望了望凤身后的网球包，道：“凤是网球社的，训练很辛苦吧？”
　　“只有认真的付出，才会有成果！”凤依然笑着，目光中透出坚毅，“其实我的训练量跟前辈们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是么？”纯子望着凤，认真地听着。
　　“前辈们真的很厉害，穴户前辈的截击，向日前辈的空中扣杀，慈郎前辈的短球，还有实力不可预测的迹部和忍足学长，都是十分了不起，让人敬佩的人！”凤抬头望向远方，转身却看到纯子一脸困惑，默不出声。
　　凤眉头微皱，有些尴尬道：“是不是……我说的话很没意思啊？”
　　“当然不是！”纯子连忙摇头，急着道，“凤说的都很有意思！真的很有趣！我很想听呢！”
　　其实什么截击，什么扣杀、短球这些词，纯子都是第一次听到。
　　凤面上露出腼腆的红晕道：“真……真的么？”
　　“恩！”纯子望着凤，使劲地点点头，努力地绽开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凤不要多想，刚刚是我听得入神了，凤继续说吧，我真的很喜欢听呢！能让凤这么尊敬的前辈们都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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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纯子并不在意否能听懂，只是想听，只要是凤说的，自己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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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真的很喜欢网球啊！”纯子笑着望着凤，一路下来，凤都说着网球的事，那些自己十分尊敬的学长，以及自己希望今后能和学长们一起参加比赛的梦想。
　　网球一定是一项很有趣的运动吧，纯子心里想着。
　　凤有些腼腆又坚定地点着头：“不知不觉我竟说了这么多，谢谢井上同学一直在听！”
　　纯子摇摇头：“是凤说的真的很吸引人呢！”
　　两人一齐停下来脚步。
　　“我到家了！”
　　“我到家了！”
　　惊异的目光相互对视着。
　　“凤……也是住在这里么？”纯子眨着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凤。
　　凤也露出同样的神情：“是啊，就在这里。”凤指了指旁边一栋三层的独栋住宅。
　　“啊！？”纯子更加惊讶，“我就住在你对面！”
　　纯子突然追问道：“那……每天晚上拉小提琴的人是……凤？！”
　　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是，每天晚上吵到井上同学了吧？”
　　纯子连连摇头：“没有！很好听呢！非常……非常的好听！”说着，纯子发现自己似乎太过激动了，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心里一阵暗流涌动。
　　“真巧啊！”凤笑道，“原来井上同学的家就在我对面。”
　　是啊，真巧啊！原来自己就和凤的家只隔着一条街道。
　　纯子抬起头对凤笑道：“那我回去了！凤，周末愉快啊！”说完向凤招了招手，向家门跑去。
　　凤点点头，微笑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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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啦！”纯子打开门，兴高采烈地叫道。
　　屋内没有回声。
　　电视机发出略显单薄的广告声。
　　“你去哪儿了？”
　　纯子猛然想起什么，说不出话来。
　　母亲沉默地关掉了电视，道：“进来坐下吧。”
　　纯子顺从地坐在了母亲身边，从桌上拿起碗筷吃饭。
　　“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淡淡的语调，却是质问的声音。
　　“今……今天有社团活动……”纯子低着头道。
　　“学校的吗？什么社团？干什么的？为什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纯子心里不知道打了几个圈儿，嘴里吞咽了几下食物，“是……新闻社，今天报到讲一些注意事项，下周活动才正式开始……”
　　母亲眉头微皱道：“为什么不提前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忘了……”纯子继续低着头，心里略微松了口气，看来这个理由母亲应该是信了。
　　纯子续道：“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
　　母亲舒了口气：“今天学得怎么样？作业做了么？你们多久会有测试？”
　　“做了，这单元的课老师还没讲完呢，测试要等讲完之后。”纯继续低声道，手里加紧速度吃饭，在母亲面前总觉得有些压抑。
　　“你要好好学啊！别让其他事情耽误了！”母亲面上露出焦虑的神情，“将来——”
　　“我知道了！”纯子突然大声道。
　　母亲一怔，惊异地看着纯子。
　　纯子感到自己刚刚的声音过于激烈了，又低着头，顺从道：“我知道了……”
　　母亲盯着纯子，面上露出凄苦的神情：“连你都烦我了么？”
　　纯子立刻感到无比的内疚，心里一阵酸楚：“没有……你想多了……”
　　母亲仍然用那凄凉的双眸死死地盯着纯子。
　　纯子心里一阵忐忑，快速地把饭吃完，放下碗筷，勉强笑着道：“你真的想多了……我上楼做题了……”
　　说着拿着书跑进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纯子心里松了口气。不知从何时开始，面对母亲，纯子总是又爱又怨，又敬又怕，总想躲、想逃避些什么。
　　“不想那些了！”
　　纯子每次都这么对自己说，又长舒了口气，让自己轻松下来。
　　书桌旁的镜框内，是自己和爷爷在一起的照片。
　　纯子向着照片上的爷爷笑了笑，慢慢地坐下来，拿出练习册。
　　书页一打开，那张画着凤的画风有些恶劣草稿纸出现在纯子面前。
　　纯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画像藏在了最底下的抽屉里。
　　“画的真是太糟糕了！”纯子有些不满地喃喃道。
　　对面的灯光已经亮起来了。
　　“现在凤一定在做作业吧，一会儿就该练琴了……真想不到，今天自己竟然和凤说了这么多话！”
　　纯子望着对面黄晕的光影下，坐在灯下的模糊人影，又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爷爷，这真的是缘分么？”
　　搬来这么长时间，自己今天才知道原来每夜那动人的小提琴声是凤演奏的，原来凤就住在自己对面。
　　“真的会这么巧，居然会这么巧！”纯子双手合十，望着天上的点点星空，心里默念道，“老天爷，谢谢你！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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