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弃子》寒食夜

3、03

　　01.

　　地面很冰。

　　如果一直都这么冰，铃木阿姨大概也不用购置冰柜了。

　　原本就窄小的铺面里，冰柜几乎占据了多半的空间，怎么看都觉得很不舒服。

　　「咦？水户桑坐在这里做什么？」

　　面前突然出现被放大的一张脸，吓得我一个激灵。

　　「加藤？」

　　不是买过盐已经回去了？

　　「……腿很麻，站不起来。」

　　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坐这么久。

　　大概是今天一直站着工作的缘故吧。

　　「爸爸在附近的网球馆当教练，我去给他送饭。」

　　为证明所说的话，他提了提手中便当盒。

　　「快起来吧，地面很凉的。」

　　他伸出手。

　　只是有些麻而已，有人帮忙扶一把，就能很快站起来。

　　「这是你的便当盒吧，喏——」

　　铃木阿姨的便当盒也在刚才被扔了出去，加藤跑去帮我捡了回来，拍拍尘土，递过来，并伴着一脸傻笑。

　　……怎么看都很可爱的样子。

　　……很像那时候一同在寺庙里玩的孩子。

　　02.

　　「水户桑在笑什么？」

　　加藤一脸好奇，偏偏还有些呆。

　　很想，捏上去试试看。

　　……也确实这么做了。

　　还很认真将便当盒重新放回加藤手中，然后，伸手重重捏住他的脸蛋。

　　看他被捏疼眼里氤氲着，很委屈的样子，心底真的有种莫名畅快。

　　……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但紧接着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刚刚，刚刚真是谢谢了！」

　　匆匆忙忙取回便当盒就朝着车站的方向跑去，左脚绊右脚跑得跌跌撞撞。

　　一方面为失礼担心着，一方面却真的很开心。

　　甚至像傻瓜一样在跑动的过程中不由自主笑出声。

　　03.

　　「租来的屋子」这样叫着确实很好听，但不过是户主用来储物的地下室而已，因为空间足够大，也没有多少杂物要放，干脆贴了出租广告。

　　一天到头也见不到多少光线。

　　严格来说，晚上可以开灯的时候还比较有人气。

　　……价格自然也比其他出租房要便宜很多。

　　户主是位年近四十的男人，个头很高，但真的很胖，圆滚滚的身材让他上下楼梯时很不方便，看起来也……相当滑稽。

　　即便这样，依旧能从他那双桃花眼看出，如果再瘦一些，一定能吸引不少女孩子喜欢。

　　据说，他是要今天接太太和儿子来这边住吧……

　　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楼下。

　　一手托着便当盒，胳膊上挂住书包，另一只手有些困难的在书包里摸着钥匙。

　　……像是故意在作对。

　　平时放钥匙的网格底下破了个小洞，钥匙掉进了书包最底，怎么摸也摸不到。

　　咔。

　　身后伸过来只手，将钥匙戳进钥匙孔里，轻轻一转，门便开了。

　　……这所公寓都是杉山先生家的。

　　而这只明显保养很好的……女人的手。

　　有些诧异的转过身，正看到女人温柔笑着冲我歪了歪脑袋：「一起进吧。」

　　她的左臂弯里还拖着个约莫两岁的婴儿，男女莫辨。

　　行李箱在脚边放着，风尘仆仆，刚结束赶路的样子。

　　赶忙拉开门让她先走了进去。

　　04.

　　「先来家里坐坐吧。」

　　在我准备继续右转下楼的时候，女人突然开口。

　　「虽然是租出去了，但怎么看地下室的环境都不适合小孩子住嘛！」

　　说话的时候会微微嘟着嘴巴，配合光滑的鹅蛋脸，完全一副二十岁少女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女人居然已经有了两岁大的宝宝。

　　「小呋快来，宝宝现在真的很重，阿姨快要抱不动啦！」

　　甚至对我这样的「小孩子」撒起娇。

　　突然升起一股无奈感，好像身份瞬间调换过来，让人不自主的想要去更宠她一些。

　　想必杉山先生也是这样觉得了，他说起自己老婆的时候，怎么看都有在炫耀的自豪感……真是幸福。

　　在大脑不停运作的时候，脚下已经开始了动作，忙走上去帮她拎过手里的行李箱，跟上了她的脚步。

　　……
　　…………
　　………………

　　这还是第一次走进杉山先生的，

　　家。

　　色调，家具布置，柔软的地毯以及……偏厅中央很吸眼球的一棵塑胶大树。

　　都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杉山先生似乎专门请了假在家中等着，腰间系着湖蓝色围裙，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见我们进来，立刻绽放一脸的笑容。

　　肉肉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欣喜。

　　……这样一家三口重聚的时候，我这样站着，怎么看都显得多余。

　　尴尬的手足无措。

　　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会受不了杉山太太撒娇，就这样冒失的跟了进来。

　　05.

　　「小呋快看这棵树！」

　　听到声音的同时，眼神跟过去，

　　——杉山太太居然整个人都扒在卡通塑胶大树上，兴奋的看向我。

　　「这个有没有很可爱！以后宝宝可以在这里边睡午觉，长大这里也可以做宝宝的储物箱噢！」

　　听她介绍，这才注意到如果绕到另一边，就能看到大树下有个很大的树洞，有毛茸茸的地毯做保护，确实是让宝宝自己在里边睡觉也没关系。

　　「还有这里，这是宝宝的房间，都是我亲手设计的喔——」

　　是设计师吗？

　　……真是厉害。

　　不由自主的就跟随着她，仔细观察公寓里的布置，几乎每个角落都有杉山夫妇在一起的小故事，比如「会为了用蓝色窗帘还是紫色窗帘冷战一星期」「怎么也定不好到底给宝宝用哪种吊灯好看」……

　　好像脚下踩过的地毯，都满溢着幸福。

　　直到杉山先生大喊着「开饭了——」的时候，杉山太太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看着我，脸上满是笑容。

　　「小呋留下一起吃饭吧。」

　　伸手，拉起我的右手。

　　很自然的牵着手走向饭厅，很自然的紧靠着坐下来。

　　……明明先前还像长不大的小女生一样上蹿下跳。

　　……现在却又给了我种，

　　妈妈的感觉。

　　「小呋一个人来这边上学很不方便吧？过去在哪里生活的呢？」

　　嘴巴里还嚼动着蔬菜。

　　说话很小声，有些嘟嘟囔囔，却并不让人讨厌。

　　「唔……在寺庙。」

　　「诶诶？！那不就是小尼姑……快让我看看这是不是假发！」

　　作势要拽我的头发，被杉山先生无奈的打回手。

　　「哎呀人家很想看嘛……」

　　又撅起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不是假发。」

　　笑着解释。

　　她惊讶的狠狠舒了口气，随即又被其他引起了好奇心。

　　「也是像其他学生那样考进寺庙进修吗？」

　　「啊，不是，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寺庙收养了。」

　　杉山先生似乎和她提起过我的身世，听到这些两人都没有表现出吃惊，亦或是其他的一些情绪来，这叫我着实松了口气，随即，便又听到她小孩子一样的开口询问，

　　「说起来，寺庙里有什么？我都还没去过诶。人多不多？会不会有很多人去上香拜佛啊什么的？」

　　只是问题都很体贴的不再围绕着我的身世。

　　「人，嗯，不是很多，因为偏僻的关系也不会有很多人上香……主持大师很喜欢小孩子，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子，虽然是寺庙但一直以来都很热闹……尽管平时孩子们闹起来也有不少麻烦……」

　　说起寺庙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

　　……眼前同时浮现出大家的笑容。

　　像是隔着古铜镜，扭曲，虚幻的展现在脑海里。

　　尽管，

　　……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