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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 ...

  •   宽阔柔软的大床上,睡着三个小孩。他们是那么小,圆胖的身子蜷在一起,像三只小猫;他们长得都那么可爱,像西方宗教画中的小天使。

      白色的床单被阳光映成了金色,小天使们的身上散发着名为圣洁的气息。

      一阵噪音打破了这宁静的美好。

      轻声的对话,高声的对话,对吵。

      小天使们被惊醒了,大一点的那个爬起来。

      他知道,爸爸和妈妈又吵架了。

      他知道,爸爸很爱妈妈,妈妈很爱他们;可是妈妈恨爸爸,而他们是爸爸的儿子,所以妈妈会打了他们又抱着他们哭。

      他知道,在别人面前要乖巧讨喜,尤其是在妈妈面前,这样会少受一点苦。

      他六岁了,再过一年就该上学去了。可是,他不在家的时候,妈妈的打骂不是都落在阿飞和阿云的身上了吗?

      六岁的孩子,有着超出他年龄的思虑。

      “哥,妈妈回来了?”有着一双美丽大眼睛的飞童揉揉脸,窝进哥哥怀里。云童已经被打怕了,听到“妈妈回来了”只会往两个兄长的身后躲。

      好久……好久……

      一天又一天,同样的事情一次又一次上演。

      在黑暗中,三双无邪的眼睛无助地望着一个几近疯狂的年轻女人。房间里那些精致而高雅的陈设品都被砸得七零八落。

      “啪!”一只高跟鞋飞过来,正打中飞童的额头,血顿时沿着孩子宽宽的小脑门流下。他伸手一摸,摸了满手粘稠的带着腥气的暗红,止也止不住,不禁吓得大哭,一把一把地将手上的液体擦在床单上,在一片雪白上涂抹出了一道又一道张牙舞爪的狰狞。

      “为什么是他啊!我为什么会生下你们这一群孽种啊!”女人疯狂地吼叫着,飞童抹在床单上的血迹引起了她本能的厌恶。她抓起正在用小手替哥哥擦拭伤口的小云童,用力向一旁扔去。云童的小脑袋重重撞在墙上,一声“妈妈”尚未出口便昏迷过去。

      她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劈头盖脸向飞童打过去。

      飞童狼狈地躲闪着:“妈妈,飞儿知错了!不要打飞儿啊!妈妈!”喊得声嘶力竭。

      玉童扑上去,抱住母亲的手臂:“妈妈,不要打弟弟啊!”

      “你滚开!”女人一抡胳膊,玉童被摔在一边。

      “妈妈!不要打弟弟啊!妈妈!呜……”玉童哭着抱住妈妈的腰死不松手。

      今天,妈妈好像特别生气呢……

      爸爸,你快来啊,我挺不住了……

      走廊里有脚步声响起。快点,快来救人啊……

      失去知觉以前,他最后的记忆是爸爸抱起了他。爸爸的声音听上去好遥远:“小彤,他们是你的儿子啊!”

      然后,周围就突然安静了。

      几天后,三个孩子出院了。玉童只是惊吓过度外加体力透支,飞童只是皮肉伤,云童撞得很重,经过几天休养恢复已无大碍。但医生一再警告,出院后三个月不能让孩子们再受刺激,尤其是云童。

      为了孩子,淑蟒家的一家之长、淑蟒兄弟的父亲把孩子们送进了在他们住院期间装修得焕然一新的地下室。三个孩子还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新住处很舒适,兄弟三个在那里快快乐乐、平平静静地过了一月有余。

      母子天性到底是难以违拗的。

      “哥,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啊?”飞童好动,终于呆不住了。

      “得得(哥哥),妈妈,要妈妈……”虽然很怕被妈妈打,但妈妈不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好的,云童好想妈妈。

      玉童也发现了小弟最近几天总喜欢往自己身边靠,大概是因为自己长得比较像妈妈吧!可是,爸爸说过,不能离开这里。

      “阿云,乖啦。”

      “呜~要妈妈~妈妈~~~~”一扁嘴,豆大的泪珠已经迸了出来。

      “阿云乖,不哭哦,哥哥给糖吃。”玉童手忙脚乱地拍着哄着,飞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糖。

      “哥,没有啊!”飞童怎么也找不到糖,急得也快哭了。

      “啊?!”玉童愣住。

      “呜哇——”云童的哭声更加响亮。

      杀手世家为了培养优秀的下一代,都会控制孩子的体重并尽量减少他们的口腹之欲,这就是小孩子都喜欢甜食、而三个孩子的住处竟然找不到糖的原因了。

      “看看有没有别的!”

      “呜呜~”飞童也拖了哭腔,“没有糖,没有饼干,没有水果,没有点心,没有汽水也没有冰淇淋!”

      “什么都没有?!”

      飞童怯怯地举起手上的小纸盒:“只有一盒牛奶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云童最怕喝牛奶。

      “哇啊——妈妈——要妈妈~~~~”云童扯着嗓子哭。

      玉童心烦意乱。飞童想哭,看着哥哥一脸阴沉又不敢,只得抽抽噎噎地抹眼泪。

      拨电话!

      “爸爸,你快来啊!”一听到父亲的声音,玉童也有点忍不住了。但他知道如果他哭了,一切会更乱,所以只能竭力抑制。

      爸爸来了,还带来了老管家……

      这样的戏码平均每三天上演一次。

      孩子们在午睡。

      玉童习惯地去抓身旁飞童的耳朵,飞童不满地捂着耳朵翻了个身避开骚扰;玉童又把主意打到了云童身上,摸呀摸呀摸,哪儿去了?嗯?人呢?

      玉童一激灵,猛地坐起身来。

      小弟失踪了!

      “阿飞,阿云不见了!快起来!”

      偌大的地下室,两个孩子找起来也是不容易的,从下午找到晚上,云童真的不见了。

      “阿云他会在哪里呢?”寻人运动宣告失败,玉童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四岁孩子会躲在哪里。

      “他会不会出去了?”飞童大胆问道。

      “出去?”玉童面色发白,飞童也一脸惊恐。玉童把弟弟搂在怀里:“晚上了,妈妈会打人的……”

      “小云会不会去妈妈那里了?”

      “快走!他想妈妈已经想得快发疯了!”玉童拉起飞童向楼上飞跑,什么警告、什么禁令都抛在脑后:救人要紧!

      虽然不能完全护住弟弟,但至少可以帮他分担、让他伤得不那么重。

      妈妈的房间在楼上。

      “阿云!阿云!”白色的大门就在眼前,玉童扑过去,门被撞开了。

      房间里不似以往的黑暗,细巧华丽的金色吊灯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房间里的物品也并没有被砸得七零八落,好好地在他们该在的位置上。

      安静……

      妈妈好像不在。

      “阿云,阿云。”玉童大着胆子轻唤。

      仍然是令人不安的寂静。

      蓦地,一声轻响从盥洗室传出。

      “扑通。”

      玉童和飞童冲向了盥洗室。

      接下来的场景,让玉童一生都无法忘记。

      云童坐在地上,全身发抖,发不出声音,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

      他们的母亲在浴缸里,满缸的水已经染成了鲜红,长长的黑发披散开来,如黑色的水藻在红色的池水中浮动,诡异而妖艳;她年轻美丽的面孔已变得惨白,像她身处的细瓷浴缸——纯粹却没有生气,因为那支持她生命的殷红已全部流在了浸泡她的水里。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是解脱了的满足。

      一双已散了神采的眼,正和她的幼子对视。

      让飞童跑出去叫人,玉童留下来看护弟弟。他紧紧拥着小弟,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抚。

      父亲来了,家里的人都来了。

      云童又被送进医院。

      母亲的葬礼在一周后举行。

      可怜的弟弟,从那以后就变得孤僻冷漠、少言寡语,再也没有恢复过来。

      在云童住在医院的那段时间,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进门。

      无关感情,完全的政策婚姻。

      玉童看到了那场婚礼。他们的继母是一个比生母还要美丽的女人,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端庄而妩媚,站在父亲身边,脸上洋溢着幸福。

      但是,他不敢亲近她。继母也是著名杀手世家的女儿,身上却没有半点戾气。她对玉童和飞童和蔼地微笑,还把婚宴上最好的糖果拿给他们吃,甚至不忘给医院里的云童留一份。

      她越温柔,玉童越害怕。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们的继母很危险。

      以后,有必要带着弟弟离她远远的。

      父亲的新婚之夜不是和继母一起过的,而是和两个儿子一起过的。

      玉童清楚地记得,那天父亲在婚礼上不仅对敬来的酒来者不拒、杯杯见底,而且还帮继母挡下好多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酒量极好的父亲烂醉如泥,晚上面对着面貌酷似母亲的他哭得像个孩子。

      他还记得,父亲最后是叫着母亲的名字入睡的。

      继母似乎是个很贤惠的女子,会烧一手好菜,对父亲极为体贴,还给他们打毛衣,暖和又漂亮。她把淑蟒家管理得井井有条,可不知怎么,玉童老是觉得她投给孩子们的慈爱目光中包含着一丝恶毒。

      尤其,是看他的时候。

      云童出院了。

      他不再扑到他们怀里叫“哥哥”,也不再哭得唏哩哗啦向他们撒娇,只是淡淡地看看他们,便低下头,走到一边去了。

      继母抱起他,他没有反应;逗他叫“妈妈”,他也一声不吱。粉装玉琢的娃娃,精致而没有生命,就是云童当时的状态。

      然后玉童看到继母眼中有一抹阴沉的不悦一闪而逝。

      生活恢复了平静。

      父亲变得有些神经质,对儿子的关怀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以前,父亲是很严厉的,对兄弟三人要求很高,孩子们每天要在他的督促下拼了命地接受严格以至严酷的训练;现在,父亲如一头舐犊的老牛,依然每天亲自指导他们训练,却不是为了监督,而是为了保护,平日里孩子咳嗽一声他都战战兢兢。

      父亲的转变让玉童心痛。他更加努力,不敢懈怠,同时也督促弟弟们学习和训练。

      还是个孩子的玉童天真地认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延续下去。

      他们的进步很快,要不了几年就可以替父亲分忧了。

      他想,他们应该不会给淑蟒家丢脸的。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

      玉童觉得继母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冰冷了,尽管她的脸上挂着温柔慈爱的笑容。那眼神,冷得连一开始最爱黏她的飞童也不愿接近她了。

      这样的生活,平淡,毫无乐趣可言。

      直到有一天……

      父亲对云童尤其宠溺,似乎是想补偿他失去的一切儿童应有的乐趣。云童变得默不做声,父亲把钱拿给玉童,叫他去买爱吃的糖果。

      玉童拎着装满糖果零食的口袋,心事重重地走在从便利商店回家的路上。不经意地一抬眼,却发现了一件他还不能理解的事。

      他看到他的继母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仔细听,好像提到了家里的事。

      “如果我能,你给我什么好处?”她撒娇似的问。

      那男人什么也没说,只在她脸上轻吻一下。单是这一吻,就令她笑得更加妩媚。

      “那几个小孩,你可得给他们找给好地方哦。”她的声音听上去娇脆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物尽其用,给他们找最好的地方。”那个男人的笑容很阴,还有一点暧昧,让躲在暗处的玉童不禁打了个冷战。

      继母说的,难道是他们兄弟吗?什么是“最好的地方”?难道继母要把他们送走?

      快回去告诉爸爸!

      父亲什么都没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继母回来后,父亲对她说,近期内有重大事情发生。玉童站在父亲身后望着继母,准确地捕捉到了她流露出的一丝慌乱。

      父亲对继母说,为安全计,近三个月内不许出门走动。

      继母的脸上涂着胭脂,但还是一下子变白了。

      在后来的一个月里继母一直表现得很烦躁,对三个孩子也不似以前和蔼;但又过了一段时间,她的脸上又有了笑容,重新变得慈爱可亲。

      面对一个变色龙继母,没有孩子会觉得自己安全,何况是杀手世家调教出来的孩子。

      一天,玉童正打算睡觉,飞童凑上来,趴在他的耳边说:“我讨厌妈妈。”

      连飞童都这么说……可是,他只是孩子,能说什么让大人注意到呢?再告诉爸爸?爸爸会不会认为是他们太淘气、故意说继母的坏话?

      玉童一夜未眠,他有不好的预感。

      三个月后,他的预感被证实了。

      淑蟒家充斥着血腥和绝望。

      老管家把三个孩子藏进了储藏间。玉童一面安抚着弟弟,一面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人不仅是为劫掠而来,似乎要把淑蟒家赶尽杀绝才罢休。

      玉童好奇怪:淑蟒家绝无泛泛之辈,为什么会被人轻易得手、败得一塌糊涂?想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家里出内奸了。是谁呢?

      继母和那个男人的对话倏地跃入脑海。

      莫非,是她?

      可这是她的夫家啊!

      年幼的玉童尚不知“偷情”为何物。在他的小脑袋里,父母就应该是相爱的,至少得有一方爱着另外一方,比如爸爸和妈妈,妈妈虽然不爱爸爸,但是爸爸爱妈妈啊。

      储藏间的门被撞开了。玉童一眼就看到了父亲和老管家倒在门口。显然,他们到死都在守护这扇门、守护着门后面的他们。

      玉童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不!他是淑蟒玉童,他不能给父亲丢脸、不能给淑蟒家丢脸。他身为长兄,要尽到保护弟弟的责任,死也要死得像父亲一样!

      玉童站起来,挡在飞童和云童身前,做好了迎战准备,却只换来对方轻蔑的大笑。

      几道寒光自他身后射出,对方的人倒下一片。惊愕回头,只见飞童如平日里恶作剧得逞一般,嘴角挂着得意的坏笑。

      小孩子不擅长拳脚近战,差就差在力道太小;可是他们身体柔软、动作敏捷,学习暗器算是占了大便宜。

      那直刺对方咽喉的,正是飞童的淬毒钢针。

      没想到弟弟比自己先出手,玉童心中一热。

      淑蟒家的儿童也不可小觑,对方丝毫没有占到便宜。玉童和飞童合作无间,将小弟护得滴水不进。

      然而孩子毕竟是孩子。一阵白雾迎面袭来,三个孩子全身酥软,不支倒地。

      领头的男人提起飞童的领子,像提起一只猫崽,突然一巴掌抽在飞童脸上,小脸顿时凸出五道红痕。

      “妈的,小兔崽子还会咬人。”男人骂道,却发现飞童一双大眼狠瞪着他,“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老大,这小丫头还不错呢!”一个胖子猥亵地挑着云童的下巴,却惹来男人的讥讽:“你他妈的没长眼,这家就仨儿子,哪来的丫头!”

      哄笑声响成一片,胖子自觉下不来台,发泄般地在云童的小脸上狠狠拧了一把才罢手。

      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试探着问道:“老大,要不要干脆做掉算了?”

      “怪不得你家老大不重用你,猪头!”一个女人走进来,“这么好的货就这么浪费了?你估计着,这样的货色一个能卖多少钱?真不会算计!”

      玉童瞪大了眼:那是他的继母!他一下明白了,原来她说的“找个好地方”是要把他们卖掉。

      果然,她是内奸!

      可惜,他被砸晕了。

      当玉童醒来的时候,先嗅到了一股浓得呛人的脂粉气,然后就摸到身边的两个弟弟。

      微睁眼,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正在用她尖刻的嗓音说着什么。

      “先生真是照顾我们的生意,”女人谄媚地笑道,“这三个小家伙资质不错,来这儿玩的先生们会很满意。”

      他们这是被卖到什么地方来了?!

      要他伺候人?他才不干呢!

      一定要想办法离开,他淑蟒家的人不做下贱的事。

      有了,他小孩子的甜笑就是对付成年人尤其是女人的终极武器。

      先下手为强,要掌握主动权。

      静下来了,有人走过来,是那个中年妇女。玉童连忙闭眼装晕,等听到脚步声停在面前,才装做刚刚醒转,对女人装出一个无邪甜美的微笑。

      女人一瞬间失神。

      她调教出来的小男孩多了,就没有这么好看的!

      “阿姨,这是哪里呀?”玉童一派天真乖巧。

      “泰来洗浴。”

      “那您是……”

      见玉童丝毫没有哭闹逃跑的举动,女人心中纳罕,却也甚为满意:“我是老板,你叫我杜姨吧。以后你就在这儿给我好好干活,否则看我不打断了你两条小腿儿!”

      “是。”玉童畏惧地缩了缩身子,“杜姨,我能干什么呀?我六岁,只会扫地,行吗?”

      杜姨一张脸乐开了花:“不用不用,你把来这儿玩的先生们伺候好就行了。”

      呵呵,原来是色情场所。玉童听说过,有一些变态男人,不喜欢女人,却对男人特别是小男孩感兴趣,于是有些地方就专门训练一些男孩来为这些变态服务。

      “那没问题!讨人喜欢我最拿手!”玉童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手脚麻利地去倒了一杯茶,稳稳当当地端到杜姨面前:“杜姨,您喝茶。”杜姨刚端起茶杯,他又立刻绕到后头捶背,动作之间,秋波流转。

      杜姨大喜:这小家伙可不用她费力调教,媚态天成。

      “杜姨,您觉着我怎么样?”玉童又趁机献策:“阿飞很活泼,阿云是冷冰型,我们哥儿仨给您建个无敌组合如何?要不然,他们见不到我是不干活的。”

      好!三个极品凑在一起,谁比得了?杜姨已经在头脑中构建美好前景了。

      鱼儿上钩了,玉童的目的已经达到,更加卖力地讨好杜姨,以便争取福利,增加逃走几率。

      杜姨已经被这个小可人儿哄得心花怒放,整个人飘飘然,自然有求必应。

      初战告捷。

      玉童和弟弟被置于一间清静房间。

      天色晚,月牙儿弯,一个大胆的计划在玉童脑中成型。他的嘴角扬起一弯浅笑,不成功,便成仁,总不能让人占了便宜去。

      “哥,这样不好。”飞童掏出一把淬毒钢针,“这是他们没有搜走的,你也拿一些,以备不时之需。要动手,就干脆一些,不要给他们机会追上来。”

      玉童望着爱弟,深深点头。

      蜷在角落冷眼旁观的云童这时忽然伸出小手,意思就是:他也要针。

      玉童看到了那沉默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

      “把东西收拾好,明天我们准备迎接我们的第一批恩客了。”玉童有样学样地重复了一遍杜姨的话,顺便抛妩媚表情一个。飞童大笑,云童的嘴角也有了点弧度。

      第二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个半老头子,一副不能人道的样子,看他们的眼神就让他们想吐。

      杜姨陪着老头子,笑得跟古代妓院老鸨有拼,其实也并无本质差别。

      “王先生,这是我们这儿新来的孩子,是‘兄弟花’,都头一回,有不懂事的您多担待着。”又转向小哥儿仨,“王先生是咱这儿的贵客,好好伺候,别给咱抹黑!”

      “是!”小哥儿仨一个比一个笑得灿烂。

      杜姨满意地哼了一声,出去了。

      王老头色迷迷地打量了三个孩子半晌,才开口问:“你多大了?”声音里也全是猥亵。

      “六岁了。”表现出的却是六岁孩子不该有的聪明伶俐。

      “你呢?”

      “五岁。”

      “你呢?”

      云童不吱声。

      “王先生,”飞童挺身而出,“我家小弟才四岁,他是哑巴,从来就不会说话。我们好命苦……”说着眼一红,竟似要落泪的光景。

      “哎哟,不哭哎。”王老头忙伸手去抱,苦枝般的手却僵在半空。

      水果刀插进了他的咽喉。

      不足学龄的孩子会杀人,这是女老板万万想不到的,所以才会一时疏忽、把本不该出现的利器放在了桌上。

      她更想不到,自己贪心的后果就是收了杀手世家的三位少爷、惹下大麻烦。

      兄弟三人成功地在没被人发现之前从二楼窗子逃出,逃到大街上。虽然没有方向,但一定要逃出仇家的势力范围。

      两天以后,他们路过一个小市场。云童饿得实在受不了,“扑通”一下,毫无预警地坐在地上。

      玉童看了看周围的小摊子,咽了咽口水,“偷”的念头倏地跃入脑海。

      丢人!居然去偷食物!

      可是,不偷又怎么办?云童,飞童……

      “阿飞,带阿云去前面等我。”安慰地拍拍飞童的肩,玉童挤进了人群。

      飞童脑中警钟大作。

      人群发生了骚动,玉童抱着几个饼冲了过来。

      逃!

      飞童拖着云童飞跑。

      等他们逃到了僻静处,饼早就弄得不能吃了,身上的衣服也在逃跑的过程中扯坏了,跌跌撞撞的还受了不少伤。兄弟三个郁闷到极点,算了,走吧,看能不能讨点吃的。

      他们何时学过讨食啊……

      玉童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头,转过一个墙角,随着飞童一声惊叫,他的脑袋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脸黑微胖的老人吃惊地望着他们:“嘿,这是谁家的孩子,乱冲乱撞的!”

      云童被突然发生的事吓了一跳,立时昏倒在飞童怀里。

      玉童揉揉脑袋,发现幼弟已支撑不住,吓得把什么尊严、什么高傲都抛在了脑后,拉住老人的衣角哭道:“老爷爷,您救救我弟弟吧!他快要饿死了!”

      老人看看这三个褴褛疲惫、脏得像泥球的孩子,不禁大皱眉头,还当是拦路行乞的小骗子:“敢跟我回家我就给你们吃的。”

      “可是……阿云快死了呀!呜~~~~”

      “行了,我看看。”老人把云童的眼皮翻开看了,又搭了搭脉搏,确定孩子们没有骗人,掏出一袋酸奶塞进云童口中。半固体的酸耐顺喉流下,云童无意识地吞咽。

      “跟我走。”老人挥手叫车,一辆红色出租车停下来。三兄弟只得随老人上车——这种时候也顾及不了对方的身份为何了。

      反正,和老人是偶遇,没那么凑巧就碰上危险人物吧?他年纪那么大,身上没有或者变态或者危险的气息,更何况他救了云童。

      老人把他们带回了家,和老伴给他们洗澡、换衣,还给他们做了一着热乎乎香喷喷的午餐。

      饭后,老人把他们送到了大岛公司。在那里,他们感受到的是亲人的关爱,即使训练很严格甚至严酷,也可以毫不在意了。……

      故事讲完了,苗苗仍然不死心地问:“然后呢?”

      “然后?”玉童愣了愣,“然后就碰到先生啦,一直学习、训练,一直帮先生做事,最后以艺人身份出现。云童出了点事,碰到你了。完了。”

      “那她为什么会当乞丐?”继续发问ing。

      “先生打探过消息,说那些人利用过之后就把她抛弃一旁。她娘家不收留她,夫家又被她自己毁了,她除了乞讨还能做什么?”

      “自造孽,不可活。”呵呵,原来如此,还以为是他的生母,这么凄惨好带回家奉养的说。

      “好了,故事讲完了。猫女,你给我负责任!”

      “喵?”苗苗不明所以。

      “我都快忘了,你又逼我想起来!”玉童恶狠狠地掐着苗苗的脖子,“你给我负责任!精神赔偿!”

      苗苗额边出现黑线三条。

      “唰”“唰”,寒光闪过。

      玉童的俏丽面庞左右对称地出现了每侧三条、一共六条猫爪留下的“纪念”。

      呜~~~~恶妻~~~~苦命哦~~~~

      果然老鼠娶猫是自己找麻烦……

  • 作者有话要说:  插上一段倒叙,不怎么样,身世故事,大家凑合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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