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月下飞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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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唱的曲子很特别，不过很好听。”他说，“我从未听过这样的歌，是哪个地方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幼时听额娘唱过。”额娘原谅偶，依据穿越定律，习惯性的把你当挡箭牌了。“难怪，”他似有所思，“这像是一段往事，求之而不得，满心的遗憾。”
“人活一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岂能事事求全。有千般事，都是自己无法控制和掌握的。”我叹息，为自己，也为额娘。“这话，也是你额娘说的？”他问，我点头，看着他。“那你呢，也这么认为？”他又问。
我想了想说：“人生有太多的事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可能从一开始到结束早就被人安排好了。但我觉得，这不代表什么也不能做了。”“哦？为什么这么说？”他感兴趣，“你的意思是，你想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摇头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比如说我，从一出生额娘就早早为我想好了一切，学什么，做什么，跟什么人接触，甚至将来该嫁给什么样的人。所以，就要求我学会一切该掌握的本事和知识。看起来，好像是额娘固执己见的为我决定了一切。可是，如果从另一面考虑，世上有父母害自己孩子的吗？他们活了半生，经历了很多，心知自己的孩子生存在怎样的一种环境里。自己迟早有老去的一天，不可能永远保护自己的孩子。那么，唯有让他们掌握的更多、知道的更多，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有的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安就好，有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飞黄腾达，但最终的结果殊途同归，为了可以更好的活着。”我停顿了下，看着他，“在你的一生中，不管父母希望你有怎样的结果，但是路还是要你自己走的。走的路上所遇到的千般事，却是他们无法预料的。这其中就有太多自己无法选择和应付的，只能接受。不过，我们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面对或者解决，终点是他们希望你走到的，过程却每个人都不同，每一种选择，都会产生一种结果，所以不代表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他陷入沉思，我抬眼看他，“说了很多话，都是我幼稚的想法，杂乱无章的，让你见笑了。”“不会，”他轻笑，“只是我需要想想。”我不语，转身看那些紫薇花，闭上眼睛，徐徐微风中，心境竟觉得明朗了很多。是呀，既来之则安之吧，我无力改变，那就接受，换一种活法也未必不好。
我回头，见他还沉思，觉得气氛似乎沉闷了，忍不住走过去打断他：“很多事不是当时就马上想得通的，忽然有一天就会明白了。”我看向他手里，转移了话题：“这个是什么，我没见过，音色很特别，我很喜欢。”他抬手，用手掌托起那样东西给我看，“这是埙，是几年前一个汉军旗的侍卫给的，也是他教我吹的。”“原来这就是埙，”我凑近仔细瞧着，“只在书里看到，并未见过真实的。古代用陶土烧制的一种吹奏乐器，圆形或椭圆形，有六孔，亦称“陶埙”。以陶制最为普通，也有石制和骨制等。”“不错，”他点头，“相传埙起源于一种叫做‘石流星’的狩猎工具，古时候，人们常常用绳子系上一个石球或者泥球，投出去击打鸟兽。有的球体中间是空的，抡起来一兜风能发出声音。后来人们觉得挺好玩，就拿来吹，于是这种石流星就慢慢地演变成了埙。最初埙大多是用石头和骨头制作的，后来发展成为陶制的，形状也有多种，如扁圆形、椭圆形、球形、鱼形和梨形等，其中以梨形最为常见。我这个，便是梨形的。”
喵滴，古人是不是都这么有才，大篇大篇的名词解释，以前姐在学校最怕名词解释，看那字数都头疼。我满是崇拜的星星眼逗笑了他，“怎么了，很怪的表情。”我赶紧收回白痴般的眼神，╮（╯_╰）╭谁能告诉我，为嘛脸上有疤也能看起来很帅。我甩甩头，没有流口水，“没，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几年前听过一首曲子，当时听是用二胡拉得，现在想来，用埙吹奏会更好听。”他感兴趣，“可知道曲子的名字，看我听过没有。”咋可能捏，姐说的可是现代的曲子，于是我故作沉思，努力回忆后不确定的说：“好像是叫《英雄的黎明》，我也记的不是很清楚了。当时觉得很好听，记得了一些片断。”他有些失望，“我没有听过，名字很特别，能哼给我听听吗？”
说心里话，有一段时间我简直爱死这首曲子了，它的整个系列姐都喜欢，以至于有阵子，自作多情的添了自己想象的词，同寝室的姐妹还唱了一段时间。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轻轻哼起来，一遍又一遍。在我想来，刚刚唱那首歌的时候，感觉没有几遍他竟能随着吹出来，可见有多厉害了，那这首自然也不在话下。古人天才就是扎堆呀，我再次感慨。
哼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闻乐声。我睁开眼睛，想看看他怎么回事，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面有微微的湿润，我更看见，他拿着埙的手也有些颤抖。我停住，他的反应使我迷惑。见我停止了哼唱，看着他，他微一回神：“这首曲子，我确实没听过，只是不知为什么，刚一听竟一下子进到心底，让我想起了很多。”他有点激动地拉住我的手，“你还记不记得，拉奏这首曲子的人是怎样的人，这首曲子可有来历？”
温热而湿润的触感让我一惊，那厚实的温暖让我竟觉得自己脸红了。我拉回了手，轻咳了一下，整理下思绪，想着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是家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奴才，他不是家生子，是几年前额娘外出进香带回来的，据说身上有伤，但身手仍很好。额娘回府途中惊了马，他救了额娘。所以在府里养好了伤，阿玛便留他在府里养马。后来我每次听他拉那首曲子时，都红了眼眶。有次问他，他说，那曲子不是他做的，是另一个人。是在战场上，一次夜袭刚结束，一众人满身疲惫，就地休息时拉的。”
他的神情又激动了些，“战场上吗？怪不得，怪不得！”他叹息，满是心酸，“想必，只有活过一回的人方能体味。”虽是背对着我，可我看见他抬起右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复又叹息。随即，他拿起埙放到嘴边，一段带着哽咽的调子传出，我的心亦跟着颤抖，眼前放佛出现了一幅画面，我喃喃自语：“我看见，黎明的朝阳未完全离开地面，清冷的空气里夹杂着血的味道，一众人或坐或卧，有的闭目假寐，有的自行绑扎着伤口。只有一个中年人，满脸胡子，他走到巨石附近，坐在那里拉起了这首曲子。随着音调的流淌，如一股清泉般缓缓流入每个人心中，勾起各自不同的思绪，思念、盼望、茫然、坚定，还有着些许劫后余生的悲恸和了悟。哪怕只有一刻，在生死未卜的岁月里，起码这一刻，心，是自己的，还在悸动着。”
他停止了吹奏，回头看我，我也看着他，彼此一动不动，放佛一切都静止般。只有风偶尔轻动，飘落的紫薇花瓣随风轻舞着，似是合着刚才的曲调。“你，是人间的仙子吗？”他开口，“未曾经历却可讲出只有过来人方有的感受，如此的玲珑剔透，这世间怎会有。”
我一愣，旋即轻笑，“我确实是肉身凡胎，因实在受不住暑热才跑出来闲逛的。”他看我，有些不好意思。“你们晚上当值不可以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吧？”我提醒他，“小心被罚。”“是呀，”他笑，“竟然忘了时辰。”
“你……”
“我……”
我们同时开口，这场景如此熟悉，既陌生，且遥远。瞬间堵上心口，我皱眉。他可能没有注意到，只跟我说：“你先说吧。”“我好像迷路了，不知道这是哪里，你知道翊坤宫的方向吗？”我要是自己慢慢找，天亮也回不去。“翊坤宫？你……”他转过身背对着我，“我知道的，跟我走吧。”
忽然兴起，我抬手拉住他的衣袖，他回头问：“怎么了？”“你知道这紫禁城有多大？”我问。他想了下，“很大，只是我也未能走遍。”我摇头笑道：“我也不是想走遍，只想再高些看看。”他挑眉，不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其实你没来之前，我就有一种想飞起来的冲动，想在空中看看这紫禁城，”我换上讨好的笑，“你是大内侍卫吧，你是高手吧，嘿嘿……”
他哭笑不得，站在原地想了想，表情变得怪怪的，“你想看，很想看？”我重重点头，然后又轻轻摇头，“我刚才忘形了，这里不比别的地方，让你如此确实是为难了。”我心里遗憾，但不能勉强人家，尤其是这种人命不值钱的地儿，径直向前走了。“得罪了！”一声低沉且暗哑的男声响起，下一秒，我低呼，人已经被他环住腰离开了地面。感觉到他屏住了呼吸，带我在不同的地方穿梭跳跃。我的心跳和他的心跳如此的近，我呆愣了下，快速醒神，借着月光，欣赏起别人都看不到的，不同角度的御花园夜景。
没过多久，我担心自己对他来说负担太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已带我落下，停在一处小门之前。“到了，快些进去吧，这时有些凉了。”他的脸色微红，但气息还很正常，我很佩服，笑道：“不一般的体会，多谢啦！”我仔细看了看周围，那扇小门不就是翩缘阁近处的那个小门嘛，还真是巧。
我开门，正要进去，身后响起他的声音：“我们还会再见的！”我回头，人已不见了。
啥意思？！（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月下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