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成殇》青絲暮雪

14、在或不在

　　柳如轩见无心不再乱动，便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起来。
　　＂也许你说的对，如果他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发现自己有多爱他，更不会去想他为我做了些什么。但是那不代表我不爱他。如果没发生那些事儿，如果他没离开，我想我们会一直那样平静的生活下去，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柳如轩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中，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到
　　＂不过就算发生了那些事儿，就算他离开了，也只是让我认清了我比自己想的更爱他这个事实。所以我还是会守着他，守着他住过的地方，守着他想守护的，守着爱他的心，就象守着他一样一起慢慢变老...你看，不管他在或不在，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分不开的，因为不管他在或不在，我都是一样爱他的。＂
　　无心没再出声，只是瞪着眼看星星。
　　柳如轩也不管他听没听，自己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萧睿小时候的事儿，直到身边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停了下来。
　　转过头，看着那人平静的睡颜，柳如轩突然间泪流满面。
　　他轻轻起身，扯下自己的外衫盖在无心身上，然后双手抱起他向后院的睡房而去。

　　推开门，是一幅水墨字画的屏风，绕过屏风右边靠墙处放了一张床，不是很大，但足够一个人睡。床头摆了一张桌案，上面放了几本书。床对面的窗下还摆了张躺椅，柳如轩想起以前萧睿睡房里的窗下也摆了张躺椅，夏天的时候萧睿总喊热，有时还会趁他睡着了爬起来跑到躺椅上开窗吹风。
　　柳如轩把无心放到床上，替他脱下鞋子和外衣，又给他盖了条毯子，却怎么也舍不得转身离开。于是弯腰低头，在他额头轻轻一吻。
　　理智告诉他不能太急，那会吓到无心；心里却又不停的叫嚣想要的更多。
　　伸手轻轻点了他的睡穴，沿着额头、鼻尖，吻上了他的唇...
　　深深的一吻结束后，柳如轩索性脱了靴子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后伸手把人搂进了怀里。

　　早上无心醒来的时候柳如轩已经离开了，他坐起来揉揉额头，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头有些疼。
　　墨香端来洗脸水，伺候他洗漱后，又把他的头发挽起来，在外面戴上僧帽。虽然师傅没给他剃度，但无心一直都把头发很好的隐在了僧帽下。
　　吃过早饭，无心去了禅房，和众僧一起诵佛经做早课。中午睡了个午觉。下午一起来就去了前院儿的房间研磨棋谱。
　　这些本来就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可他今天却做的心不在焉。从做早课开始，他就不停的看天，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外面传来小孩子的嬉笑声，无心推门出了房间，只见小孩儿两只小胖手紧紧护着胸前的荷包，撅着嘴，瞪着站在他前面的萧山。
　　无心笑笑，这萧山好像比自己还大上两岁，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这是怎么了。＂无心故意问到。
　　小孩儿一看救星来了，眉眼一弯，绕着萧山颠儿颠儿的朝无心跑去。
　　＂都是萧山，总爱逗小王爷，要是真把小王爷惹哭了，看琴香回来能饶得了你。＂墨香在一旁接到。
　　无心怕小孩儿摔倒，伸手把他抱起来坐到石凳上，
　　眼睛扫了一圈，很随意的问＂小施主又一个人跑出来的吗？＂
　　萧山忙说＂柳大人一早就匆匆忙忙带着萧平进宫了，琴香也说要回王府给小王爷取些衣物，就把小王爷送过来了，说让帮忙照看下。＂
　　无心点头＂不是自己跑出来的就好，免得他家人担心。＂说着又低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腿上的小人儿。
　　此时的萧念正在和自己的宝贝荷包奋战呢。寺里的膳食毕竟不能和王府比，虽然他们住的是独院，但终归是佛门之地，也不好每天大鱼大肉的。所以小萧念最近总是喊饿，琴香便给他做了个巴掌大的荷包，每天在里面装两块甜点零食之类的，他饿了就可以自己拿来吃了。
　　刚刚为了保护自己的宝贝，小萧念抓的太紧，结果把荷包的活扣扯成了死结。
　　小萧念抓着荷包口扯了半天，小脸憋的通红，还是没扯开。于是仰起头委屈的瞅着无心。
　　无心拿过小孩儿的荷包慢慢解开绳结，又递给小孩儿。
　　小萧念接过来赶紧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无心手上。
　　无心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两块桃花酥，他记得柳如轩第一次来的时候带的就是这个。一看就是王公贵族才吃的到的。
　　＂给我的？＂无心问。
　　小孩儿认真的点点头，拍拍自己的荷包说＂好吃的＂又指指无心说＂给爹爹＂
　　无心心里一暖，说＂可是我吃了你就没有了啊。＂
　　小孩儿想了想说＂嗯，小念儿不饿。爹爹吃＂说着还把无心的手往嘴边推了推。
　　一样的糕点，一样的味道，只是这次无心却吃的难以下咽。
　　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小孩儿是从心底里把他当成父亲一样的喜爱，信任和依赖。可是自己并不是他的父亲，自己真的能象一个父亲一样去疼爱他吗？