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货也有春天》万年冰寒

21、有失有得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乔三双手抱头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如果离得近些，可以看到乔三沾满鲜血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眼看着钱成被推入手术室，大门缓缓关闭，似曾相识的一幕瞬间开启尘封在乔三心中深处的那段记忆，十六年前，母亲和弟弟也是这样进入手术室，却再也没有出来，一夜之间，乔三失去了生命中两个最亲的亲人。刚刚，钱成也进去了，一想到这个，乔三就不可自抑的害怕，害怕钱成也会像母亲和弟弟一样，再也不会出来。
　　乔三很后悔，这次是他没有把钱成保护好。十六年前，他没有能力保护母亲和弟弟，眼看着母亲和弟弟被人害死。可是这一次，他的大意给了对手可趁之机，如果，如果钱成和孩子有什么意外的话，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管越站在一旁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他们原本做的就是脑袋别在裤带上的买卖，生死都是平常！大家都是有一天算一天，过一天赚一天！谁认真谁就输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谁不想？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自己活到哪天都不一定，何必连累人家好姑娘？而且一旦有了家，就有了牵挂，有了弱点，这对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管越跟了乔三十五年，从他认识乔三起，乔三就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这样的人非常适合做□□老大，做乔家的一家之主。事实也证明，乔三很成功，他不仅保住了乔家，也慢慢摆脱六大家族的辖制。这么多年来，管越从没有见过乔三如此脆弱的样子，此刻的乔三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凶兽，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保护不了自己的爱人。管越心下叹气，任是多么铁骨铮铮的汉子面对自己生死未卜的妻儿时，都难逃情之一字。
　　叮！电梯门开了，查大带着几个人一脸肃杀的走出来，管越立刻迎过去。
　　“成少如何？”查大看了眼乔三，悄悄地问管越。
　　“还在手术室，事情都办好了？”
　　查大点头：“嗯，本就是计划好的，只是没想到这帮王八竟然敢动成少，不过这样一来，咱们也就名正言顺了。”
　　“没有漏网之鱼吧？阮盼呢？”管越不放心。
　　“应该没有，D市那边做得很干净，S市这边有那些帮忙的人也很顺利，至于阮盼那个臭婊子，我已经派人跟着了，三爷的意思是钓鱼。”
　　管越叹气：“哎！也好，不开眼的不只牟家一个。三爷现在心情不好，晚点再说吧。”这个关口，三爷恐怕是没什么心情管这些事情了。
　　不久，凤明也来了。一身帅气的晚礼服，明显是从凤老的寿筵上直接过来的。凤明看到乔三地样子也十分惊讶，看起来受伤的这个人对乔三来说似乎比想象中还要重要。凤明走到乔三身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会好起来的，这里是凤家的私人医院，凤医生是我的堂姐，也是妇产科的权威。”
　　乔三用力的抹了把脸，深吸口气，抬头郑重地向凤明道谢：“凤明兄，大恩不言谢！今天这事我乔三记下了，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开口，乔三定全力以赴。”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钱成被推出来，乔三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再顾不得其它连忙迎上去。
　　钱成脸色苍白，嘴唇都是白的，衬得脸上几道抓痕格外明显。头被重新包扎过，白色的纱布上洇开几朵血花。钱成紧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安静的就像没有了生命气息一样。
　　“成子！成子！……”乔三一迭声地叫着人，可惜钱成一点反应都没有。
　　“患者麻醉还没有过，麻醉过了就会醒，先把患者推进病房，谁是钱成家人？”说话的医生环顾众人，看到凤明时点了点头。
　　“我是，医生，他怎么样？”乔三连忙起身问道。
　　凤晨上下打量了一遍乔三，“你是他什么人？”
　　“男人。”乔三回答得干脆。
　　凤晨眼中闪过疑惑，但还是尽责解释道：“很遗憾，孩子没有保住，大人孕囊受到创伤，三年内都不宜有孕，好在这位先生还年轻，只要调养好，三年之后要孩子应该没有问题。头上的伤可能会导致脑震荡，严重程度还要在他醒来后才能判断。”
　　这个结果乔三尚能接受，只要钱成没事就好，可是想到孩子，乔三的眼神黯了下来，这个孩子也是乔三期盼了许久的，竟是这样轻易的没了。
　　“你说他是男的？不是，那个不是有孩子？”凤明有点语无伦次了，乔三给他电话时只说要他帮忙找个优秀的产科医生，医院越安全越好，并没说怀孕的人是男人。
　　凤晨看凤明震惊的样子，更加疑惑，不是你让我来救人的吗？怎么你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
　　凤明无语，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孕妇有木有？怎么突然就变成孕夫了？真的是我们的人？
　　乔三丝毫不理凤明与凤晨的眉来眼去，直接说道：“这件事情还要拜托大家保密，内子恢复前，我不希望再节外生枝了。”说完向病房走去，留下凤明和凤晨继续大眼瞪小眼。

　　钱成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钱成有一瞬间的迷茫，很快，身上尤其是肚子和额头上的刺痛让所有理智与记忆迅速回笼。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钱成扒拉着被子，想把自己的肚子露出来。
　　一双大手抓住钱成慌乱的手，慢慢握紧。
　　“成子，成子，你冷静点，你听我说，孩子还会有的，你还年轻，一定会再有孩子的。”乔三的声音听起来很嘶哑。
　　钱成怔怔的看向乔三，乔三守了钱成一天一夜，期间只在床边咪了一下，此刻头发乱蓬蓬的，下巴上也长出一圈青色胡茬，眼睛熬得通红，哪里还有原来那个温文儒雅乔三爷的影子？这造型快和街头流浪汉有的一拼了。可惜钱成根本没有注意到乔三的狼狈，他的眼眶瞬间被泪水溢满，孩子长在他的肚子里，乍然没有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不愿意相信罢了，此刻被乔三这么一说，委屈、恐惧、茫然、心痛……各种情绪瞬间涌上头顶，涨得脑仁生疼，孩子没有了！孩子没有了！钱成鼻子一酸，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成股的顺着脸颊淌下。哀莫大于心死，除了流泪，钱成再无一丝反应，就像一座留着泪的雕塑，虽然看着乔三，但双眼却没有焦点，目光涣散，仿佛呆滞了一般。
　　“成子，成子，你别这样，成子……”乔三捧起钱成的小脸，颤抖着拭去他脸上的泪水。“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们会再有孩子的，你还年轻……。”乔三摇着钱成，把他抱进怀里，钱成就像一只木偶，任由乔三摆弄。好一会儿，钱成仍没有反应。乔三慌了，掐住钱成下巴，转向自己，“钱成，你看看我，看着我！”乔三用力的掐着钱成的脸颊大吼，疼痛终于唤回钱成的神智，钱成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距，“成子，没事的，哭出来，伤心地话哭出来，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哇！哇！……”钱成突然扑向乔三怀里，号啕大哭。
　　乔三抚着钱成的后背，心下总算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
　　听着钱成的哭声，乔三的心就像被谁狠狠攥住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乔三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以后他再也不会、也不允许让钱成受到如此伤害，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管越守在病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心里也十分不忍，自己都这样了，作为当事人的三爷，听着成少这么哭，心里该有多么难受？
　　萧何听到哭声，转身就哭倒在了凤启怀里。凤启也红了眼眶，小声安慰道：“别难过了，孩子已经找到，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让凤家验个DNA顺带查查钱成的资料，虽不全面，但足以确认钱成的真实身份。
　　管越嘴角抽了抽，这对夫妇，呃！应该是夫夫，听凤明介绍说是他的兄嫂，两个人一大早过来什么都没说就要见钱成，被乔三一口回绝后便守在门口不曾离开，一副不见到人誓不罢休的架势。屋里那两只现在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和心情接见客人啊？但总把人这么晾着也不是个事儿，管越想想，走上前对凤启道：“凤先生，成少今天恐怕没有时间见您二位了，三爷照顾着成少也是抽不出时间，您看……”不如先回去吧。
　　“我不走，见不到人，我绝对不走。”萧何抽着鼻子，语气非常坚定。
　　管越笑容一僵，成少这是从哪里招来两块牛皮糖啊？怎么还抖落不掉了？
　　凤启倒是十分客气：“管先生，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亲自见见小成，确认点事情，如果，今天不方便的话，有空让我们见见乔三爷也行，麻烦你再通报一下吧。”
　　小成？叫的倒是亲近！这两个人到底和成少什么关系？管越心中疑惑，见二人态度坚决，也不再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