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忧郁》红色的忧郁

29、回忆录19秋天不回来

　　1995年1月9日星期一

　　下午考了会话,这是专业课的第一科,还有三科,除了听力不犯愁之外,精读,泛读和教法都挺让人头痛.

　　我现在想得真开,凡事不必太强求,顺其自然吧,稀里糊涂过日子,若总是想得太多,对自己要求太高,活得多累呀。

　　怎么样不是活着,活得那么累干什么,我现在想开了,不再为命运悲哀,有一得必有一失,什么对于我也无所谓了,人活着真没意思,尤其是没有了什么生活目标,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我真的觉得没有了什么奋斗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一切听天由命吧。人生的一切大概都是冥冥之中命运之神安排好了的。我感到我无力挣脱，无力改变。

　　1995年3月3日星期四

　　这个寒假很漫长。

　　期末考试的日子在忙碌中度过了，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家。这个假期好象太漫长了，怎么过也不到头。大学同学已经没有了第一学期放假时互相写信的热情。我只收到了二哥的来信，问我假期过得怎么样，工作有没有着落。还有，别吃太多了，象上次一样，成了胖子。我同桌没有来信，爱德也不可能再给我来信了，还有。。。。。。王瀚终于从我的生活中彻底地销声匿迹了。秋天，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漫漫冬季，我一个人要怎么过了？

　　一个多月的寒假过去，我们还要去实习，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到实习单位盖一个戳就是了。去镇上的一中时，遇上了巧丽，她从牡丹江回来了，在小镇上打工。听说是在一家个人幼儿园当老师。我觉得这个职业挺适合她的，能歌善舞，温柔又漂亮，是孩子们喜欢的类型。

　　她借住在学生宿舍。我去妹妹宿舍时遇到她的，我们聊一好一阵子。她说现在一个人在外打工真的很不容易。在牡丹江市里虽然工作清闲，挣得也不少，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比如说，找个对象都很困难。不是市里户口，想找个市里的不太可能，何况她又只是个临时工，也没有学历。找个打工仔吧，条件好的找不到，不好的也不甘心。而且家里亲戚朋友不在那，接触的人有限，想找个理想点的对象几乎不可能。还不如早点回家来呢。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巧丽会把找对象的事这么轻松地说出来，象是吃家常饭一样正常地说出来，没有一点扭捏和掩饰。看来真的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巧丽说她处了一个对象，家是附近的东方红镇上的。小伙子的家也不在这里，他住在姑姑家。有时候他们俩会出去散散步，可是，在寒冷的冬天，外面有什么可逛的？她住在学生宿舍，他不方便来，他住在姑姑家，他们也不方便总呆在那里。走在寒冷的大街上，感到好象是无家可归的乞儿，后来他们分手了。丽说想找个本镇的，条件好一点的，她想要过得好一点。

　　要是前两年说起这个，我会认为她太俗气了。天真的我那时会认为，只要两情相悦，家庭条件算不了什么的。我还幼稚地想，只要他能真心对我好，即使是跟他要饭，我也认了。现在想想，我还真的是很幼稚呢。人，不知道不觉地学会了庸俗，呵呵，这就叫现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面对现实了呢，有点滑稽。

　　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和王瀚的分手，她没有和我提到他。说实话，我真的希望她会提到王瀚，我很想从她口中知道一点王瀚的消息。我只知道他去了司法警校，之后怎么样了，我一无所知。不过她没有提，我也没好意思问。说不定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呢？

　　在中学盖完实习证明的戳，我在妹妹那儿住了一宿，就回家了。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呢，我要做点什么呢？这个假期真的是太漫长了。我盼望开学，又怕开学，在学校一样感到度日如年。生活，真的是太无聊了。

　　同学们一定都在找毕业接收单位吧，我不知道我毕业后怎么办。中学现在是缺老师的，但是校长一听说我学的是俄语，遗憾地摇了摇头，说是这里不开俄语，回来也不能接收。我感到很难过。我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呢？念完了大学，回家呆着，没有单位要，我该怎么办呢？

　　1995年4月19日星期三

　　今天收到了王瀚的来信。我开学回来给他去了一封信，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在信中说，虽然分手了，但毕竟我们还是朋友。总应该来个信儿，保持一下联系吧。他的来信让我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有联系的必要吗？。。。。。。我有了新的女友了，她比你个高，比你漂亮，还是重点大学的本科生。更重要的是，她比你爱我！假期我带她去了秦皇岛海滨，我们在海滨沙滩上漫步。。。。。。”

　　最后他还祝贺我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祝我幸福。我所爱的人在哪里？我会幸福吗？我管不了那么多。总之，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我的人生好象一下子变的不重要了，我不想再刻意追求什么了，缘分天定，随缘吧。

　　1995年4月25日星期二

　　一晃开学已经半个月了,这个假期特别长,因为开学后有一个多月实习时间。马上面临毕业了,分配是一件令人犯愁的事,家里不开俄语,回去也没处分,没准会吊起来不分呢.我现在并不奢求什么,有个单位接收就行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不知不觉地经常会唉声叹气。二哥常常会笑我，小小年纪怎么看上去老气横秋的。有时候在一起聊天时，忍不住说出我的心事。我知道二哥是同情我的，他想帮助我。可是现在的工作分配很难办，他可能自己也自身难保呢。

　　不过今天，二哥突然问我愿意跟他去吗,我同意了,他说帮我把工作办过去。不过他也没有把握，只说试试看能不能办到。这两天我们处得挺好,有时去看录相或者在操场遛达几圈,随便聊聊。好象一下子成熟了,我们已经象情侣一样手挽着手走在校园里了。不过在班级同学面前,我们还是保持着距离,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不过大家还是为我们能走到一起表示高兴，说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两天我们谈得最多的是爱德和伊丽的事,她把他给蹬了,这太令我高兴了！二哥很替爱德感到不平,我却丝毫不掩饰地说些兴灾乐祸的话,大姐干得太漂亮了！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爱德他心里不清楚吗？

　　不知二哥心里怎么想的,我在他面前一点也没有掩饰我对爱德兴灾乐祸的卑鄙。他说不介意我的过去,我想也许只是嘴上说说吧。不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去想那么多了。介不介意又能怎么样？我现在浑浑噩噩的,什么事都懒得去想。我把命运交给二哥了，让他帮我处理吧，包括以后的一切。我也不去想工作办成了怎么样,办不成又怎么样,随遇而安吧。

　　1995年5月31日星期三

　　今天我的接收函批下来了,我毕业后就直接跟二哥回他的家了。想想从此我就要真的离开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了,心里不由地掠过一丝伤感，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为这点小事左右自己的情绪的。

　　我不想在回家去了，真的不想回去了。那里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时时会勾起伤感回忆的伤心地了，我不能再回去了。耳边萦绕着孟庭苇的歌《你看，你看，月亮的脸》，“。。。。。。是不是到了分手的秋天。。。。。。。
　　我们已走得太远，已没有话题，只好对你说，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

　　是呀，分手的秋天已经过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