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蚱翻身记》灯笼芯

11、毕业了

　　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在准备出国的手续了。我家老头子也问过我，大学想在哪儿念。我想了想，决定挑战一下高考。老头子又一通话，意思就是，想要念国内哪所学校跟他说，直接就能给我送进去。我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老头子你就一土财主，什么都用钱！本姑娘凭自己本事！说完还握拳表示信心。
　　我家那老头子听了，一个激灵，直接拽上蚂蚱的老爸，说要去给祖坟上香，看看是不是坟头冒青草了。对了，我家祖坟跟蚂蚱家的祖坟就在一起。老头子说，咱祖上那是跟着刺杀段祺瑞的义士，当然得跟侠盗葬一块了。风水又好，他跟蚂蚱老爸将来也要葬在那儿。听到这话我终于明白两老头为什么能生死与共了，完全一个逻辑的。
　　不理两个疯老头，我汲拉着拖鞋，跑到蚂蚱的屋子，看到他捧着一本厚厚的字典在看，走进才发现，是一本全德文的医学用典。就索性陪他一起坐在窗边，看院子里抢球玩的奥拓和凯迪拉克。
　　嗯？什么时候来的？蚂蚱拿身边德语词典的时候发现了我。
　　哦，刚刚到。我把字典递给他，还挺重。
　　是有什么事要说么？蚂蚱笑着看看我，又低下头查字典。
　　嗯，想跟你说，我准备参加高考。看到他查的单词是，皮下组织。
　　哦？那有决定的大学了么？蚂蚱扶了扶眼镜，放下字典，看向我。
　　Z大。看了眼那本德语医学用典，密密麻麻的，皱眉。
　　那不就在本市？怎么不选个更好的？蚂蚱有些诧异。
　　我有些脸红，说，不想离我妈那么远。想了想，又说，Z大也算全国能排名的了。
　　哦。蚂蚱了然的点头，又问，那专业呢？
　　我揪了揪扎起的马尾，说，外语吧。大学准备多念几门外语。
　　蚂蚱有些意外，怎么要学外语？还要学好几门？
　　我只觉得脸上更烫，转过头，继续看外面的奥拓和凯迪拉克，道，这样……你以后看这样的字典的时候，能多少帮上你的忙吧。
　　蚂蚱一愣，然后就笑了，伸手过来捏了一下我的脸，说，那，以后要仰仗你了呢。
　　被捏过的脸，好烧好烧，一股奇异的感觉以那块皮肤为点，向身体四周散溢开来，身上麻酥酥的，好舒服。我也笑，点头。
　　坐了片刻，我又问，那你呢？
　　蚂蚱捧着词典想了想，我也考Z大吧。
　　不出国么？我有些欣喜。
　　嗯。蚂蚱点头，怕你在我不在的时候被拐跑了。
　　我笑，又有些担心地问，那不会耽误你么？你不是要学医的么？
　　蚂蚱笑，国内学好基础知识一样的，要接触先进的医学技术，可以念完大学，再去研究的嘛。
　　哦。我点点头，松了口气。对了，你一直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学医呢？
　　没想到这个坏家伙，居然一眨眼，说，不告诉你！气得我恨不得给他一拳。
　　很久以后，我看到他小时候的日记才知道，这个家伙，在一次生物课上听老师说皮肤病是有一定的遗传的，但是可以通过早期的发现加以治疗。为了我，才会选择学医。
　　当然，这些，18岁的我并不知道。
　　天气由冷转暖，又一天天的炎热起来。忙着学习的蚂蚱和我，每天几乎都见不着面。遇到过几次也都在他闪烁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情中擦肩而过，我总感觉他在隐忍着什么。心里想着，等高考完了，我好好问问他。
　　隐约都能听到知了叫了。凯迪拉克每天热得只能跟奥拓在他家酒窖子门口散热。
　　全世界，郁闷的就只有我了，因为，自从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蚂蚱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问过几次李家妈妈，她都是神秘兮兮地跟我笑。弄得我心里好一阵没底。
　　知了的叫声越来越烦人，无聊的我，跟凯蒂去西班牙探了一次亲之后，就只剩下每天在客厅的地毯上，从东滚到西。滚到桌子腿，就往沙发腿上滚。边滚边怒，臭蚂蚱，你就此消失吧。本姑娘找别的男人去！
　　那可不行，你都已经是李家媳妇了。而且，我不喜欢绿色的帽子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我一个激灵，一下坐起，就看到短袖短裤的蚂蚱站在我面前，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了一股古铜色。我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就赶紧揉揉眼睛。
　　没想到一个温热的手伸过来，包住了我的手，哎呀，不是幻觉。
　　看我呆呆愣愣，蚂蚱就一个劲地笑。
　　笑什么？我不要理你！拼命地抽手。想想眼前是那么久消失不见的坏蛋，我决定还是要生一下他的气。
　　正努力解救我被他握住的手的时候，就看见眼前递过来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什么东西？我看向蹲在身边的蚂蚱。
　　打开看看。他眼神示意我。
　　我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手，成功抽出。就两个手捏着那个怎么看怎么普通的盒子看了会，决定还是打开看看好了。
　　打开之后，眼前的东西顿时让我目不暇接。一颗眼泪形状的淡蓝色宝石，安静地躺在里面，完全自然的形态，不见雕刻的痕迹。纵使不懂宝石美丽的我，也瞬间被征服了。
　　蚂蚱看到我的表情后，微微的松了口气。说，这个是在6月份伦敦宝石展上买的。高考后一天刚好是展览最后一天，没来得及跟你说，其实也是想给你个惊喜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装宝石的盒子边，问他，这个，很贵吧？
　　就听蚂蚱一笑，石头原先不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不贵。我回来那么迟，是因为后来去慕尼黑找一位隐居的宝石雕刻家去了。
　　嗯？宝石雕刻家？我有些好奇，就小心翼翼地盖上盒子，专心听他讲。
　　嗯。是个很棒的宝石雕刻家。我突然跑去，打扰了他的隐居生活，把他给惹恼了呢。蚂蚱笑，又拽过我的手，捏了捏，说，一开始，说什么都不愿给我加工这个宝石呢，所以咯，我一直在那守着啊，直守了快一个月，那个老头，终于被我打动啦。
　　说完，还特得意的摸下巴。我笑他，不害羞！
　　蚂蚱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说，这个宝石还有个名字呢？
　　什么名字？我好奇。
　　就见蚂蚱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地说，天使之心，又名天心。
　　我的眼眶有些红，妈妈的名字就叫天心。
　　蚂蚱又笑，那个老头在我走的时候还给我提了个条件呢。
　　我微红着眼看他，知道他想逗我开心。
　　蚂蚱弓起背，学着那个老头的样子说，你儿子以后送来跟我学刻宝石吧。
　　哈？！我抬起脚就踹了蚂蚱一脚，你不会把我儿子卖了吧？
　　就看蚂蚱眯起眼，一脸笑意。我这才回过神来，忙红着脸往后退，那，那个，你刚刚回来累了吧？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啊。
　　忘记了自己的一只手还在蚂蚱手里呢。结果，被他一拽，直接扑回他的怀里了。耳边是他轻轻地气息，有个东西倒是很能解渴哦。他轻笑。
　　然后下巴就被蚂蚱抬起，看着越来越近的眼睛，心跳到喘不过气来。索性一闭眼，装死好了。良久，都没有动静，心下奇怪，偷偷睁眼。
　　就听到蚂蚱得逞的笑声，心想，糟了，来不及闭眼了。眼睁睁地看着凑过来的那双桃花眼，唇上一阵柔软，凉凉的触感。
　　意识有点不清。屋外的阳光好晃眼，幸福砸下来。
　　好吧，我承认，我被砸晕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